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堂前争辩(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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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的腿，原来是被人暗害，才成这个样子的。莫婠不由惊得合不拢嘴。小丫鬟被月魄逼得无言能对了，转身再去跪求莫婠，伸手抓住莫婠的胳膊，一腔真情的央着她：“小主人、小主人人命关天的事情，还请小主人出面相救啊。再怎么说，江眠儿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你就救一救她，便算是积修阴德了小主人……”哽咽着说完话，缓了片刻，又抓住一丝希望补充道：“小主人，我家姑娘还说，请小主人相信她，江眠儿姑娘对重歆楼，还有大用处呢。”

“江眠儿对重歆楼，有大用处？”

莫婠被绕糊涂了。但沉心细想，无心是个稳重的姑娘，虽说莫婠与她相处的时日并不久，但从她的言谈举止中便可发现，她是个有主见，有心思的女人。她既能让丫鬟来求自己，又让丫鬟来给自己递这样的一句话，那想来江眠儿身上一定有什么值得她做筹码的地方。莫婠决定，还是先去看看情势再做打算。月魄有心想拦莫婠，牵着小娃娃上前来：“小主人啊，你可别一时心软就真的答应放过那个江眠儿了。以前就是七娘对她太宽纵，所以她才敢在重歆楼愈发无法无天，目中无人了。你此次放过她，她以后定会继续蹬鼻子上脸的！”

莫婠昂头，看了眼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玹华。玹华对上莫婠的清澈眸光，似一瞬便读懂了她眼中所藏之意，明了的眉心舒展，负袖居高临下的笑望月魄手边的小人儿：“玩了这么久，可是饿了？”

丫头砸吧砸吧嘴，乖乖摇了摇头。玹华向丫头使了个眼神，另有深意的再问一遍：“真的不饿么？”

丫头张了张嘴，看着自家爹爹哽了少时，尔后甚是聪明的改口道：“丫头不饿，但是丫头渴了，想喝水……”拉长尾音，末了还不忘睿智的扯了扯月魄袖子，用着软糯香甜的奶音祈求月魄：“姐姐，丫头想喝水，你带丫头去喝水好不好？”

丫头一出马，月魄那姑娘的整颗心都酥了，一改方才坚定严肃神色，温柔似水的赶紧把小丫头拢进怀中，心疼道：“你渴了啊，好好好，姐姐这就带你去喝水。”

还真是父女连心，玹华一个眼神就能让丫头明白，丫头这姑娘，资质不错啊。月魄被丫头给设法拖走了，临行前还特意又冲莫婠吼了句：“小主人你可千万不要心软啊！”

诚然她莫婠也非什么心软之辈，若真如无心所言，那个江眠儿对重歆楼还有用处，她是当出面救她一命，可若是让莫婠发现无心是在诓骗她，她也可以庇护住江眠儿一回，只是这重歆楼，以后也容不下她了。一大一小两抹身影消失在了园子尽头，莫婠回身与玹华道：“走吧，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玹华颔首，有意学着丫鬟们的称呼，冲莫婠客套一揖礼：“小主人，您，先请。”

莫婠听着他这般称呼自己，格外不自在的搓搓肩膀：“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玹华低头，忍俊不禁。——百花阁内，莫婠带着玹华一进门，便听见了内厅传来的一句拼命嘶吼：“你们这些恶毒的坏人！放开我，你要是敢对我的孩子下手，我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做鬼也不饶你们！”

撩开红玛瑙串成的一帘珍珠，入目的花阁四角摆满了绯红牡丹，绢制的桃花桃叶攀墙而上，头顶花灯数百盏，灯蕊一盏凤凰吐珠还亮着明珠的晶莹光泽。正中央的描金莲花纹台子上，楼内穿红着绿的众姑娘正围在一处静看七娘处置江眠儿。莫婠放轻步子，慢慢靠近，刻意不曾打扰到任何人。莲花台正中间，两名穿蓝衣的侍女已奉七娘之命将违反楼规的美人儿给押跪在地了。莫婠的视线穿过姑娘们彩衣相接间的缝隙，落在了蓝衣侍女中间那位身着布衣，发簪木钗，乌黑头发凌乱的姑娘婀娜背影上。她瞧不清姑娘的容貌，但凭这杨柳般纤细的娇柔身段，便能确定此女子皮囊不凡，着实是个数一数二的美人儿。重歆楼这种地方，还真是万花争艳，美人如云啊。不等莫婠再于心中多感慨一会儿，台上那一脸凝重的掌柜七娘便从侍女的手中接过了一碗乌黑药汁，伸出保养得当的纤纤玉手，指尖钳住了美人儿的下颌，语气森冷的威胁道：“喝了它！打掉这个野种，我或许可对你网开一面，既往不咎。若你不肯，那就勿要怪七娘狠心，将你送官查办了！你自己的身份，你自己应该最是清楚，一旦送官，你便仅有一个浸猪笼沉塘的下场！是做我重歆楼的掌上娇花，还是做那西塘的冤死水鬼，你自己选！”

小美人儿执拗的一扭头，狠狠挣开了七娘的钳制，抬眼不怕死的朝七娘吐了口口水：“呸！”

七娘别过头，眉心皱成了一团，脸上也瞬间爬满了阴霾。侍女们忙是呈上了一张帕子，好给七娘擦拭容颜。七娘一把抓过东西，用力擦去脸上的脏唾液，五指紧攥捏的掌心丝帕满是褶皱，几近变形。是人都有三分火气，七娘也不例外。往常在莫婠跟前体贴大度，宽厚精明的七娘这会子眼神凶煞的活像一名刚从地狱爬上来的赤煞修罗。偏偏这位修罗就是撞见了个不怕死的小鬼，偏偏这个小鬼，就是不肯朝她低头。七娘震怒，这或许就是小美人儿她想看见的一幕。布衣荆钗的美人儿昂头哈哈大笑了起来，似在因方才吐七娘的行为而感到格外痛快，哑着声冲七娘讥讽道：“网开一面，既往不咎？是啊，你次次都对我既往不咎了。我打的别人头破血流，你既往不咎。我剪碎了星河那个贱人的衣裙，你既往不咎。我让无心那个瘸子从石桩上摔下来，你还是既往不咎。七娘啊七娘，你可真是菩萨心肠，你对我究竟是既往不咎，还是不敢咎？我都知道了，我虽是罪臣之女，但是我的亲娘，却是朝廷钦封的乡君。你若是敢将我私自处罚了，朝廷一定不会放过你，我娘一定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