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累赘(2/2)

首发：~第39章 累赘

“哦。”王叙讷讷，心想商律平时总一副不着调的样子，这时候越吊儿郎当，反而越让人觉得安心，也是神奇。

商律带人翻完公寓，又带头开始审问王叙，从八年前的饮食起居、生活习惯、人际关系，到网上冲浪的每一寸蛛丝马迹，审犯人似地审了一天，总算满意，带走一叠相册资料外加两个硬盘，收工走人。

王叙惴惴一整天，隔天又收到宁扉的召唤。

“郭霭你不用再管了，有商律处理。具体计划我已经跟他谈好，等需要你配合的时候，他会通知你的。”宁扉简单交代了一下，拿出王叙的两本剧本，表情严肃，“两本我都看了，都有点问题。”

王叙咽了下口水：“怎么说？”

“《老少皆宜》——构思独特，环环相扣，秉承了你一贯的黑色幽默，是一个不错的故事。”宁扉不吝称赞。

欲抑先扬，王叙深知宁扉脾性，有预感前面夸得有多动听，后面必然批得有多惨。

果然。

“你觉得温澈是你的灵感，认为温澈的加入给你的剧本增添了无数亮点，对不起，我恰恰觉得你带入温澈塑造的这位年轻刑警，是通篇唯一的累赘！”宁扉翻开剧本，把标注过的地方一一指给王叙看，“这里，人设做太过，油腻；这里，没必要的动作戏，无效耍酷；这里，无聊的玩笑，老年人不会说这样的话，太假；还有这里……”

王叙认认真真听着，没急着反驳。虽然宁扉不是专业人士，像宁扉这样无限趋近于观众感想的点评，恰恰是他最需要的，所以他很重视宁扉的评价，当然宁扉也没令他失望，每每言之有物，令他受益匪浅。

王叙等宁扉说完，仔细思考了一番，才开口：“这是一个双线并行的故事，两个男主交集很少，矛盾都集中在他们各自身上。我想让两条线都精彩，就需要做一个平衡，不能厚此薄彼，不然两条线都会显得不协调。考虑到老少灵魂互换，肯定是年轻灵魂加老年身体那个容易演得好，因为反差大，就像男女互换，必定是女人灵魂男人身体那个受人关注。既然他们自己已经能够出彩，另一条线必然弱了。我在剧本上倾向年轻刑警那条线，我觉得没错。”

“道理没错，但老刑警退休多年，所处环境鱼龙混杂，还被年轻刑警魂穿，看点大多集中在他那条线上，反而年轻刑警那边可发挥空间不大，你非要给他加戏，又能加多少有效戏份呢？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反正我是被尬到了。从一个投资者的角度考虑，如果要拍，我会让你删除我标出来的全部内容。”

“全部？”王叙抬高声音，“全删掉，那年轻刑警还剩什么高光点？什么都不剩了啊！”

“对，没错，他就是多余的。”宁扉坦白。

“他是故事的中心，高光再多都不过分，怎么会多余！他是我研究过温澈所有资料后，精心打磨的角色，你怎么能说他是多余的呢？！”王叙又急起来了。

宁扉抬眸，深深地看着王叙：“他到底是故事的中心，还是你的中心，你想好之后再回答我。你到底在写被老刑警魂穿的年轻刑警，还是在写温澈本人，同样想好之后再回答我。”

王叙沉默下来。

他拿过宁扉手里的剧本，粗略翻了翻，似乎发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带入温澈去写年轻刑警，这个角色的特质和温澈不相容？可是我就是被他身上和年龄不相符的温润成熟吸引，才觉得他适合这个角色啊？”

“和年龄不相符，你觉得差几岁？三岁，五岁，十岁？可是剧本里，老刑警和年轻刑警相差整整三十岁，按温澈目前的演技，远远达不到剧本的要求，你这是拔苗助长，会把他拖垮的。”宁扉无奈，“为爱加戏，王叙，我没想到你也会做这样的事。”

“啊？你在说什么？”王叙一头雾水。

宁扉眯眼，眼神越来越奇怪。

王叙使劲眨眼，突然顿悟：“哦，你以为我对他有意思？你在想什么呢，我是直的！”

轮到宁扉一头雾水：“那你……？”

“你说剧本啊？我喜欢他啊，所以想给他写一个角色，让他演了继续红啊。怎么你不喜欢他吗？你不喜欢你签他干嘛？”王叙反问宁扉。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宁扉哑然，后知后觉王叙口中的“喜欢“，和他以为的那个“喜欢”，似乎不太一样。

“不是，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宁扉还是有点转不过弯。

“我……不知道啊，就是挺喜欢他的。他努力，认真，脾气好，没架子，人有点腼腆，但是又很热心，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明星，怎么他不值得喜欢吗？不止我，还有孟老、歆姐、赵晓博，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他啊。”

宁扉怔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王叙不懂。

“我高兴。”宁扉笑意止不住。

原本和王叙讨论剧本，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温澈，一个在他眼里如宝藏一般的人，自己却总是对自己没信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爆红，不知道为什么能得到那么多粉丝的爱，然而短短几个月，就能让周围所有人都喜欢上他，不正是一个偶像梦寐以求的特质吗？

王叙和众人的反应恰恰证明宁扉没看错人，难道不该高兴？

“你说得没错，我也喜欢他。我要他红，继续红，比现在还红，所以暂时不能把他给你们随便折腾。关于他，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宁扉搞清事情原委，回到剧本本身，说话就不那么客气了，“我相信你写这本剧本的初衷，感到最有趣的地方就是年龄的反差，你一直在强调这点，也希望它能刺激到观众的笑点，可是你的成品，问题恰恰出在年龄上。你肯定早就注意到，要让孟老来演老刑警，年龄设置上，最年轻也要六十岁，和刚毕业的年轻刑警至少相差三十岁，那不是两代，是好几代，其实没太多共同语言的。我猜你最开始设置的两个男主是二十三岁和四十五岁左右，最高不超过五十岁，这样刚好两代人。现在要迁就孟老，必须大量删改，所以才让某些地方的笑点那么尬。你肯定也想过把年轻刑警设置成三十岁左右，和温澈实际二十八岁倒也符合，可是这样一来，就体现不出反差了，成熟稳重的三十岁男人，哪有年轻人矛盾多呢？犹豫到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按二十三岁和六十岁写下去，造成现在通篇不尴不尬的状态，我看得非常难受。你必须承认，你把老刑警塞给孟老，就是眼馋孟老的演技，想让他给温澈抬轿。你把年轻刑警的角色给温澈，也不是温澈适合这个角色，而是想让笔下的角色给温澈抬轿。这违背你创作的初衷了啊，王叙。如果是你的初版，我想我还会考虑，但是这本，我不会投。所以答案毫无疑问——毙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li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1-07-07 00:31:11

读者“新鲜柠檬冰”,灌溉营养液+1 2021-07-07 11:46: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