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他蓦地抬起眼睛，发现孙渺竟然笑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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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胆战心惊地看着，心里升起既厌恶又恐怖的感觉。

下一秒，几乎是逃也似的，往楼上跑去。

……这个东西，怎么会是他的爸爸呢？

他惊魂未定地跑回房间，关上门，后背抵着门板用力地捂住嘴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他竭力压抑住那股作呕的感觉。

他想起了哥哥说过的话。

酒精……会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这么说来，他从有记忆开始，见到的应该就是已经被酒精变成了另一个人的爸爸，这就说得通了——

因为一个真正的父亲一定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所以后来……后来那个人真的死掉的时候，他也不是很难过。

——只是死掉了一个冒牌货而已。

没人应该为此而愧疚。

而在那之后不久，他才终于拥有了一个完整的名字，林缈。

他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有着和哥哥一样的姓氏。这样听起来就好像，他们原本就是一对兄弟似的。

他很满足和哥哥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

可是，常常也会为了对方所说的一些话感到不安与困惑。

哥哥说，就算是以后没有哥哥在身边，缈缈一个人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哥哥还说，只要你记住一个人最鲜活的样子，那么那个人就是不死的，至少会一直存活在你的记忆当中，并且永远年轻。

这些都是哥哥告诉他的。

真正的林安告诉过林缈的那些话，后来又被他这个冒牌货说给了孙渺。

他叫林缈，也叫林安。

哥哥活着的时候，他是林缈，是对方口中的缈缈。

哥哥不在了之后，他就变成了林安，他努力模仿着哥哥说话的方式，假装成对方的样子，就好像……就好像哥哥从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边。

不过，他很快就隐约察觉到，其中存在着的一个问题——自己所理解的林安都是建立在和自己相处的基础上的。也就是说，那是以他的哥哥的身份而存在着的林安。

……如果，自己变成了哥哥，那么谁又可以担任他原本的角色呢？

正在他迷惑不解的时候，孙渺突然出现了。

——对，就是他曾经那位最好的朋友。

再次见到孙渺，是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子，他听到一阵人声喧哗，还有东西倒塌碰撞的声音。

老实讲，他原本是不想去凑那个热闹的。

可是，他偏偏在其中听到了一道似曾相识的嗓音，还有只言片语中提起的熟悉名字……是孙渺。

他不太确定，这个孙渺是否就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孙渺。

因为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有将近两年的时间。这里又是z市，真的会有这么巧吗？

他在怀疑，在犹豫，因为他发现当听到孙渺这个名字，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中的并非往日的美好时光，而是一连串的死亡回想……阴天结着冰的水塘，暗夜里暴雨冲刷的马路，还有满目冲天的灼灼火光。

他神思恍惚地站在原地许久。

直到巷子里的动静不知何时已经停歇。

……是已经离开了吗？

他这么想着，还是走过去，朝着巷子里面看了一眼。

没想到，却刚好与一双熟悉的黑色眼睛打了个照面，那双眼睛他不会认错。

然后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脱口而出了那个名字：【孙渺。】

后者维持着怔愣的模样，大概有两秒钟的功夫，然后一声不吭地从翻倒的垃圾桶旁站了起来，脸上头发上一团糟，衣服裤子也有不同程度的污损。

久别重逢，没想到会看到对方这样一副狼狈的模样。

他呆在原地，尴尬到了极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如何才能避开少年人敏感的的自尊心。

【好……好巧啊。】他终于开口说道。

对面好一阵鸦雀无声，正当他以为男孩儿不会回答的时候，却清楚地听到对方说：【……确实，挺巧的。】

他蓦地抬起眼睛，发现孙渺竟然笑了，薄薄的眼皮延展开轻微的弧度，上方小小的窈陷在此刻看起来无比明显。

那是一个有些说不来的，让人感到悲戚的笑容。

也就是那个笑，让他在一瞬间生出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下对方不管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