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32章 世外桃源
小荷是被船外的海浪摇醒的,她轻轻晃了晃头,睁开了眼。
映入她眼帘的是清晨海上的阳光,和船舷上触目惊心的点点血迹。
老妇就那样躺在她的身旁,她的神色安详,脸上依然带着没有完全褪去的笑容,仿佛像是睡着了一般,但她身上干涸的血迹那么可怕,似乎就在提醒小荷,昨夜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小荷昨夜整整一晚都守在老妇的尸体旁边,牧羊怎么劝说都不愿离开老妇身边,她看着面前的老妇,眼泪不由得再一次从眼中流了出来。那么善良的一对夫妇,明明他们还在等待着女儿的到来,明明远离战火的生活就在眼前了
船舱的门打开了,牧羊的身影站在门口,他的神色有些疲惫,眼底也有着掩盖不住的哀伤。
“小荷,我在前面看到了一片陆地”
小荷也终于打起了精神,她终于站起了身,但神色依然有些呆滞,她走到了船舱外,眼睛不由得瞪大了。
在船的前方就是一座岛屿,离得远远的就能看到在岸边有一片怒放的桃花林,在桃花树下,是一片茂盛的紫色薰衣草和各种色彩缤纷的花朵,在清晨暖阳的映照下绽放着春日的气息。
“好美啊”小荷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美了,她总觉得牧羊所说的世外桃源只是传说之中的地方,她只觉得,她有着牧羊相伴,互相关爱,互相理解,那传说中的美景就不会只是一个藏在心底的美丽传说。但那传说中的美景现在就在她的眼前,这里没有世间的仇恨,没有纷乱的战火。如果真的住在这里,那是多么幸福,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此时牧羊也收起了帆,让小船向着岸边缓缓的靠了过去。
海水在岸边冲击着沙滩,小荷聆听着波涛声,轻声说:“我想把婆婆也安葬在这座岛上,好吗?”
牧羊没有迟疑,点了点头:“当然,这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此时,船已经靠在了岸边,小荷也从船上走了下来,走到了沙滩上。
这时正是清晨,天空万里无云,只剩下了一片湛蓝的天空,明媚的阳光给不远处的桃花树上套上了一层又一层金色的圆环。灿烂的阳光从交错的树枝间透了下来,把飘荡着薄雾的桃花林照的透亮。
片刻之后,小荷独自一人干了起来,她从船上翻出了一把锄头,在飘荡着花香的桃花林中开始挖掘墓穴。她用力的刨着脚下长着紫色薰衣草的土地,她贵为公主,从未进行过这种粗重的手工劳动,不一会便香汗淋漓,手上也冒出了水泡。但她竟然感到有一丝宽慰,似乎她身上的每一滴汗水和手上的水泡,都是她献给拯救了她们生命的善良老人的礼物。
小荷的手上疼痛越来越剧烈,但她几乎能战胜这种疼痛了,她在又冷又硬的泥土中越挖越深,将自己的所有悲痛都化为了汗水,这繁茂的桃花林中似乎有着一丝苍凉,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和身后传来的波浪作伴。
牧羊背着一把铲子,抱着老妇走了过来。他看到奋力挖掘着泥土的小荷,心中不免有些心疼,但他也能理解小荷现在为什么这样,他也与小荷同样悲痛。
“怎么样?我帮你”
“没事。”小荷倔强的说,“我自己可以。”
牧羊没有再说什么,他跳进了小荷挖掘的深坑,默默的用铲子挖掘,直到看起来足够宽大。
牧羊从坑里爬了出来,他轻轻的抱起老妇,将她放进了墓中。他将她的双手摆放在胸口,看起来是一个足够舒适的姿势。
二人看着老妇,谁都没有说话,林中的鸟儿在喳喳作响,有着一些花瓣从树上落下,落在老妇的身上,似乎是这个没有战火的美丽岛屿给予她临别的礼物。
牧羊拿起铲子,一铲一铲的向坑中填土,老妇的身体渐渐被泥土掩埋。
看着老妇的身体逐渐消失在她的眼前,不知道为什么,小荷的眼睛又开始发酸。
她看过皇宫内许多长者的离去,也参加过隆重的葬礼,他们每个人的葬礼都有好多人围在他们的棺材旁哭喊,前来的人会在他们的棺材上放上一束鲜花,直到那鲜花铺满了棺材,才会有马车拉起棺材,将棺材连同其中的逝者一同运进那庄严又气派的陵墓之中。小荷觉得这个老人也值得被这么对待,但她只能做到草草的挖出这样一个坑来安葬她。唯一让她感到欣慰些的是,这里美不胜收,老人可以伴随着鸟语花香长眠于此。
泥土越填越多,直到渐渐的隆起一个小土包,牧羊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小荷看着那冰冷的简单坟墓,心口有些抽痛。
牧羊陪在她的身边,轻声说:“婆婆您安心睡吧,这里不会再有战火纷飞了”
林中的鸟儿突然鸣叫了起来,海浪的声音也在翻滚,不知道是在赞同牧羊的话语,还是为这战火纷飞的世界而哀叹。
牧羊挤出了一个笑容,看向小荷:“我们走吧,去林中看看。”说着便牵起了小荷的手,小荷也点点头,二人便向着桃花林中走去。
郁郁葱葱的桃花林中偶尔会蹦出一只兔子,看到他们,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好奇,便又躲回了树丛中;偶尔也会看到树枝上的燕窝中有着幼鸟在叽叽喳喳的叫着,嗷嗷待哺;令二人有些惊讶的是,有的树下竟然还有小猫,它们在树下蜷成一团,听到他们的声音懒散的抬头看一眼,接着伸一个惬意的懒腰,继续在阳光下睡去。
小荷突然觉得,这里也十分热闹,似乎也不是只有她和牧羊二人相依为命。
就在这时,她们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小路,阳光把桃花树的影子映在小路上,在它尽头,有着一栋简陋的小屋。小屋似乎在那里矗立了好久,那么静谧,又那么的寂寞,就像它在那里等待了他们几千年。
“这里有人居住?”牧羊有些惊讶,“我们进去看看吗?”
“嗯!”
二人说着,便走到了屋前。牧羊本想敲敲门,却发现这座小屋应该是很久没有住人了。小屋的门口已经长满了一层青草,门上的锁也已经被生锈腐蚀,一拉就会断开。门上的蜘蛛网也证明,这扇门已经很久没被人打开过了。
牧羊轻轻的拉门,那生锈的锁一下就碎裂开来,门很轻松的就被打开了。
小屋中和牧羊曾经居住的普通民居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只不过更古老一些而已。屋子里的陈设异常简洁,一眼望去便全收入眼底,三间屋子中一间是厅堂,一间是厨房,一间是卧房。
“这里应该很久没人来住了。”牧羊说。
其实也并不用他说,无论是房门上的蜘蛛网还是生锈的锁,或是他们刚刚进来的时候地面上厚厚一层灰尘上留下的脚印,都说明了这件事。
牧羊走进厨房看了看,厨房中还有着很多锅碗瓢盆,显然也像是很久没有用过,也布满灰尘。不过当他走进卧室的时候不由得惊讶了一下,卧房中有一张木制的大床,牧羊上前摇了摇那床,上面满是灰尘,却依然结实,而床边的柜子中居然还有干净的被褥,牧羊摸了摸,发现上面一尘不染。
“这被子好干净啊,看来咱们晚上不用吹着风睡觉了。”小荷看到这么干净的被褥,也不由得惊讶。
这时,牧羊的肚子突然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牧羊的脸上顿时面露尴尬之色。
听到这声音,小荷终于久违的笑了起来:“你饿了吧?现在这里还太脏了,厨房没办法用,我来收拾屋子,你去找些吃的吧。我看在其他人的家里,都是丈夫出去捕猎、做生意,妻子在家收拾屋子和做饭的!”
牧羊笑道:“那好,我去海里捕几条鱼回来,等我捕到鱼,帮你一起收拾屋子。”
小荷笑着点点头,牧羊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随后转身走出了小屋。
走了半晌,牧羊脸上的笑容才渐渐隐去。
此时此刻他也是在强颜欢笑,虽然他们终于到达了他梦中的那个世外桃源,但那对老夫妻的死给他们二人的冲击太大了。他也知道,小荷一定也是在强颜欢笑罢了。
“这战火喧嚣的世界…什么时候才能平静下来呀…”
牧羊走到了海边,拿出了腰间的小刀,他看向海中游动的鱼,跳进了水中。
小荷忙碌了很久,牧羊才终于回到了小屋中,他浑身湿淋淋的,手中拎着两条鱼,他兴奋的说:“小荷,你看,我抓了鱼!”
小荷回过头,眼中笑意盎然:“太好了,我也差不多都把屋子打扫完啦,我去做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