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0章 航向修正
“嗨!”葛瓦徳叫道,“让他们过去,我要和这些小马谈一谈。”
那几只小马举起蹄子敬了个礼,不约而同地也回应了一声“嗨”,然后就陆陆续续回去继续干活了。一只缺了腿的棕色雌驹,正用自己的假肢为一挺架好的多管魔能机炮装上一排闪闪电池。一只粉色独角兽把几根枪管从那门机炮上拆下来,然后用魔法清洗它们。他的肢体动作相当僵硬,看起来运动能力有毛病,但他的悬浮魔法却相当流畅精确。我在他身上至少可以看见几十,或许上百的伤疤,遍布背部和腿部,看来他已经无数次接近死亡的边缘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同伴。灾厄放慢脚步,好奇地看着那些装好的武器。薇薇除了非常震惊,更多的则是关心那些小马们的生活条件。
一只饥肠辘辘的幼驹从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笼子的阴影中跑出,脖子上挂着一个水壶,把它分给另外几只小马。
薇薇靠近我,紧张地嘀咕:“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葛瓦徳用爪子和翅膀把我们“领”进了单独的一节火车车厢中。她倚在坏掉的引擎上。从里面散发着臭气的毛屑来看,这里显然是葛瓦徳的专属房间,至少是她的办公室。
“关上门,”她跟着我们身后走进房间,命令着一只蓝色的陆马。门在金属的吱嘎声中慢慢合上,随即“砰”的一声被关上了。我们就这样和这只狮鹫关在了一起。
讽刺的是,要是处于战斗状况,那么狮鹫就犯下了一个巨大的战术错误——三对一,而且我们至少有两个可以战斗(我居然把自己当成可以自信直面战斗的小马,这让我感觉有点不适,我不止一次反问自己,废土是把我变得更好了,还是单纯改变了我)。然而,现在是我悬浮魔法最薄弱的时候,如果短兵相接,我们完全可能会被吊着打。也正是这样的推断,才让我接受了葛瓦徳的“邀请”,没有其他选择。
这个房间装修得相当简朴,除了一张放着发光终端的桌子外,就只剩挂在后墙上的一面破损黑旗了:上面的图案是一只从黑暗中伸出的恐怖利爪。葛瓦徳在桌子后大摇大摆地来回走动,随即把自己的爪子放在桌上看着我们。我摇了摇头,尝试摆脱睡眠缺乏带来的困意。我觉得如果她是一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小马,看起来就会非常有吸引力,你知道,前提是如果她是小马的话。
“第一,”葛瓦徳瞪着我们质问,“你们是谁?为谁工作?”
灾厄气得毛都炸了起来:“咱可以问你同样的问题吗!”
“注意礼貌,天马!你们现在在我们地盘里,在我的地盘上。我问,你答。”
我把蹄子搭在灾厄后背上,示意他冷静,表示这没关系。我走到前面回答:“我是小皮,这是灾厄和薇薇·莱米,我们只是路过而已。”虽然对我们来说,找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变得越来越迫切了,但我不打算把这信息泄露出去,更不会直接问她这附近哪里有可以睡觉的地方。
“黄玉先生(mister topaz)允许你们穿过我们地盘了吗?”
我隐约感觉这个问题有诈,但在我想出一个可以应付这问题的回答前,薇薇就开口问:“谁是黄玉先生?”
灰白色的狮鹫俯身伏在桌子上,用那只没瞎的独眼瞪着薇薇:“你再说一遍?”她上下打量着薇薇。
薇薇立即站起来说:“你问我们关于黄玉先生的事,一只我们从来都没听说的小马。我问你他是谁,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我努力不让自己以蹄遮面。
但是,葛瓦徳显然从薇薇那里看到了什么东西,感觉到了这只独角兽的坦率。狮鹫坐了下来:“看来你们是真的不知道,对吧?” 一抹微笑慢慢浮上她的嘴角,伤疤也变得扭曲起来,让马很不舒服。“好,真有意思!”她仔细打量着我们,不断拍着爪尖。
“所以呢?”薇薇提醒。
葛瓦徳向后一靠,大笑道:“黄玉先生是碎蹄以及周边地区的老板和老大。”
灾厄低声嘀咕:“屁话,这里离碎蹄岭远着呢。”
葛瓦徳翻了翻白眼:“的确是这样,但你从这里用不到半小时就可以飞到碎蹄了,一个以碎蹄岭战役命名的碎石场。”
“碎石场是什么?”
葛瓦徳以翅掩面:“当真?你们很明显明白什么是‘碎石’。”她露出一种不能理解的神情,随即叹了口气:“有时候,岩石中含有宝石,除非有独角兽告诉你哪些石头里有,哪些石头里没有,否则你就必须把它们全砸开看看里面有什么。拜托,你们至少得穿过一个岩石农场才能到这里,总不可能完全不熟悉吧。”
薇薇抬起眉毛困惑地问:“农场?石头是怎么种的?”
“啊,简单。只需要找一片石头更容易产出宝石的地方,然后在那里种下它们。”我们的无知显然并没有给这只狮鹫留下深刻的印象。她挥舞着爪子继续说:“有些小马甚至经常把石头运到另一片宝石产量丰富的地方,来增加产出宝石的几率……”
“这没有任何意义,”我突然打断她,脱口而出,“宝石又不会像种子一样在石头里生长。”我心乱如麻。
“咱觉得这只是个传统,”灾厄的猜测只让事情变得更糟。
“这传统蠢透了,”我反驳道,“那些是石头,而宝石也是没有魔力的;一块石头不会因为你给它更多的关爱,或额外的阳光,或被埋在富饶的土壤里而产出更多宝石。”
——画师:wandrevieira1994
——翻译:emeraldgalaxy
“呃,宝石可能有魔力。咱说,你想想,有多少魔法产品要用到宝石?你需要宝石来制造魔能武器,用它们来聚焦放大能量。”
我瞪着灾厄,从来没料到灾厄会知道那么多神秘科技有关的专业知识,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宝石真的有魔力。
葛瓦徳坐在我们前面,不耐烦地等着。短暂的沉默后,我转向她继续说:“我觉得该结束这个话题了,回到正题上吧。”
葛瓦徳给了我们一份工作。并承诺会付给我们瓶盖,再让我们安全通过这里。
我们自然会有疑问,于是开始问:“为什么是我们?”
“因为你们这些小马不是附近的,你们并不效忠这附近的任何家伙,这让你们可以做一些我不能做的事,做一些黄玉先生的雇员不能做的事,”她眯着眼睛看着我们,“你们懂我意思吗?”
我慢慢地点头。:“你想让我们做一些你在不背叛黄玉先生的前提下不能做的事。”
“雇佣其他马来做你的肮脏勾当不也是背叛吗?”薇薇问。
葛瓦徳怒目而视:“听我说,我只效忠于两样东西:合同和瓶盖,而且就按这先后顺序来,合同第一,瓶盖第二。”她身体向后一斜,转头看向后面的旗帜:“当我的老部下决定接受红眼酬金,把我们受雇保护的商队变成卖给红眼的奴隶时,他们会后悔违反这顺序的。”她转向我们:“我让他们为这种破坏合同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从背后射死了他们。 我想他们现在应该明白了——鹰爪(talon)绝不破坏合同,即使为了大桶瓶盖也不行。”
她的笑容变得严肃起来,“这是一种荣耀。”
从背后射杀你的朋友,听起来并不像任何一种我能理解的荣耀行为。然而,葛瓦徳的话又让我们有了一大堆的问题要问。那段时间里的葛瓦德足够和蔼,一个一个为我们回答问题。
“红眼,那个机械精灵里的家伙,是他在做奴隶贸易?”
“是,不觉得很讽刺吗,他尽宣传一些关于和平团结还有建设美好未来的狗屁东西,但那一切都是以成百上千的奴隶作为代价的。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你们那么多小马要给他的那些虚伪的垃圾屁话买帐。”
“狮鹫就不会这样做吗?”
“不会,他付不起足够的报酬让我咬一下他的毒苹果,”葛瓦徳做了个鬼脸补充说,“除了他的报酬以外,他说的‘统一’大业也并不适用于狮鹫一族,我们对他来说就只是雇佣兵而已。”
“然后狮鹫就为他工作了?”
“对,”葛瓦徳似乎把这当成了一种挑衅或者愚弄,又或者只是无理的嘲弄。“鹰爪会为所有付钱的家伙工作。无论是奴隶贩子、掠夺者、还是友好的居民或商队,只要瓶盖足够。我们不玩政治,也不偏袒任何一方,除非在合同的规定内。这就是二百年来狮鹫们的处事方式,红眼,他也知道这点。和一般雇主不同的是,他毫无保留地利用我们同类来加强他的武装力量。”
“鹰爪是什么?”
“鹰爪雇佣兵,”葛瓦徳自豪地说,转过头看着那面旗帜,“废土上最好的雇佣兵,甚至在小马国成为废土之前就是了。”她骄傲地敲着自己的护甲:“你不会雇佣到更好的了。”
“为什么……”
葛瓦徳终于还是耗光了自己的耐心:“够了!我他妈不是你们幼儿园的老师。我是在雇佣你们为我执行任务,完成并干好它,当我带你们安全离开这里时,你们可以问任何想问的问题。”
我看了看我的同伴。这事本身并不太难,毕竟,正好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因为我基本都不需要用到自己那几乎耗尽的念力。
葛瓦徳又拍了拍她的爪子:“噢,最后一件事。”
我有不好的预感:“什么?”
“担保,”葛瓦徳笑了起来,冷酷而不友好的微笑,“并不是我不信任你们,但我需要保证你们不会想着跑去告诉死眼(deadeyes)关于我们小小约定的事,所以……你们中有一位要留下来跟我待在一起。”
“不!”灾厄几乎是吼出来的。
“或者,这样更好……”我合理地建议,“你可以在我的角上蹭蹭你的屁眼。”
葛瓦徳真的被这个逗乐了,张开爪子激烈地挥舞,“如果你们决定不想接这工作,可以离开。我只需要叫外面的小马把门打开,然后我会告诉他们你们不再受我保护。”她抬起一侧眉毛,假装给我们时间来仔细考虑这个无法选择的问题,“如果你们做这份工作,这就是你们要做出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