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年少有成(1/1)

首发：~第40章 年少有成

光和五年夏，襄樊，万山廖家村。

兄弟们将廖忠的几个安排都落实的很到位，廖信保持着一月两到三封书信的频率往廖家村传送情报；廖礼自打上了万山再也没下来过，一个人在山上练武修行也乐得自在；廖义是最忙的，整日里为襄阳中卢县的种子们的各项杂事奔波，在几位心腹亲信的帮助下，终于在近日完成了廖忠的安排，置了房产、买了田地、造了户牒、留给了信物。

等他急匆匆赶回廖家村时，廖临正对着日光抖着一张巨大的绢布，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线条图形、文字标注，廖淑正拿着刮刀挂着书简。

廖临跟廖义打了个招呼，廖淑眼皮连抬都没抬。

廖义这莽夫前几个月又惹祸了，廖忠写信叫他去求荆州蔡氏帮忙给种子们新造户牒的时候，这厮刚好在江夏和荆州黄氏的族人喝酒，办的也是同一件事。醉酒之下，黄家行走稀里糊涂的应了这事儿。

廖义大喜所望，觉得自己一顿酒能给家里省去百八十金，便提起大笔洋洋洒洒给大哥回信报喜，没成想这黄家行走是族中微末小厮，户籍这事儿帮不上廖义一点忙儿，碍于面子的廖义也没敢第一时间汇报给廖忠，自己又去官衙、大族中找人拉扯，一来二去把事儿拖到了官府清查流民的日子。

眼见遮掩不得，廖义只能老老实实给廖忠禀报，大哥只好亲自去了趟蔡府求助，用高于先前二百金的代价才把种子们的身份落实下去。虽然廖忠没在言语行动上责怪廖义，但他却动用了廖淑这个秘密武器。

他从江陵城回来之后，都没等第二天，就把廖义的丰功伟绩跟廖淑念叨了一下，结果当天晚上蔡姬就把廖义从房里踹了出来。

就因为这件事，廖淑一直跟他爹生着气，廖义见闺女气鼓鼓的样儿，讪笑一声便去祖宅找大哥复命去了。

廖临把绢布上的渣滓、灰尘抖搂干净后叫着廖淑二人合力将它钉在了南院议事堂上，又用毛刷沾了防腐之物在上面仔细的抖了一层，这才拍拍手宣布大功告成。

绢布上绘制的是大汉天下十三州，内容之丰富令人叹为观止，大到山川湖海、河流地貌、州郡城郭、水陆线路等诸多地理水文，小到关隘村庄、丘陵矮山、溪流森林、奇异景观等许多风景险要，更以州郡为记标注了人口数量、世族大家、知名士人等等一干详略信息。

信息多而有序，笔色杂也不乱。

廖临看着这幅满意杰作，眉飞色舞分外得意。廖淑在一旁欢快的拍着巴掌，上下观瞧，指指点点。

“三妹，以后由你来看护议事堂，除却你我与大伯之外，谁也不可妄进。”结束得意心情的廖临异常严肃地对廖淑嘱咐道，“私绘堪舆地图，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廖淑毫不在意地翻了个白眼儿，“你就放心吧大哥，有我在，连只苍蝇都不让它飞进去。”

廖临有些不太满意，“你给我认真点！”

廖淑撇了撇嘴，正色向天起誓，“大哥，放心吧！廖家九族就由我廖淑来守护！”

听到这个，廖临这才满意点头，继续整理情报去了。廖淑在后面偷偷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吐舌嘀咕。人不大，却古板的很，哼。

摆在廖临案头的是密密麻麻的竹简、帛书、绢布等等文卷书信。自打去年廖忠开始准备布局之后，每日信笺来往络绎不绝，整理分类的工作就落在了廖临身上，廖淑不过是每日送饭偶尔帮闲而已。

廖家终于沾了点儿南山那便宜师父的光，堪舆图中最为重要的地势信息大多数来自于水镜及其一干好友之手，而另外的内容大部分则来自于廖信。

廖信自打回到青州之后，再不考虑个人仕途前景，立刻舍了清流文士的身份。通过贿赂即墨县丞搭上了冀州袁氏的线，再以金银开路成功去到陈留郡城做了郡守属官，主管笔墨文书。

从此廖信便以修书为名开始了孜孜不倦的情报收集之路，同时广交朋友，上至宫廷宦官、下至贩夫走卒，甚至江湖侠客、僧尼道士等鱼龙混杂，来者不拒。

于是不管官方记载亦或是民间相传等等等等，各类情报犹如雪片般纷纷涌向廖家村，交付到廖临手中整理分类。

廖临并不理解这样做的意义，不知道搜罗这么多的天下情报到底有什么用。但他还是兢兢业业的做了，因为他了解廖忠，这是一个不会无的放矢的优秀族长，所以，不需要问，做就是了。

廖临将庞杂纷乱的信息分类整理完成后，萌生了一个想法，既然廖信受命搜罗天下情报，那么他作为廖信的儿子，自然要把这些情报切实落在某处，而绘制一幅一目了然的堪舆图，则是它们的最佳去处。

于是他并没有采纳分卷类存之法，反而计划借鉴画学的形意之法绘制一幅详尽的堪舆图。

面对廖忠对于绘图的担忧，廖临只说了一句，“既迁徙族人，何必恐于制图？”

此后廖临一门心思扎在绘制堪舆上面。万事开头难，天下何其之大、地域又何其之广，单单确认大汉疆域以及各大山川水文就耗去了廖临三月有余。

好在整体的轮廓确定以后就可以按照各州郡一一绘制，此时他自小就异于常人的算学终于发挥了真正意义上的作用。接下来廖临将自己锁在房内，饮食用度只允许廖淑端送，每日里通过情报资料辅以算学之法对着沙盘涂抹绘画。历经足足一个寒暑，耗费算筹、帛布、草图无数，终于功成。

此刻他的更没有想到，大汉堪舆图的绘制为廖临了解天下大势提供了坚实的基础，更为他今后在人世间的风云起伏埋下了深深的伏笔。

当廖临在堪舆图上轻轻用朱砂点下万山廖家村的位置之后，他看着这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儿微微发怔。

——原来，天下有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