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风姓司马(1/1)

首发：~第9章 风姓司马

自从蜀都仙山归来之后，张角已经许多时日没有露面，平日里只有张宝为信众讲经看病，联络教众一事只能由张梁负责。

张梁从颍川郡碰壁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到冀州。一是怕事情办砸，在二位哥哥面前失了面子，二来到底是年轻跳脱，心性使然。自洛阳畅玩几日后，听说河内郡有一大族，随即动了心思，心想没在颍川开花，那就试试在河内能不能搂点野草。随即乔装打扮，奔向河内而去。

其实张梁一直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大哥让他出来联系各地望族，他一直觉得做这个事儿是浪费时间。在他的概念里，有这东奔西跑的功夫，不如再走几个村子来的实在。相较于大族世家子弟，他更喜欢与白丁百姓打交道。但既然大哥交代了这些事，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河内郡的历史较颍川郡更加悠久，是重黎后裔程伯休父的封地。西周宣王时期，程伯休父从征淮夷克平徐方，而后官至大司马，被周宣王赐姓司马氏。

张梁拿着一卷竹简，看到这不禁嗤笑一声，这周宣王文化水平也不太高哇，做官做到大司马，就给人赐姓司马，要是没记错，人家程伯休父可是风姓啊。就这乖张程度，怪不得教出来宫涅这么个好儿子，活活断了大周朝八百年国祚。

现如今河内郡司马家当家做主的是司马量，曾经干过豫章太守，嫡长子叫司马儁，目前正在颍川做官，另一个稍微有点出息的叫司马芳，一直在洛阳广交好友。

颍川、洛阳，再加上在河内的根基，司马家在豫州、并州地带隐隐成三角之势，西通司州、东联冀州，不愧是近千年的大族，真是稳健的很。

张梁深吸一口气，乖乖。这眼光和布局，可真不是颍川郡那所谓名门望族能比得上的。

再一细探，司马家目前子嗣凋零，除却司马量一老人外，家中嫡血仅有一名7岁孩童。这可从哪下手？

张梁不得摇头苦笑，正要准备离去之时，突然心中一动，是吧，咱来都来了，瞅一眼吧。

寻得无人僻静处，张梁改容换貌，又不知从哪寻了一副卖糖的家伙事儿，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来到司马府邸附近。找了个可以直接看到司马府邸正门视野的地儿，东西一撂，往那一坐，也不吆喝，就盯着那大门口。

良久之后，一位身着锦缎的稚童慢悠悠的从大门出来。微微昂着头，稍稍背着手，一副大人的扮相。后面跟着一个看似低眉顺眼但却气息内敛的奶妈模样的护卫。

张梁不由得微微眯起眼，呵，这司马家，真真儿是有点意思。

眼看着那小孩儿要往别处走去，张梁暗暗调动灵气，轻轻吆喝了一下。这声音传到那稚童耳中，像是有魔力一样，引得他驻足四顾，不再往前。

张梁没再出声，这个距离足够观察这个小孩儿了。毕竟他身边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护卫，太近了反而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在与那稚童对视的一瞬间，张梁便被这面相深深吸引，不多时便大露震撼之色。

这个年纪的幼童，因为先天骨骼没有发育完全。寻常相师只能看出一个朦胧主线，对他未来的成长有一个大致的判断，或者通过摸骨手法可以大概确定是否适合练武，除此之外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民谚有云少看老，指的就是这些。在成长的过程中所接触的环境以及受到的影响，会对他的人生之路奠定基石。有的好，有的坏。但人的命并非天注定，稳定的性格，充足的阅历也会影响一个人未来的成长和方向。

在此刻张梁的眼中，这个稚童的未来存在无限的可能性，而这个可能性竟然不是他自己。他仿佛看到了兵戈铁马，仿佛看到了朝堂风云，又仿佛看到了悠然自在。竟然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的神识已经彻底沉沦推演，无法自拔。丝毫没有察觉那稚童已经离去。

过没多久，双目之中逐渐浮现血丝，呼吸也变的更加粗重，隐隐有疯魔迹象。

好在这时候被他占了摊位的小贩轻轻拍了他一下，他才恍然从推演中惊醒，身上已经冷汗涔涔。他略带感激的看了那人一眼，起身告罪之后变匆匆离开。

——河内郡，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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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郊县一处不起眼的茅屋之中，身穿粗布麻衣的张宝刚刚诊治完最后一名百姓。抬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轻轻看了一眼正屋——还是没有动静，这次大哥闭关的时间有点久了——随后他站起身来，走到院中水井附近，准备打一桶水。

一道轻微的开门声从身后传来。

张宝心中一动，甚至都忘了第一时间直起身来，就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转身望向正屋。屋门开了，阳光洒下来，轻轻的斜着在那门后之人身上拉出一条清晰的明暗线路来：自右肩到左腰之下，那一身土黄色长袍被映的分外明亮，另外一半边堪堪隐在阴影之中，只见得轮廓。

张宝缓缓直起腰身，静静的看向他。

一双眼睛，明亮而且深邃。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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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角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张宝布置蒲团案几，洒水点香，忙忙碌碌。待到二人坐定，张角出言说道：“我闭关修炼，只为两件事。”

“前段时间吾自做主，除去了吾等兄弟三人与那蜀都仙山的联系，道箓已辞，从今往后再不是正统道人。下山之时师兄传言给我，隐不出山。我也出手轰击仙山，彰显决裂。如今我等可以放手一搏，再无后顾之忧。我与师兄情深似海，难以割舍，虽然互相成全，但难免心怀戚戚。闭关平复心境，此乃其一。”

“而后潜心参悟道法，以阴阳五行感悟天道轨迹，终于在今日以五德之说辅以太平要术得出终结之日。此乃其二”

张宝闻言大惊失色，警觉起身，双臂抬起，五彩灵气狂泻而出，将整个小院包裹屏蔽。满脸慎重看向张角，“何日？”

“何日？”张角抚须微笑，悠然起身。长袖一挥，门窗应声而开。窗外艳阳仍在高照，一片金光挥洒在地。

张角面向日光，闭目向天，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动，朗声答道：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