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老板往事（2）(1/1)

首发：~第29章 老板往事（2）

小老板，宫自书，生于书香门第，长在书房之中。

宫自书是宫家唯一的女儿，所以对她宠爱有加，她生来聪明伶俐，她想读书，宫父便找了最好的教书先生，她喜欢读书，宫父就花重金建了一个藏书阁给她当书房。她以饱读诗书为傲，谈起国事更是引经据典、头头是道，就连最高明的宰相都会留意她的意见，“宫老啊，此女难得啊。”

当时的皇帝更是聘请她做公主的讲师。

讲完公主的读物休息时，她就盯着窗户，心中想了很多事却不敢发一言。

公主凑过来，“自书姐姐，你在想什么呀？”头上簪子上挂着的珠玉随着她歪头互相碰撞。少女明艳的笑容像夏日绚烂的花。

“回公主，抱歉走神了。”

公主摆摆手，“无妨，是休息时间，听父王说你看过很多书，可我觉得读书好没意思，你看很多书，你觉得读书有意思吗？”

“是。”她点头，但想了很久，却无法给出一个理由，公主却不停追问，她看着眼前这个单纯可爱的少女，同一年纪的皇子或习文参议国事或习武征战沙场，而她却被圈养在这个深宫之中，等待成熟之时送与外国和亲。

她觉得有些可悲。

“公主，书就像这窗户，不打开窗户就无法看到外面的世界。”

公主想了想，“外面？皇宫外面吗？父皇不让我出宫。”

公主就是被困在四方形格子里的人，却也因为少与外人接触，十分单纯善良，宫自书将她的成长看在眼里，所以每当公主做错事受罚，她就将皇上说要罚抄的经文删减，也暗自帮公主减去罚抄的遍数。

她给公主讲怎么明辨是非，皇上的话不一定全对。

公主乖巧，在课后偷偷学习，但该在什么样的场合说什么话她还是分得清，宫里的繁文缛节她也像往常一样受着，她和宫自书一起在民间为女子办学，让人誊写那些女子不能看的书，供大家学习。

每年乞巧节她们也不要去寺庙求姻缘，而是一起到山里写诗，作画，谈论在宫中不敢谈论的事情，宴会之上无男子，所以她们也不注重什么别的礼数，她们为自己烧酒，为自己倒茶，为自己的快乐而快乐。

她们中有各色各样的人，就那样互相肩膀挨着肩膀坐在一起，是姐妹也像是战友，宫自书清楚地知道，让女子互相仇恨是男子最希望看到的事情，好像后院里互相争宠才能证明他们的身份，越是想要证明自己的男子越是想要人丁兴旺的自家后院。

皇帝重视诗词歌赋，更有凭借诗作在皇帝身边讨得官位的，宴会之上她们饮酒作诗，宫自书写诗天赋极高，传进皇帝的耳朵里，像亲眼看看这千年难遇的才女，便在贵妃生辰那天将宫自书请到宫中。

贵妃国色天香，因为容颜出众令皇帝一见倾心，皇帝整日沉迷美色不理朝政，贵妃就遭到群臣的口诛笔伐，“妖妃一日不除，家国一日难安！”

但贵妃真的又有什么错呢？只是无人敢直接批评天子罢了，真要问起罪来，只能从角落里传来一声小声的回响，“只怪她太美了。”

宫自书受邀踏进宴会的大厅，明明是贵妃的生日，大臣们却只向皇帝敬酒，他们看不起背负祸国殃民罪名的贵妃，却要对他们真正看不起的昏庸皇帝俯首称臣。

若大臣们是比贵妃这样的女子还要高贵的男子，那皇帝就是男子之上的男子。女子渴望的是与男子平等，而皇权下的男子不愿意失去自己的地位，宁可做低人一等的男子，也不要做和女子同一等级的男子。

宫自书觉得荒唐。

所以宴会之上她的目光只在贵妃身上打转，这可能是女子专属的权利，若是有人敢把眼睛落到贵妃身上多一会儿，不是人头落地也是眼珠子落地。

她写下赞美贵妃的诗，字字不提贵妃容颜身姿，却又字字不离，将贵妃比作那天上落下来的仙子，让贵妃很是欢喜，皇帝也欢喜。

“贵妃满意，朕便有赏，朕就赏你一个愿望，你想要什么？”

“回皇上，我想要您允许我参加科举。”

满堂皆惊，只有公主拍手叫好，“我同意，想必参加科举的男子定也不会害怕一个女子抢了功名。”

皇帝笑了笑，“爱妃觉得如何？”

“臣妾觉得一个考试的名额罢了，给了便给了。”

皇帝笑着搂住她，“贵妃既然同意了，朕也没什么意见，今年科举，朕倒是想看看女子参考结果如何。”

宫自书跪谢。

然而这一次，她金榜题名，千年难遇的女状元，消息从京城传开，不出半月，举国上下无人不知京中女状元。

可惜女子读书者少，能够读取功名更是少之又少，讨论时事的男子嘴里的骂声自从皇榜张贴出来就没停歇过，尤其是和她同届的考生中“建议取消女子参加科考！”的口号呼声越来越高。

不顾父亲阻止她登上城楼，向所有人宣布“女性也有读书的权利”，男的在城墙下破口大骂，让她滚开，女子也冷眼相待，无法走出长久以来的束缚。

有人造谣，“定是她爹买通了考官，走了后门！”宫家的门口就没有得到一日的安宁，吐口水的、扔秽物的，有些人有心来祝贺也不敢再和宫家接近。

又有人看她长得漂亮，说她与当朝主考官有染，“不做妻妾偏做状元！”人们将她和考官被编造出来的秘事传到街头巷尾，甚至她高中状元的事情被编成了打油诗在儿童的口中传唱。毕竟，造谣是谋杀女子最低廉却也最致命的工具。

于是，她不敢上街，也不敢出门，日日就在书房里写诗作文，她向皇帝写信，请求开放让女子求学，请求男女平等，请求一夫一妻，一封封信石沉大海，奏折也统统被退了回来，她的愿望太过超前，让所有人都无法接受，除了一起作诗的姐妹们会为她寄来书信加油打气，无人再敢与她有往来。

“状元郎啊，状元郎，京中男儿多败兴，只因状元是女郎。”

她不明白，为何男儿可以一日看尽长安花，女子却不行？

空有一腔变革热情，空有一番壮志报复，她最初还每日上书，如今整日饮酒作诗，郁郁寡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