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30章 换位狩猎
走到马波里基地边缘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哔哔小马正在滴滴作响,警告着辐射,但是视觉强化魔法完全没有特定的提示音、或特殊的提示框来警告腐质的存在。
我突然感到通往老奥尔尼的路漫长而又艰辛。
视觉强化魔法出现的斑斑红点提醒我,还有更多的威胁存在。
我边跑边把斑马步枪飘在身旁,启动了辅助瞄准魔法。我有节奏地调整步伐,这是我在暮光闪闪阅览室里一本书(《书呆子赛跑指南》)中学到的技巧,那时候敬心正忙着dj-pon3的事务,给了我一点喘息的时间。我还有好几里的路要走,而我想尽快赶完这条路——惊讶地是,要做到这一点,意味着我最开始不能直接用尽全力冲过去。
一根刺击中了我的侧腹,被结实的护甲弹开。瞄准魔法锁定了第一只肉食灵,紧接着是第二只。我对每一只都开了三枪,那些因腐质变异而肿胀的虫子爆出了火焰,摔到了地上。
我继续沿着铁轨一路小跑,稍稍加快了步伐,以补偿刚刚开火时浪费的几秒钟。那块托着朋友们的残墙紧跟在我的身后,飘在我的头顶。我们正向沟壑前进。
我身上有些地方开始奇怪地痒了起来。我感到非常烦躁,想知道这种状况是心理反应还是过敏反应。更糟糕的是,也可能是腐质感染的初始症状。
视觉强化魔法指示盘上布满了红点,几十个光点出现在上面。越来越多。那条沟壑里有成群的敌对生物。
我沿着路径小跑,准备开始冲刺,希望那座相当不结实的木桥能提供给我足够的保护。
有什么东西跳到了沟壑的边上。我战栗地瞪着那个受腐质影响而突变的东西。它看起来就像一株植物,气囊包裹住了庞大的头部,让它能够飘浮起来,它的茎部垂到地上,拖在后面,头部中央的环状组织收缩了一下,向我吐出了恶心的粘稠液体。充满孢子的液体喷溅在蹄边的土地上,散发着令马窒息的恶臭。
看起来小马国废土永远都不缺污秽之物。几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漂浮吐痰植物也从沟壑里飘了起来,直直向我逼近。
我重新启动辅助瞄准魔法,锁定了最近两个目标,在第三次向我喷水的瞬间赏了它们头部的喷口两次三连发。我感到有液体喷到了护甲与毛皮上,与皮肤接触的地方一下子产生了强烈的灼烧感,让我中断了瞄准魔法,还差点被恶臭呛了个半死。
被我射中的两个浮游特(floater)壮丽地燃烧起来,漂浮的气囊猛烈爆开,活像是一个缩小版的萍琪派气球。
又有三个漂浮吐痰植物从沟里冲了上来。其中一个碰上了第一个的火焰,随即就爆燃了。第二个继续向我喷射孢子液体,第三个直接向我这里冲来,好像想把我抓住吞掉一样。我奔到一边,躲开了液体,重新启动辅助瞄准魔法。优先瞄准冲过来的那个,然后是成功射到我的那个。
子弹从斑马步枪的消声枪口中射出。被命中的两个植物变成了胡乱扭动的柱状火焰,但是那些漂浮的家伙仍然前仆后继地向我这里冲来。
其中一个点燃的漂浮植物对我喷射着,现在射出的孢子也燃着烈火了。万分幸运的是,燃烧的粘液在我身后的小路上溅开,和我错开了相当一段距离。
我被喷到的皮肤部位已经开始发出阵阵疼痛。我重新退出辅助瞄准魔法,努力甩了甩身子,把那些污秽从身上甩开。又举起斑马步枪,重新启动瞄准魔法,再次瞄准那些燃烧着向前推进的植物群。
其中一个燃烧的漂浮植物跌进了沟壑中。我可以听到更多气囊爆炸的声音,就像迅速的链式反应一样,烈焰一下子烧到了几百米之外。
我拼尽全力冲刺。当沟中的烈火烧到木桥的时候,我刚好从上面疾驰而过。我迫使自己飞速过桥,但汹涌的热浪以及令马窒息的恶臭让我步履维艰,我感觉眼部一阵刺痛。有几株植物在大火中向我喷射了孢子。大部分孢子击中了木桥,让它烧得更猛烈了。少量燃烧的孢子命中了我的体侧,我后腿和鞍包都着火了!
我知道尖叫可能会引来地狱犬,只好紧咬牙关忍着,拼了命向前冲去,能有多快就有多快。我的四肢发出阵阵灼痛。我还得集中大量注意力让那块残墙保持住漂浮。肉体上的痛苦已经开始影响到我的魔法了。身体一侧的火焰逐渐向上蔓延,就连呼吸也开始变得十分痛苦起来。
火舌舔舐着我的蹄子,我最终还是尖叫了出来。
在即将跨过着火的木桥,跨过那道蜿蜒曲折、流淌着火焰之河的沟壑时,一个地狱犬被我的尖叫惊醒,从土中钻了出来。但是它的位置离我够远,灾厄都可以在平台上直接瞄准了。四道魔能光束从上方射出,地狱犬瞬间化作一堆彩色的烂泥。
我被自己皮毛燃烧产生的臭气与浓烟呛得喘不过气来,知道自己已经不能把残墙飘得更久了,只好把它放低了点。当它离地面大概几米高的时候,疼痛一下子把我淹没,残墙被重重摔在了地上。
我跌跌撞撞跑过桥尾,摔倒在地;在地上翻滚扭动,扑灭体侧的火焰,拼命尖叫着。
“等到了老奥尔尼,就什么都‘好办’了,”泽妮思用我的双筒望远镜遥望那个小镇,抑扬顿挫地说,异国情调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嘲讽。
我们已经到达了高架桥的顶端,正从上面俯视老奥尔尼。从这里,我们能看到成堆的地狱犬在镇里潜伏,甚至还有几个站在屋顶上。
“见鬼,为啥你们几个刚刚就信了咱的话呢?”灾厄抱怨着,“咱不是小皮,你们也都知道咱的计划狗屎都不如。”
我摇晃着翻了个身,把望远镜飘到眼前。我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薇薇的麻醉魔法正发挥效力——但并不能阻碍我使用悬浮魔法。事实上,这反倒更轻松了。山谷剩下的那段路,我飘着断墙和其它小马的时候,还得另花一些精力让自己变得够轻,让丧火带得动我。
薇薇毫不犹豫地用仅剩的医疗绷带给我包扎,并责备我给团队带来了另一次巨大的打击。但是随着疼痛的缓解,加上脱离了烟熏火燎的浓烟,我还是坚信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我身体好像出了点小毛病,那些被孢子粘液溅到的部位,一种连薇薇魔法也无法治疗的东西在我的皮肤下爬行着。我把前蹄飘起来,以便查看哔哔小马的医疗诊断魔法。事实证明,我确实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影响,但查不出具体是什么。我没有中毒,于是我又彻底检查了一遍,确定是否受到了孢子的影响。不妙,那些漂浮植物的孢子里还夹杂着腐质。
我从未相信过自己能在不接触腐质的前提下跑完那段路,我从来没那么幸运过。至于受到了多少感染,以及腐质还要多久才能显出危害性,就是另一回事了。我知道十马塔的学会藏着一个能彻底净化腐质的法术。即便不清楚能否逆转带来的损害,但这就是我全部的希望了。
老奥尔尼废墟中有一些几乎完好无损的建筑,其中一个就是医院。医院上面落着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奇妙机械装置。就像一根漆成了粉黄相间的糖棒,上面还装着一系列螺旋桨叶。
“那是什么?”我指着它问。
“咱觉得……是一辆陆马用的天空马车,”灾厄说,“咱相信陆马也能找到飞起来的办法。”
我也许能用那个玩意儿呀!这样的话,我把其他朋友安全地飘起来的时候,我自己也可以不用在地上奔跑了。“你觉得它还能用吗?”我充满希望地问。
“不能,”灾厄说。这句话一下子把我那个让自己飞起来,把所有小马飘在身后的白日梦像气球一样戳瘪了。但是他随后又添了一句:“但咱敢说咱能修好她,让她重新飞起来。”
希望死而复生了!“完美!那就是我们的b计划。”
我朝小镇其他地方看了一眼。医院面前那条大街对面的房顶上,有一套无比怪异、发着光的天线阵列,立在一堆板条箱和路障中,十分显眼。大街上,一些军用车辆的残骸散落一地。一辆倾覆的天空马车,周围落满了金属箱子,还有一辆重型坦克半陷进地里。那辆坦克的涂装并不是常见的泥土色或伪装油彩,而是被漆上了明亮又绚丽的条纹。尽管涂装十分老旧,甚至有点褪色,但依旧给小镇抹上了光鲜亮丽的一笔。
我哈哈大笑:“那辆坦克看起来就像彩虹呢。”我完全想不出坦克被漆成那种颜色的任何逻辑。
“真的?看上去就像彩虹?”泽妮思问,看见我疑惑的表情,她又解释,“我从来都没见过彩虹。”
刚开始,我觉得斑马确定无疑的语气肯定是装出来的,随即不禁突然感到一点伤感,接着又变成了好奇。我仰头望了望封住了天空的云幕。在地面上,我见过降雨。事实上,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是除了海报和插图,我在废土上还从未见过一次彩虹。实际上,我见过的真正的彩虹还是在二号避难厩里,苹果园喷雾器喷水的时候。监督制造的模拟阳光透过水雾产生了几道亮丽的弧线。在我更小一点的时候,我还央求过母亲让我在里面玩一会儿,她甚至还真的让我玩过一次。
“对,”灾厄回答了我正思索的问题,“要得到真正的彩虹,需要魔法辅助或阳光直射,也许小马国废土不会有真正的彩虹存在。”
他思索了片刻,又添了一句:“可能除了无尽之森,那边的云幕非常不稳定。”
我和薇薇互相看了一眼,她的眼神仿佛一把利刃,深深插入了我的内心。我从来都没想过去怀念彩虹,直到自己醒悟到,我们生活在一个没有彩虹的世界。
“咱要开枪打它们,”灾厄说,用牙齿叼起飞火雷霆,在高架桥的混凝土护栏上瞄准。他正瞄准下方小镇里面的一个地狱犬。
“不!”泽妮思小声说,用蹄子把飞火雷霆推开了,“如果你对它们开枪,等于让它们知道我们在这里了。”
“等等,”薇薇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但是我注意力放在灾厄和泽妮思身上,而他们的注意力又在彼此身上。
灾厄咬着枪嚼子说了点什么,又放下枪和她争论一番:“对,但是咱觉得咱能在它们发现子弹来自这里之前就干掉好几个,然后会有更多地狱犬从房子里出来一探究竟。就让它们往咱们这边跑,这里和那里之间隔着好大一段距离呢,咱可以把它们全都狙掉。”
我也已经拽出了狙击步枪,把自己麻醉的身子飘到了一个适合狙击的位置上。
“小皮,等等!”薇薇说,但她下一句话就被我们的斑马伙伴给打断了。
“你们都是傻子吗?”泽妮思原地跺了几步,“在敌对的领地内不能这么来,对方在数量上远远超过我们。那些也不是什么愚蠢的掠夺者,而是一群有智慧的敌对生物,不能这么轻率就向它们发动袭击。”
灾厄的脑袋歪向了一边:“那你想让咱们怎么做?藏起来再潜过去?”
“对,”泽妮思坚定地点了点头,“保持警惕、迅速移动、隐藏身形。尽可能躲开它们,只杀掉那些躲不开的,动作也得风驰电掣、悄然无声。”
灾厄看向了我:“咱是想打算,既然距离这么远,能干掉多少就干掉多少,更少的地狱犬,意味着短兵相接的时候会有更少的担忧。”
泽妮思叹了口气,在我和灾厄之间徘徊了一会,面对他说:“听我说,我观察过你,你是一个猎手,对狩猎非常在行,但你知道怎么当猎物吗?”
灾厄退后了一步,把头上戴着的英克雷昆虫状的面罩抬了起来,瞪着她:“咱对怎么当猎物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好,但我这辈子绝大多数时候都在当猎物,我也知道当你处于数量的绝对劣势,还被穷追猛打时,怎么才能生存下去,”泽妮思告诉他,“也许你真的该听一听。”
灾厄再次无视她,看向了我,“小皮?你来决定。”泽妮思也朝我这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