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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一百八三节 赤鼻
狂牙城的大门紧闭，这里毕竟是城市，城主也不是小型村寨头领那种毫无眼光的穷逼。当初建城的时候，沙齿就花了大价钱从牛族买铁，严严实实包住了所有城门，尺度惊人的门栓也是全钢打造。比起其它豕族人的城市，算是有着较强的防御能力。
那年赤鼻两岁。
“这正是我要向您报告的另一件事。”枯齿双眉一皱，神情变得凝重：“从上周开始，狂牙城陆续接纳了大量来自周边村寨的难民。新通寨、宁官寨、布素寨、全宇寨……大大小小有十几个寨子，难民总数超过八千。”
“吃不饱也办法，年轻人你就认命吧！下辈子投个好胎，生下来就是王子，以后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赤鼻这辈子只对三件事情感兴趣：食物、女人、强大的对手。
操持大锅大灶的厨子几乎都没有良知。他们喜欢克扣，还喜欢缩减分量。若是有人对此表示质疑，回答起来也顺理成章，爽快利索没有丝毫迟滞。
父亲第二年被雇佣出征，战死了。
沙齿低头注视着脚下的地板，很是烦躁：“父王病得很重，獠牙城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我离开的时候，獠牙城已经全面戒严了……阿枯，这些事情我也就是对你说说，你自己知道就行。”
赤鼻是城卫军小队长，同时还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他有着豕族人特有的粗厚皮肤，粗壮的腿脚。按照豕人的观点，赤鼻无疑是个美男子，然而破烂的鼻子破坏了这种野性美。
杂合面饼子以惊人的速度在赤鼻嘴里消失，他含含糊糊地点头应道：“……谢谢，我欠你个人情。”
赤鼻抬起头，沿着手臂方向望过去，看到一个身材与自己相仿，腰间裹着围裙的男人。
“但是这次情况不同。”枯齿耐心地劝道：“牛族人来势汹汹，他们的胃口很大，如果我们撑不下去，紧接着就会轮到其它部落。”
“干嘛给我这块饼？”赤鼻从对方身上没有感受到恶意，这让他轻松了很多，也没有刚才那么警惕。
沙齿从未感觉像现在这样疲惫。
夜幕下的狂牙城，大部分笼罩在黑暗之中。
“你指的是粮食？”沙齿问。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手里拿着一块饼。
“上面交代我就这样做饭。有意见你找当官的说去，跟我说没用。”
沙齿侧身坐在椅子上，右手握成拳头支撑着下巴，凝神苦思：“按照目前发放的配额，城里的粮食还能维持多久？”
父亲做了个梦。在梦里，他听到神灵在说话。
在这里休息的士兵有三百多人，他们对汤锅里的这些骨头形状很熟悉。
枯齿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凉意，他仍不肯放弃自己的坚持，于是试探道：“那王后……”
……
沙齿点点头：“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以狂牙部的实力一次性派出这么多人，其中不可避免要加入相当一部分豕人女子。
“拨下来的粮食就这么点儿，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想吃山珍海味，可只有草根树皮我能怎么办？要不咱俩换换，你来当厨子，你做给我吃？”
赤鼻端着大碗，手指中间夹着面饼，蹲在通往城墙的台阶上唏哩呼噜大口吃着。今天汤里的内容物比平时多，是一种在夏季生长的植物块茎，味道有些微苦，却富含淀粉，吃起来很像文明时代的野芋。
他随即听到碎齿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良久，沙齿恶狠狠地发出咆哮：“磐石城……他们这是想找死吗？”
母亲的愤怒面孔仿佛还在眼前晃荡。
从枯齿这里听到的报告仍无法让自己轻松，局势比任何时候都紧张难控。
对神灵就该绝对服从，哪怕神灵说你是一个女人，也必须老老实实切掉你不该有的东西，穿上裙子，忘掉父母给予你的性别，老老实实以女性身份过完下半生。
“是啊！”枯齿叹了口气：“其中，新通寨和宁官寨是大寨，其余的村寨规模小，人也少。他们全都遭到牛族人进攻，寨子被攻破，很多人被掳走，他们算是幸运的，趁乱逃出来，好不容易来到狂牙城……现在城里的房子基本上已经住满，再这样下去，会出大问题。”
沙齿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枯齿，摇头苦笑：“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有眼光。”
早餐的分量不多，每人一碗汤，一块杂合面饼。饼面积约有成年豕人的脸那么大，二指厚，吃饱是不可能的，足可以顶到中午吃第二顿。
得知领地被攻击的消息是如此可怕，神经紧绷的大脑自那时候起就片刻不得休息。
这是个夜间缺少光亮的时代。只有大人物才用得起油灯，等级较低的官员均与这种奢侈品无缘。夜晚光线来源大多是火堆，或者火把。北方蛮族对多脂松木有着特殊情结，就是因为这种乔木的躯干很耐烧，是制作火把的最佳材料。
父亲是豕神的崇拜者，他毕生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行巫者。很遗憾，他没有领悟文字与神灵沟通的能力，注定了只能是个普通人。
“我是新来的厨子。”系着围裙的壮汉咧嘴笑道“我叫碎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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