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风波再起（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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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苏明道。柳素鳞揉了揉太阳穴。梁峰与谭青航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现在堂上坐的这个柳素鳞就是汴京城坊市之间，传得神乎其技，断案如神的柳素鳞。莫非是虚有其名？梁峰急了，这要是断他再输，板子和钱都得还，于是道：“苏大人连交子务监官的案子都看不出端倪，这真金假金，还不知怎生情况！”

“话怎么可以这么说！”

谭青航一听就激动了：“案子断了就该照做！”

“你们两个先别吵。”

柳素鳞当然知道苏明道破案的能力不行，不过他既然认定梁峰没给假金定有理由，于是问道：“梁峰，我看你衣着平平，寻常人家一百贯钱也不是小数目了，你借这些钱，莫非是有急用？”

梁峰明显僵了瞬间，支支吾吾竟然没说话。柳素鳞只好看向谭青航：“梁峰借钱时，可曾说过，是何用途？”

谭青航道：“他说想做个小买卖，需钱周转，剩下的草民也没多问。”

柳素鳞看着二人，决定先做安抚道：“梁峰，谭青航借你的钱，乃其妻娘家暂存，本不可胡乱动用。而十五天收利子不过十二贯，若是你找借贷者借，需得借满一月，利钱三十贯。于情，单论此事，你可认谭青航并未亏待你。”

梁峰撇嘴，点头道：“是，谭青航并未亏待我。”

谭青航没想到梁峰还认，听此言，原本的气，似乎去了些。柳素鳞转向谭青航：“你将令正娘家暂存的钱借予梁峰，并未深究其用途，约定利钱可觉亏了？”

“并未……我不过是个太学生，每月所得不过一千五百文，当时觉得十二贯利钱，对我来说已是大数目。”

谭青航心中有气，但这里是公堂，继续胡闹，只怕要挨板子。柳素鳞看出谭青航担忧，他自然不打算和稀泥，只是二人继续吵闹，对断案无益。何况柳素鳞看两人不像撒谎，也觉得此案有蹊跷于是问道：“既然你们尚有旧情，本官问案时，你们可能暂且放下恩怨？”

谭青航与梁峰对视，这才道：“大人只要不像苏大人那样，愿意问案，断个是非曲直，我俩堂上绝不敢造次。”

“梁峰，你借这么多钱，究竟做何买卖，如何断定与你做买卖之人，不会欺你，将假金给你？”

柳素鳞看过整个案卷，梁峰所还金子来源只字不提。梁峰却犹豫了，支支吾吾，只是道：“小的确信，跟我做买卖的人绝对可靠。”

“可靠？”

柳素鳞摇头，看来是梁峰自己不愿意说，这才被苏明道认为，有所隐瞒与作假，判了梁峰输：“还是说，这些钱，你用在了不法之事，竟然宁可挨四十大板，也不愿说出？”

梁峰确实更犹豫了，眼神也在所有人中间游移。柳素鳞道：“退堂，此案择日再审。”

“大人！你不能这样啊！”

梁峰急了，柳素鳞却只是道：“退堂。”

梁峰和谭青航同时傻眼，见柳素鳞已经起身离开，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叶安，立刻跟着柳素鳞就走。梁峰与谭青航尴尬地对视。叶安则追上柳素鳞问道：“我说柳大人，这案子你打算就这么拖着？”

柳素鳞则推门直接进了大理寺存放案卷的楼：“梁峰既然不愿说实话，我只好等到他说实话为止。”

反正柳素鳞也是为了颍州金矿案来查旧卷宗才往这故纸堆里走，本来还花了点心思，若是有人问起要怎么回答。现在完全不用担心。“原来是耗耐心啊。”

叶安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行，我先回去了，这才几天啊，真是把一辈子要操的心，都操完了。”

叶安也不管柳素鳞想干什么，只是走到门口，似乎想起什么，回头道：“大人虽说不用当值，但大理寺案子不少，你可不能丢下本官不管，否则我只好去公主府请人了。”

柳素鳞不知叶安的目的，但他既是大理寺官员，叶安是他的上峰，他就应该听从安排，于是道：“大人放心。”

“对了，你让金市东呈交的公文我看了，此等小事，允了，让花辞镜来大理寺报道吧。”

叶安轻描淡写，仿佛在谈天气那样：“对了，以后这种小事，不需要写那么厚的公文，本官看着累。”

柳素鳞看叶安这无所事事的模样，有种梅落风当了大理寺卿的感觉，不知不觉已经说出：“若是写得不够充分，只怕朝堂上大臣的口水会把你淹死。”

“那就让他们试试。”

叶安活动手脚：“走了。”

这样，案卷房内，就只剩柳素鳞一人。原本只要找找颍州案的卷宗就够了，现在柳素鳞打算将所有涉及了假金银、铜钱、交子的案卷也找出来。历代，假钱之事屡禁不绝，尤其本朝开交子后，曾经有人为谋暴利，在交子务刚发行交子的那年就复刻了雕版，以至于交子险些发不出去，整个交子务瘫痪。自那之后，造假的惩罚就变得极为严厉。这确实暂时制止了假钱成灾，但获利就在那，零星的案子依旧时有发生。但最近这类假钱案子似乎变多了，柳素鳞还是司直时，就发生了数起，而且都是以假金银为主，这是何故？柳素鳞将这一年来的造假案子都放一起，发现案子金额都不大，纷争也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要说，梁峰与谭青航的案子也不过是家长里短。但柳素鳞却觉得城中制假的金银，应当比想象中多。这件事不如让花辞镜去查好了。上次让她查裴慎府存在钱庄的金子，她倒是查了出来，是何连兴。柳素鳞已将这些写在郭嗣的案卷中，成了呈堂证供。叶安既然允了女吏这事，那这次坊市间的假钱，交给她和金市东，应该刚好。主意定了，柳素鳞将假钱的案卷收了起来，找到了颍州金矿案的案卷。而在大理寺，金矿案的案卷，写了三千多页，确实是大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