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8章 攻城
和卓是牧奴对于最高首领的称呼，不过裴豫从没见过这个隐藏在牧奴的骆驼兵和弯刀后头的大人物，只有煦王曾在这位大人物还没有成为和卓时与他交过手。
煦王曾说，在与此人交手的第一刻，他便知道，这个人将会是上天赐予牧奴的领袖。
除了对多伊尔秉性的熟知，裴豫还从煦王处知晓了多伊尔的弱点。
虽不致命，但足以让他们在此战中扳回一局。
“王大人，城中可有缺水的情况发生？”
康盛六年，雍京城遇灾，从六月始，便未再见过一滴雨。目之所及，皆无绿意。
如今各处都传来旱灾的消息，若是曲城再起灾情，那不亚于是致命打击。
闻言，王雨泊倒是难得地轻松了下来：“回殿下的话，水源之事殿下不必忧心。曲城虽然久未降雨，但好在临近山泉，山顶上还有一汪湖水，想来最近这几个月，也不必担心干旱问题。”
裴豫点点头，朝着屏风后头的双正阳道：“前段时间托千户大人办的事如何了？”
裴豫讲的客气，双正阳懵了一下，才记起不久前裴豫让他将城中尚未染病的青壮男子统计并隔离起来。
双正阳回道：“回殿下，当时统计出未曾染上疫病的青壮男子共有一百五十余人，现下再看，尚有一战之力的还剩百来号人吧。”
不过短短数日，便又折了五十余人在这疫病里头吗？
在场的人虽然知道这场疫病凶猛，但第一次听到这么直观的人数对比，还是不免心惊。
“你调度着这些人，让他们上山取水，越多越好。”似乎想到了双正阳还在病中，裴豫扭头转向了老俞：“俞大人，你来安排吧。”
老俞哪里听过这样的称呼，他不过一个小小守卫，连个正经官职都算不上。
平日里老百姓们也就叫声“差爷”，眼下被裴豫这个世子称作“大人”，他惶恐地几欲跪地：“哎呦殿下，小的哪里配得上殿下的大人二字啊！殿下要是不嫌弃，唤小的老俞便是。殿下吩咐的事，小的定当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裴豫弯了弯嘴角：“用不着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只需要将他们从山上运下来的水，一遍一遍从城墙上沿着墙面往下倒就好。”
“记住，务必要将每一处墙面都弄湿，一个时辰一次，不论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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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多伊尔带领的军队都驻扎在曲城门口没有丝毫动作，闲逸得仿佛是来游山玩水般。
裴豫倒是日日都到城墙上来，看看城外牧奴驻扎的营地，再低头看看城墙外日渐厚重的冰壳，然后扭头回去。
日日如此，天天皆然。
多伊尔那边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裴豫的动作，不过他并不在乎。
此战他的目标是兵不血刃，最好让里头的人主动来求和，以此来摆脱牧奴里头对他只懂使用蛮力的质疑声。
他要成为和卓手下最勇猛的熊。
裴豫和多伊尔之间似乎还未开战，但硝烟味早已弥漫不休。
两人都在等待，两人都想成为猎手，两人的目标都是最后的赢家。
然而暗中的操控者早已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处埋下了伏笔，战争一触即发。
两天后，正当裴豫和王雨泊一起商议事情时，底下的官差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传消息：“不好了不好了，先头染病的那些人，都死了！”
王雨泊噌地站了起来：“怎么回事！李大夫不是说这病暂时死不了这么多人吗！”
黄采虽然难以得到，但好在这个疫病并不容易死人，大多数人只是身子发热，体出红疹，四肢无力。
除了最先头还没发现这场疫病前死的那批人，后头的那些在李大夫的治疗下，死亡之人寥寥。
因此即使没有黄采，李大夫也自信只要给他时间，他定能找到别的药材治好这场疫病。
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没有时间了。
跌跌撞撞的官差后头跟的是脸色发白的李大夫，他满布皱纹的眼角似乎带了点晶莹：“我输了，我跑不过他们，我抢不回他们的命。”
李大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呆呆的，像是没有了生机。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王雨泊见状一挥袖一跺脚，重重地叹了口气。
“报——！”另一个守卫连滚带爬地奔来：“殿下，大人，牧奴开始攻城了！”
王雨泊一下子瘫倒在圈椅中，几欲气绝。
裴豫不似王雨泊般激动，他不等王雨泊回过神来，只身沉默着大步向外走去。
守卫犹豫了一下，连忙小跑着跟上裴豫的步伐。
城墙上老俞已经在紧张的忙前忙后，他按照裴豫的吩咐，将城中所有的青壮年都派去堵住城门，剩下的老弱们都在城墙上，向着企图攀爬上城墙的牧奴丢冰球石块。
城门本就厚重难攻，加之百来号青壮年死抵着，攻城门的牧奴竟讨不得半点好。
而城墙处因为前些日子特意养出来的厚重的冰壳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坚硬又光滑。
牧奴本就难以攀爬，城墙上又有数量庞大的冰球和特意从山上搬下来的石块，试图攀爬城墙的牧奴全被砸了个头破血流。
“老俞，怎么样了？”
正在往下扔石块的老俞回过头，擦了擦脸上被溅到的牧奴血迹，快声答到：“殿下的法子起了成效，眼下牧奴拿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裴豫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放松的神情，他往下看了看，城墙外的冰壳上被牧奴用弯刀凿了密密麻麻的洞，这是他们攀上城墙的落脚处。
无奈冰壳坚硬，又有上头的石块冰球干扰，只能凿出浅浅的一个洞便试图往上爬，如此一来因为脚滑摔下去的牧奴更是数不胜数。
“只是……”老俞在一旁欲言又止。
“怎么？”
“这冰墙自然挡得住攀爬的敌人，可若是他们用上云梯，这冰墙可就无用了。”
“我熟悉他们的作战方式，牧奴中最骁勇善战的当属骆驼骑兵，这次并没有出现在这儿，来的反而是多伊尔率领的步兵，擅长扛着弯刀与敌人贴身肉搏。”
“他们不善使用云梯，更不善攻城，他们根本近不了我们的身，即使那柄弯刀凶悍异常也无济于事。多伊尔妄图用牧奴的最短处来获得他复出之后的首战胜利，果然还是我印象中的只知使用蛮力的笨熊。”
说着，裴豫指了指不远处牧奴军营里零零散散的几个帐篷，说道：“这几日我细细观察过，结合牧奴此番攻城的人数，粮草数，草药数，根本没有多余的帐篷可以用来放置云梯。”
裴豫单手撑着城墙，衣袖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伴随着双方交战的叫喊厮杀声，裴豫冷淡地开口：“这场瘟疫让多伊尔自信的过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