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5章 慷慨之魂
我向前小跑,看见了一面只剩三分之一的镜子反射出来的场景。两个奴隶贩子把血红压在一面墙上,身后镜子锯齿状的碎片刺入了她的尾巴和侧腹,鲜血从她的后背流下。一个奴隶贩子是独角兽,正用杠杆霰弹枪指着血红的脸,淫荡地压着她。他旁边的雄驹也用一把短管霰弹枪指着她,几乎和我踏出避难厩见到的第一把枪一模一样。
还有三个奴隶贩子压在水仙上。一只雌驹正用来复枪的后端殴打他,让他保持住顺从的状态。
我内心怒火冲天,感到自己神经被点燃了。我头脑中的小马尽力提醒我不能杀奴隶贩子。这是我逮住红眼的唯一机会,我应该保持低调,直到自己能接近他。我仍然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而且我一点也不想去救那个虐待狂婊子和她的强奸犯男朋友。我为什么要拿自己生命冒险,赌上所有冒险,只为了救他们?
但很明显都没有关系,那些奴隶贩子会意识到这点的,我角上的强光一下子匹配上成千上万个锋利的镜子碎片。
在整个房间变成搅碎机之前,持着短管霰弹枪的奴隶贩子成功向我开了一枪,但没有打中。
这起针对五个奴隶贩子的血腥屠杀并没有被无视掉。射出的那一枪引起了注意,现在我正在迷宫里狂奔,拼命想找到出路,身着重型装甲与战斗鞍的奴隶主守卫正追在后面。
我把震惊的血红和水仙独自留在了后面,走道里装饰着那么血腥的场面,都能让掠夺者感到嫉妒了。我夺起杠杆霰弹枪和那只雌驹的来复枪,但没时间搜刮其他尸体。我只有枪里已装好的弹药。根据视觉强化魔法的检测,并没有多少:霰弹枪有两发,来复枪有十二发。
视觉强化魔法指示器的红点告诉我,前方还有另外两个守卫。他们无疑在外面包围了这栋建筑。我唯一的机会就是逃离这里,转换位置,在奴隶贩子的主力部队彻底包围这里前。
我真希望自己能带上隐形小马。
红点高速移动,在迷宫中不断来回编织,渐渐靠近我。我蹲下来隐蔽着,备好霰弹枪。第一个护卫脑袋出现在走道上的一瞬,我启动辅助瞄准魔法开火了。奴隶贩子守卫重重摔在地上,鲜血从裂开的喉咙里流出。第二个守卫就跟在她身后。我把自己仅剩的另一发子弹射进了她的脸,正中左眼,然后扔掉杠杆霰弹枪,向前疾驰。
我听见身后的咆哮声,以及装甲蹄子踏在碎玻璃上的疾驰声。
前方,我注意到一扇敞开的大门,暮光洒在驻扎在那里的奴隶贩子附近。她是独角兽,正把一个防暴护盾飘在面前,还在入口成功架好了一门链式机炮。我淦!
我衡量着选择,冲进了另一条隧道,退到了一个死胡同里,身后奴隶贩子越来越近了。
我磕碰到身后一面镜子上,一股阴冷感从碰撞处一下子掠过我的全身。我转过身,看向了“疯狂影子屋”中唯一完好的镜子,凝固住了。
镜子里回头看向我的是我自己……但也不完全是我。那个回头看向我的小皮穿着拙劣拼在一起的掠夺者护甲,身上的枪伤很重,奄奄一息,她的身体完全静滞,用迅速调整过的战斗姿势怒视着我,她的目光让我丝毫不敢动。
我恐慌地缩了回去,转身逃离了。
向右直接跑进链式机炮的射程内。
假如我没有突然出现把独角兽吓到的话,我现在很可能是堆血淋淋的内脏碎片了。她回过神的时间足够让我用念力抓住炮转个向,开了火。防暴护盾在它可观的火力下完全没有效果。
我顿了片刻,徒劳地想把链式机炮从支架上扯下来,和自己一起带走。一看没办法,我立刻冲出了大门。
一个萍琪派气球内的狙击手射了一发,子弹呼啸着越过我,射进一辆破烂的爆米花摊车里。我开始无规则地狂奔,尽力让自己成为难以命中的目标。我需要一些安全、最好再高一点的地方。是呼叫灾厄的时候了。整个计划完全成了一坨屎。
一只狮鹫越过头顶,用一把冲锋枪对我扫射。我改变了路线,希望这次没有冲进死胡同。
然而我还是这样做了,前面的路被围着游乐场的锻铁围栏堵住,他们把我引进了一个陷阱。
至少意图是这样。我奔过一个翻倒的糖果摊(“萍琪的粉红馅饼!”),神速舀起十几个零散的馅饼罐头,把它们飘在前面,一个高于一个地飘起来搭成了阶梯。又用悬浮力场包住自己,在失重状态下跑过馅饼罐头搭成的阶梯,跳过了围栏。
萍琪派气球的狙击手重新开火了,把我的蹄子刚离开的那个罐头打穿了一个洞。狮鹫转过身,继续追逐我。至少这一刻,我已经把敌方数量缩减到了两个。
我向前冲刺,一个翻滚激活瞄准魔法,在狮鹫飞越我时把来复枪一半的子弹宣泄到她肚子的护甲上。鹰爪护甲很坚固,她没有死,甚至没流血,但子弹的冲击还是扰乱了她的气流,让她重重摔到地上。
我翻滚着站起身,下一瞬狙击手就射中了我脑袋刚在的位置。我需要脱离那只狙击小马的视线!她不是灾厄,但也是可怕的神枪手,只需要命中一发就能让我归西。
我跑向最近那栋完好的大楼,把剩下的子弹射向前面站岗的两个守卫。我扔掉来复枪,用念力抓起一个守卫的自动小枪作为替代,一头冲进了阿尔法-欧米茄酒店的前门。
这个曾主办过夏日庆典的酒店已经有好几个世纪了,破败的奢华气氛像褪色剥落的墙纸一样仍然依偎在室内。空气很昏暗,充满腐朽的灰尘与尘埃。粉尘偶尔会像小雨一样从天花板的裂缝中掉落下来。
这家酒店,现在是自知位于被奴隶主美化的死亡行列中的小马的家园了。
小马们沿着酒吧坐着,通过大饮特饮来打发夜晚的时间,他们知道,明天大部分小马都会在为群众取乐的血腥表演中死掉,为他们的奴隶同胞表演,那些群众,不知何故认不出陷坑竞技场里的他们,即使能认出来……也只为比赛欢呼着。
我感到一阵恶心,快速穿过一小群沉默的奴隶。他们只是简单瞥了我一眼,根本就不关心。为什么该关心?我们很明显不能互相关心。
我从眼睛里擦掉湿气,寻找楼梯。如果能到达屋顶,我就能呼叫灾厄了,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登上阿尔法-欧米茄酒店,蹄子沉重踏在腐蚀的地毯上。视觉强化魔法显示出一大堆友好的标记,但没有任何小马(或狮鹫)是敌对的。我经过一幅塞拉斯蒂娅的油画,她优雅地站在一个盛大的舞厅当中,脸上满是和蔼的微笑,正在派对的高潮时刻被五颜六色的小马围住。“夏日庆典全面开展”。
这幅画已经在年代和灰尘中褪色了。
“公主在上,真是个忧郁的地方。”我嘟囔,差点希望能有守卫追在身后,这样,肾上腺素就能保护我免受这个让我窒息的绝望之毯的侵蚀了。
为什么他们没有追我?我现在应该被斯特恩整个军队追着尾巴跑了,就好像狙击手没看清我去了哪里一样。
也许他们觉得我被困住了?就算那样,我也想不出他们就这样袖蹄旁观,让我在这里找了个庇护所。为什么他们不进来?
我发现一个楼梯,开始踏上它。
正要到达顶部时,视觉强化魔法上所有友好光点开始变成红色,现在已经有几十个敌对标记了,标记太多,以至于光点都融在一起,几乎不可能辨认出特定目标的位置。
我飘起自动小枪,蹲低身子,希望能悄悄潜过大部分对象。
门被打开了,不是被我的独角或蹄子打开的,而是被另一边的独角兽用念力打开。我立即滑入辅助瞄准魔法,在对方看见我之前就瞄准了那只小雄驹,我再次僵住了。
一只小雄驹!
这个孩子,不熟练地飘着一把单发霰弹枪,甚至还没大到有可爱标记。
在他身后,我还看见了其他孩子,年轻的小雌驹和小雄驹,看起来都很健康,被照顾得很好……恼马的是,武装得也很好。房间本身光照充足,被涂上了明丽的颜色。任何裂缝都已被修复好(我怀疑是通过魔法),空气也相当干净。不像其他奴隶贩子或奴隶用的建筑,这层楼已经成功恢复了过去的繁荣。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注意到门里很明显是一个学校。
红眼的话回响在我的脑中:
我们国家的年轻一代是,也一直都会是我最高的优先事务。我们所有的牺牲,都是为他们而做的,为了给他们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眼前的景象很美妙也很恐怖。
年轻的孩子,被迫从自己家庭和故乡中分离,被“善良合法的雌驹和雄驹”照顾。他们真正的家庭正在下方的城市中死去,在巨墙后被困住、被奴役。而他们自己正享受最好的照顾……可能拥有小马国废土最好的生活。
而他们正被教导、被教育、被灌输。他们深深爱着他,也准备好为他而杀戮。
红眼正在建立学校,而且他马上也有能力打印自己的教科书。
这个场景将会随处可见。
我不能这样做,我退出了辅助瞄准魔法
我不能悄悄潜过他们所有马,我也不能和他们战斗。
“嗨!”小雄驹朝楼下喊叫,“她上到这里来了!”
我转身逃跑,只看见一只午夜蓝天角兽默默走上楼梯。
如果我有时间,一定会以蹄掩面。我正想知道为什么没马来追我呢。公主在上,我怎么会忘记那些怪物中有些是能隐形的?
天角兽的独角开始发光,一颗钢铁苹果飘向我,插销已被拔开。天角兽也许能存活,然而就算我自己也能,我身旁的小雄驹却不能。如果有富裕的时间,我也许会停下来想想为什么天角兽会威胁到孩子,如果很清楚这些孩子对红眼非常珍贵的话。但那一瞬间来不及,我本能释放魔法,想把蹄雷弹回去。
整个世界一下子从我身边滑走,我意识到我错了。我在现实世界看见的最后的景象,是天角兽撤回了围在那颗记忆水晶球周围的幻象魔法。
她们还记得,她们从中学习,我被自己的把戏打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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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突然都变得非常明亮,颜色更加丰富多彩。物体的线条几乎充满活力。阳光比我曾经想象过的更明媚,异常温暖辉煌。我可以闻到前方灌木丛以及附近鲜花嫩草的清香。我也可以闻到自己正观察的两只小马。苹果杰克的汗味能让我从近日以来的悲惨处境中振奋起来,如果这是我自己身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