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干枯的万都(1/1)

首发：~第27章 干枯的万都

第二天，内宫的密室里到处都是不合时宜的鬼火在舞动。泛着蓝色磷光的鬼火摇摇晃晃，凝竹兴高采烈地笑个不停。她的笑容让人感觉不出丁点的忧郁，感觉不到丝毫的阴霾，那么明朗，那么轻快，仿佛不是俗世之人的笑容。每次听到凝竹的笑声，元的心脏都会剧烈地搏动。

“你能不能多做一些？吓唬吓唬宫里的人，他们肯定以为这是真的鬼火，太好玩儿了。”

直到夜幕降临，凝竹和元才从密室中走出来。当他们走到大雄宝殿拐角处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现在已经来不及返回密室了，也没有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凝竹惊讶地望着元，眼睛不停地闪烁。接着，她小声对元说道。

“快坐下。”

情况紧急，元不得不坐下了，但是他不知道善花打的是什么主意。元刚坐下，凝竹就把裙角拉开，遮在了元的身上。凝竹刚把裙子整理好，一位僧人就从拐角里走了出来。他是内宫的住持，悟良法士。

“您又去密室了吗？”

虽然悟良法士是掌管王室寺院的人，却像村庄里的老爷爷，和蔼而慈祥。元的头发碰到了凝竹的腿，所以凝竹痒痒得要命，但是她依然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来。凝竹点了点头。

“这是前生的孽缘，谁也奈何不了。即便有万般艰难，也还是请您多多适应王宫的生活吧。小僧告辞了。”

悟良法士刚刚转身离开，凝竹终于笑出声来。还没走出几步的悟良法士回头看了看。

“一只兔子瞪着红通通的眼睛看我，那双眼睛红得就像樱桃。如果用兔子的眼睛来看这个世界，世界就是火的海洋。是不是，法士大人？”

凝竹强忍笑声，努力敷衍。但是，悟良法士看出有什么东西在凝竹的裙子下面蠕动。悟良法士好象还要说什么，他静静地凝视着凝竹的表情。每次看到凝竹，悟良法士心里都会感觉无比的郁闷。这个像鸟儿般自由自在的灵魂，为什么偏偏出生在鸟笼子里呢？好久没看见凝竹如此自由如此活泼的样子了，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忧郁。虽然悟良法士并不知道凝竹裙子下面的孩子是谁，但是他也知道，正是那个孩子从鸟笼里解救出了凝竹的灵魂。悟良法士什么也没说，双手合十离开了。

悟良法士转过拐角，身影消失以后，两个孩子手拉着手，跑在只能容下一个大人的山路上。

“你和那个僧人很熟吗？”

走到没有人迹的山坡上，元终于停下了脚步，气喘吁吁地问凝竹。凝竹跑得满脸通红，点了点头。

“是的，比我爹更亲。对了，你爹是做什么的？上次到内廷来的那个木匠就是你爹吧？长得有点儿凶，就像我爹。”

“他怎么可能是我爹呢？”

元火冒三丈，大声吼道。

“我没有爹，我是龙王的儿子。”

凝竹表现出前所未过的冷静，茫然地望着元。

“怎么了？你也想和别的孩子一样，嘲笑我没有爹吗？”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没有爹呢？你只是很可怜，命中注定不能跟你爹见面罢了。就像你和我相见，这也是我们的命运呀。而且，就算你爹是头上长着牛角的魔鬼，我也不会嘲笑你的。哦，你说你是龙王的儿子？我喜欢的人，竟然是龙王的儿子？哇，我好羡慕哟！”

凝竹连声感叹，同时抱住了元的脖子。元心里酸酸的，泪水好象马上就要夺眶而出。他长到这么大，只有母亲和凝竹两个人，这样温柔地拥抱龙王的儿子。元抓住凝竹的肩膀，怔怔地凝视着善花的眼睛，轻轻地把的嘴唇压上了凝竹的嘴唇。凝竹的嘴唇仿佛迎着第一缕晨光绽放的花骨朵，微微张开，那么温暖，湿漉漉的。

整个夏天，万都没有下一场雨。早晨和晚上偶尔吹来一丝凉风，减轻了盛夏的炎热，但是上天那么冷酷无情，竟然连个雨点都不肯落。万都全国的土地和原野都在渐渐干涸。眼巴巴地望着在干裂的稻田里渐渐枯黄的水稻，农人们的叹息声一天比一天悲凉。而且，为了修筑南山城，百姓们交纳了很多捐税，所以他们的不满和怨恨也就格外强烈。为了缓解百姓们的不满情绪，万都王室计划举行一次由王族亲自参加的大规模祈雨仪式，正在连日做好准备。

终于到了祈雨的日子，京城的人们都不愿错过难得的机会，为了看到王族人的模样，都早早围在月城的周围。天地斋学社的孩子们也嚷着去看祈雨仪式，但是多伦多说大家一起出去容易被人发现，所以没有同意。

元和凡从很久以前就焦急如焚地盼望祈雨仪式的到来，急得坐立不安，片刻也安静不下来。活动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迫近了。凡跟在脉度身后，苦苦哀求父亲让他们去参加祈雨仪式。

“啊，你这个臭小子！大人不让你做的事，我怎么可以同意！别再烦我了，快去锯木头吧，斗你也是。”

元和凡嘴巴撅得老高，走向堆放着木材的地方。正在这时，多伦多走了过来。

“你和普一起去交衣柜。我到集市办点儿事情，还和脉度一起出去一会儿。你告诉玄，把其他几个孩子看管好了。”

凡哭丧着脸，只好跟在父亲身后，回头看了看元。元冲他挤了下眼睛，意思是让他看准时机，在月城附近逃跑，赶到举行祈雨仪式的地方。凡明白了元的意思，脸上又泛起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