第34章 翠华摇摇行复止(1/1)

首发：~第34章 翠华摇摇行复止

“咻乌——”杨卷棘搭弓拉箭，蓦地，嚆矢一响，闯过层层林木，一名沙驰国的传信小兵顷刻贯甲坠马而死，不待他的另一个同伴近前查看，两人均已齐刷刷地倒在地上。

卷棘没有废话，快速抽身上前，赶紧小兵身上一阵摩挲，希望找到只言片语的信令，只要和枫明有关就好。

没有，可恶，看来又是传的口谕，卷棘心里暗自骂了一句，他嘴已渴得不愿讲话，随便带上点值当的兵器什物，卷棘截过敌军战马便纵身在山崖间飞奔起来。

已经在这异国山川迷行一个星期了，枫明拨给卷棘打理的那支游奕军也多喒死于追捕，他本人和枫明自然也是断联。

十天前骁翎将率部攻三营后音信全无，坐镇后方的枫明部又突然被反水的尔南昌夜袭，最终战至黎明时枫明军方尽力冲杀出来，再回头整顿时才发现已深入沙驰国中。

说是游奕军，其实就是15个人组成的临时小分队，因为那日晚突围后枫明旧部也就剩500人了，以外的兄弟大多都作了古。

几天前枫明山间跌伤，伤口发炎，因军医匮乏且无伤药，只得由稔熟山林的卷棘往山上找草方，吴泽龙随身照料枫明安全，为保行踪稳定，特拨了一小队人马托付与卷棘。

现在卷棘顾不上自责，当务之急是找到枫明行军所在，为此，他已在林间穿梭了一阵又一阵，在山头奔波了一座又一座，依靠着少时拾荒的传统艺能与在蒙笼派时所掌握的野外本领，他倒也饿不死。

只是偌大的异国山林，羁鸟都有归巢，唯有人困在这樊笼里，久久不得返乡来。

说实话，这片山林间野菜长势不错，很是喜人，蘑菇、竹笋、山竹之类野味随地可见，清香可吃，至少枫明他们应该也不会为此犯难，这么一来他们的位置就不会大变，卷棘暗忖度着。

就在三天前，他那支游奕军在回营途中遭逢了卓朱树的大股军队，几个不伶俐的弟兄当场被近卫捅死，剩下的一并都成了活靶子，他便跑便用机臂弩回射，也仅仅救得一个，那兵还因为毒箭不能解而死，这下，他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光杆儿将军。

方才他射杀的两名传信兵，身上既没找到信令，大约因为这消息比较紧急且路途并不遥远，故用的口谕，那么前方应该就有行营所在…

卷棘正思索间，马匹却冲过了林子，直到一处空旷地段方才自觉驻了马蹄，几天的饮食作息无律弱化了卷棘的五感，致使他连连行营里那么大的人声响都未曾注意到。

卷棘涣散的眼神立刻聚焦起来，在与尔南昌对视几秒后他终于反应过来了，蓦地，他勒住马头转身就跑，同时伴随马蹄蹅蹋的是身后那不可量比的追杀声。

“怎样？还是没有找到踪迹吗？”右营旧址内，刘仲焦急地向巡逻过来的斥候问道，眼里尽数是无奈。

原来刘仲单杀掉哈久莱后找到原本安插在南北两营的本部兵马，聚拢了两处队伍，他一并砍翻了两营，手刃了沙驰南北大营两大新秀将领，从战略目的上来说，他的任务完成了。

可是待他回返自家行营时，才发现不但寨屋多数被毁，而且枫明也失了踪迹，他晓得枫明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弃了行营所在，因此推测来多半是遭了祸殃。

“没有，路上遗失军甲甚多，好不容易分辨出一些带有我部特征的，再沿着找时却无了踪影，再往前探，就是蛮夷国自己治所所在了，我们无权干涉，也进不去——”一名斥候代表言语道。

“唉，父亲的蹇忧也算是解了，只恨是湮没了一届帅才啊，不行，不能放弃任何蛛丝马迹，多备些人马，继续探下去，探到他国驱逐为止”刘仲不容置辩地下令道。

“将军，这一路战争并出程的时间已刚好过了两个半月，班师时间虽尚有盈余，但我们也复命在即啊!”刘仲身旁，一位老行军主薄开口道。

刘仲知道这位老行军主薄是父亲安排在他身旁的将佐兼监护，明白他的意见其实也就相当于多数士兵的意见，因此不能熟视无睹。

“我们的将士损失确实也多，但我前言在先，无论胜败与否，都要与枫明共同领命，还望老主薄理解——”刘仲缓慢沉吟道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可怜冷兵器时代士兵的血肉往往不是筑成长城，大多是成了无可名姓的荒古龚泉骨。

“咻乌——”箭矢如疾风劲草般穿过，绽放在追兵的胸口上，卷棘的机弩早没了箭，他现在用的是传统弓，这种箭矢在路上还是好找的。

可是，好找不意着好得，很快在卷棘射杀几名先锋后，箭袋见了空，他回头瞄时才发现，这时已逼近一处山崖口。

“吁——”卷棘猛地勒将住马，翻身下来，径直到山崖前，寻找葛藤抑或羊肠小道所在，只撒了一眼，身后的马应声倒地，不住嘶鸣，这才反应到追兵已挽弓而至。

卷棘不再细想，将草药袋紧实了些，他瞅准刚才撒到的山凼口赌命跳将下去，万幸下面是实的，更旁边合几口歪脖子树等掩体，是反击的理想所在。

只听后面一阵“咻乌乌”作响，追军借着人数优势搭成炮台来攻，可一阵阵箭矢只是射到石头枯木上，仿佛他们只管射，并不会杀的样子。

卷棘趁他们一波换箭空档，忙抱了近处一捆箭回来，一抬眼，又瞥见那歪脖子树上也挂着些许箭，他心一横，抓住最后时间，站将起来，蹬着石头耍出一个侧空翻。

当然，他的手可是也不会闲着，在这空翻的当头，他手指轻捻箭弦，原本预设轨道的箭矢方向也发生了流转。

摧其坚，夺其魁，以解其体。

擒贼先擒王，他的目标当然是尔南昌。

在箭矢透射过来的一刹那，尔南昌身边的近卫赶忙不惜命地用身子去挡，饶是如此，箭矢还是穿透了近卫的胸甲，险些命中尔南昌。

尔南昌当即一声怒吼，只见他快速解开挂甲来，周围的近卫也迅速会意地见样学样。

显然，枪箭既然无用，只能跳将过来用近战围猎了，他们还是像几百年前那些祖宗一样暴躁，兽性几乎是这些蛮夷心胸中亘古存在的律动。

又是只看了一眼，这回子却连插树上的箭都来不及拔，看清楚他们的行动后，卷棘立刻朝下俯视去，希望再找到一个落脚点所在。

可惜这回并不如愿了，下面是深色玄秘的深渊，皑皑地悬在空中，骎骎地透出一丝幽凉旷远，也许下面会有绝壁枝桠生长，够到也许能绝地逢生，也许下面只是空气，往下跳就是堕入地狱。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临跳前，卷棘脑海里浮现出枫明从前常在他和泽龙耳旁念叨的一句心法。

“班主，这世上果然有真神吗？你念着心法有用吗？”记不清是哪一次哪一处了，还是吴泽龙贸然地率先问道。

“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我虽然不相信什么心诚则灵的话，但对上述这番话还是颇为信服的——”枫明回过身子，向卷棘和泽龙微笑着说道。

“人在绝境时能倚重的只有自己，我们总是假想出一位真神仙尊来，其实最后若能绝处逢生，靠的都是你自己的性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