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长兄(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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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旁，经过这一场对话，这对母女之间总算有些亲近的样子了。

姜姜仰头望了眼母亲柔和的侧脸，她是这样平和的一个人，周身萦绕着似有若无的一丝淡雅茶香。

少女精致的眉眼一颤，凤眸明亮起来，一盏星烛自其中点燃。

这是，给予她生命、赋予她形貌的母亲啊。

她爱自己，姜姜这样想着。

但亦或是在磨难中，打磨出的防守之心尚未全然放下，她疑惑、犹豫，还是忍不住想着。

娘亲，会一直疼爱着她吗？

但或许林卿妩方才的开解，以及自回家来，这两天所见所得是足够赤诚的，一片冰心在玉壶。

娘亲满眼的疼惜爱护，兄弟姊妹的关爱，当真敲开了少女胆怯的心房。

姜姜的唇边绽出个恬静的笑，释然的劝服自己，她才活了多少年呢？

不问将来，眼下的她只觉得心满意足。

眼见着竹华苑愈近，姜姜忽的拽了下林卿妩的袖口，伸手扶住了娘亲的手，嗯，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却又与自己设想的不同，是更加温暖的感觉。

她感受着母亲恍如上好的香脂一般的肤感，和似火焰一般温暖的感觉，默默的想道。

一旁，林卿妩只用余光关注着，望见她眼中的犹豫，最终转为释然，试探般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将一切收于眼底，她轻抿红唇，心下痛惜。

却也知道自己这一个孩子，是最通灵剔透不过的性子了。

倘若……

妇人眉宇间染上一丝如秋叶般萧瑟的愁闷，面若桃李的脸庞上，出现这样的情态，倒是叫人看了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悯之心来。

美人颦眉，眉黛青颦，自有一番风采。

但只短短一息，无人察觉，她将心底的某些情绪压下。

不能叫姜姜发觉了，这孩子不爱说话，却将心里的门关的死死的，眼下好不容易对自己生出丝亲近之意，不能叫她发觉，不然想必她会多思多想的吧。

看见自己忧愁，她定会思及自身。

甚至觉得是自己的到来使得家中气氛古怪，上人心中愁闷，浓云惨淡。

心内百转千回，面上，林卿妩抿唇，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似春日的微风，裹挟着初日的和煦和柔润，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了下这孩子的额头，叫她安心。

门口，隐约间似乎有人站着，不知是何人。

江榆北一身蓝色云纹的长袍，正站在门口，听见不远处有响动，抬头望去，正对上母女两人好奇的眸。

如出一辙的丹凤眼，眼中是一样的光彩，好似明珠玉石，熠熠生辉。

他心下一松，方才和父亲对峙，对于他来说确实有些吃力了。

他才思敏捷，在文章上颇有些才赋，又背靠着江府，未来的仕途想来也是颇为顺畅的，相貌上吗，俊美修眼，自有一番君子风采，外面早有美名传扬。

但说到底，和自己的父亲对峙，也是头一回。

剑拔弩张，风云涌动，在这样的气氛之下，江榆北有些诧异父亲这样大的火气和忧虑，却也不愿退缩。

君子以坦荡立于世间。

想着，他望向母亲，几不可闻的轻点下颚，事情办妥了。

是的，为姜姜选了这么个身世，背后自然不仅仅是他的意思。

早在出发之前，母亲借着叮嘱自己出行，心下不舍的由头，母子两人静坐长谈，为的，自然是这事儿。

况且，见过自己这位妹妹之后，他心下更是愧疚疼惜，只想多看顾些还来不及，又怎会任凭父亲随意打发呢？

江家的姑娘，嫡出小姐，和外室所生、连庶出都不算的歌姬之女，可谓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了。

就连他都知晓，父亲，却依旧极力劝说自己放弃……心间愁意渐起。只觉似有何处不对劲。

“君子以立不易方。”江榆北低语一声，似是在肯定自己的做法。

林卿妩两人望着视若无睹的发起呆来的儿郎，忍不住笑了，两人对视一眼，姜姜在娘亲的催促下略上前半步，仰首看向兄长。

“大哥，你愣在那儿，自己在嘀咕什么呢？”

江榆北乍被戳穿，耳朵有些热，忙笑了，拂袖解释道。“姜姜，我想到夫子爱重的一句话，因而有些失神。”

姜姜歪了下脑袋，脸上有些迷茫，眼中愈发有了神采，顾盼生辉。

少年也忍不住伸手，学着母亲的样子，轻拍了下她的额头，“君子以立不易方，是说……君子立于时间，应当树立自身的形象，坚持长久不变的正道。”

察觉到姜姜对于这些感兴趣，顿了顿，他补充道。

“很快，姜姜就能和姐妹们一起研学。这些个经、书什么的，若有兴趣，兄长都为你寻来。倘若看腻了，又或是不感兴趣了，再来几份话本子解乏，也是应当的。”

“但遂你的心意行事，不用思虑太多。”

江榆北自知嘴笨，不善言辞，无法向旁人的兄长一般。

逗趣打闹，插科打诨的，叫人见了便忍不住笑骂一声活宝，脸上不觉带着快活的笑意，亲密贴心的，谁见了都忍不住打闹一句。

但又怕姜姜初来乍到，心下惶然，忍不住多叮嘱了几句。

话中只一个意思，倘若有什么需求，但可告诉他，千山万水，他也会放在心尖尖上，必定办的妥当。

而姜姜呢，她望着面前的少年，玉树临风，守身持正，只觉得他千好万好，再没有比他更贴心妥帖的人了。

哥哥，她在心底默念一声，愈发定下心神来融入这偌大的江家。

林卿妩只笑的温柔，注视着自己这一双儿女。

至于小扶桑，他课业且重着呢，早先又贪玩胡闹了些，眼下被江大老爷捉到书房里头盯着，叫他作课业了。

“对了，族里为姜姜选了好些个字，今日不若就择了吧。娘亲，儿子估摸着也待不了几日了。”

江榆北忽的回神，想起这件事儿，他将视线投向母亲，询问道。

林卿妩点头，应允了，“也好，依你所言。”

几人相携进了姜姜的竹华苑，眼下，并不是商讨正事的场所，况且，他们来的这样勤，想必下头的人也知晓轻重缓急了。

都是人精呢，原有些迟疑的，眼下也必定会尽心尽力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