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母女最后一次相见(2/2)

首发：~第31章 母女最后一次相见

“聆风兄弟还有什么事吗？”

见聆风迟迟站在原地，天若悯有些疑惑地望向他。

“啊，还有一事。”聆风踌躇道：“您的……母亲？似是已到了弥留之际，家主托小的问问您，想不想回去……见她最后一面……？”

天若悯闻言，心间顿时五味杂陈起来。当初她受尽屈辱，黄娇荫虽没有舍身将她护在羽翼之下，却也从未做过任何直接伤害她的事。在她被天富强冤枉偷吃的时候，也是黄娇荫偷偷给她塞了半块干馍馍，她才不至于被天富海饿到几经晕厥……

当真是……令人难办。

“三夫人……”

楚桑见天若悯神色不对，不禁轻声唤了一句。

“我没事……聆风兄弟，帮我备下马车吧，我回去看看。”

“是，三夫人，小四川会同您一起的。”

“有劳了。”

待天若悯步入府门前，小四川早就已经候在门外多时了。

见天若悯安然无恙，小四川这才将近两日悬着的心放在肚子里。

“小的见过三夫人，是小的无用，才会让三夫人陷入险境……小的任凭三夫人处置。”

小四川双膝跪地，态度既恭敬又谦卑，饶谁也不忍问罪于他。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快起来吧。”

天若悯平和地笑着，小步上前将小四川从地上请了起来。

“三夫人都说没事了，你可快些让三夫人进轿厢吧，别让三夫人冻坏了……”

楚桑在一旁出言打趣。小四川这才颇为谨慎地掀开轿帘，确认无人后才将天若悯请了进去。

楚桑将小四川这番行云流水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随即出言戏弄道：“小四川当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哈哈哈哈~”

小四川并不恼，反而觉着楚桑能像从前一般说说笑笑的，真挺好。他原本还怕楚桑经那次之后，会产延出什么阴影呢。还好，三夫人和楚桑都好。

……

天家那间草屋，位置较为偏僻。且因在山脚下，后半段路程异常难走，马车的轱辘几次都差点陷进泥潭里出不来了。若不是小四川力气大，搞不好三人得徒步赶路了。

“三夫人，是这儿吗？”

天若悯探出头去，淡淡道：“是这儿，停下吧。”

“诶。”

小四川应了声，这才将马车停稳。

不知怎的，天若悯从下了马车开始，双手就止不住地猛烈颤抖起来。就连想拿帕子擦擦额前冒出的汗珠都很难做到。

“三夫人……要不咱还是回去吧？”

楚桑当真心疼天若悯，见她状态不对，恨不得背着天若悯逃离这梦魇一般的地方。

天若悯自知楚桑的担忧，依旧轻轻摇了摇头，独自一人推门而入。

扑面而来的便是异常腥臭难闻的气味。天若悯被这股味道熏地睁不开眼，在脸前呼扇了两下后，才勉强看见卧在炕上那堆破烂里，正残喘而卧地黄娇荫。

此时的黄娇荫早就没了人该有的模样。皮肤如晒干的牛皮般蜡黄；眼窝深陷发青，眼睛却瞪得老大；唇角还残留着吐过白沫后地白痂，看上去竟如同僵尸一般可怖。

天若悯踌躇上前，毫不嫌弃地将黄娇荫身边的那些脏兮兮的草席和破布拿开，给黄娇荫留出了足够侧身地空间。

黄娇荫虽然双目圆睁，却好像才看见天若悯似的，喉咙间霎时发出了断断续续地“咕噜”声。

“娘。”

天若悯背对着黄娇荫，缓缓坐在了炕边。

“娘许是有话想对我说吧？”

天若悯侧过了头，眸底满是晦暗地望向了黄娇荫的眼睛。

黄娇荫地情绪似是有些激动。只见她努力用喉咙发出声响，努力到就连身子都开始轻轻颤动起来。

天若悯突然觉着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不过只是片刻后便调整了情绪，伸手为黄娇荫掖了掖被角。

“可惜，娘已经很累了，说不了话了……”

黄娇荫闻言，喉间顿时安静了下来，转瞬两行浑浊地泪水便从她深陷的眼窝中汩汩流出。

“咕……咕噜……咕……”

天若悯猜到了，黄娇荫许是在向她忏悔，在向她道歉，在向她细数自己的罪孽。

可惜，真的已经太迟了。

“娘……”天若悯抬手擦干了眼角不禁滚落得泪珠，哽咽道：“你为我取若悯二字，是想求女儿得上天怜悯垂爱。如你所愿，上天当真没有薄待于我……虽让我投在了天家，却也让我结识了寰府诸人……就当是上天给我的考验吧……但是女儿并不打算原谅你，原谅天家父子，真的……今日将是女儿与你的最后一面，愿来生也与你们……不复相见。”

说完，天若悯缓缓起身，朝黄娇荫直直跪了下去。

雪白的额头十分响亮地磕在了满是污泥的地上，一下，两下，三下。待三下响头磕完，伴随着黄娇荫喉间的“咕噜”声，天若悯这才十分费力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迈入了草屋外刺眼的亮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