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节 众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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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浩站在台上一动不动，他高傲地仰起头，低垂的眼睛里却流露出冷漠与嘲讽。这是一种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特立独行的做法。现实是一面镜子，不是每个人都能透过反射看清自己，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透过镜像寻找自身缺陷。这是文明和经验的累积，他并非看不起这些野蛮的家伙，王者与领主最大的不同，就是需要以各种方式展示能力与威严。杀人震慑，更重要的是摆出成绩，让他们心悦诚服。

“那时候苦啊！寨子里到处都是死人骨头，女人根本不敢生娃，因为生了也是白生，没粮食谁也活不下去，最后就是大人孩子一块儿死。我跟寨子里的祭司和狩猎队长商量过，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办法改变，另找出路。”

说完，天浩转过身，围观的人群自觉分开一条路，带着说不出的畏惧和尊敬，默视着年轻族长离开。

“你是最突出，也是最极端的那个。”天浩的回答富有逻辑，令人无法挑出毛病：“其他村寨头领的粮税最高缴纳额度只有百分之七十，他们的想法和要求跟你一样，却没有你这么丧心病狂。我知道以前有过这样的例子，以超过正常额度的缴纳，换取专属于个人的贵族身份。那个人成功了，是他让你们看到了希望。可那是以前，只要在我这里，在雷牛部，以后永远没有这种可能。”

大殿里再次一片哗然。

祖辉赶紧站起，忙不迭行礼道：“是的。”

“你们别打岔，让他把话说完，好好听听人家是怎么做的。”

台下一片肃然，整个大厅里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不仅是各个村寨头领，就连站在四周值守的侍卫，以及侍女，每个人都在沉思。

他是贵族，是雷牛之王，必须一言九鼎。

“人不多，好像是三百左右。”

他说的很简单，却很实在。

能当头领的都不是傻瓜，结合天浩此前发下的族群新规，很多人若有所思。

智昆在疯狂与绝望中挣扎：“……可是，不光是我一个人，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啊！”

“前年到现在，才三年时间，乖乖……足足翻了一倍啊！”

他随即抬手指着那人：“你叫振国，是枯藤寨的狩猎队长？”

他用强势的目光横扫全场：“你们愿意跟随我吗？”

议论纷纷，绝大部分参会者都表示怀疑。

“本王再次重申对粮税的规定：每年最高缴纳额度不能超过百分之三十。我会每年核定一次人口，按照上一年各村寨的实际人口数字，与第二年的人数进行对比。如果两个数字持平或者略有超出，所在村寨的头领及百人首以上官员都能算是工作合格。具体的条款和规则你们自己查阅文册，我就不多说了。”

凶狠的声音充满威慑力，与其说是暴虐，不如说是冷酷。天浩用看待臭虫的眼光扫过全场：“别跟我提什么权力，也永远不要用以前的规矩跟我讲道理。如果有谁觉得本王的新规过于苛刻，难以接受，只要说一声，我保证让你卸下身上的重担，永远回归普通人的身份。”

旁边有人点头赞同：“光寿说的没错，我以前去过山源寨，跟他说的没什么区别。”

零零星星有几个人举起右手。

天浩摊开双手，这一刻，他成为了无数灼|热目光聚集的焦点。

“我叫光寿，是山源寨的头领。有些人可能听说过我的名字，有些还跟我很熟。咱不来虚的，就直话直说。我是前年才认识大王，那时候山源寨只有三千人，我和你们一样，缴纳百分之五十的粮税，每年地里收的粮食根本不够吃。”

重新回到王座上坐下，看到台下众人战战兢兢，天浩用力拍了几下巴掌，威严洪亮的声音再次响彻全场。

光寿转身看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笑道：“是啊！可那是从前，现在不一样了。山源寨现在有七千多号人，只要再努把力，明年……最迟后年，寨子里的人口肯定能过万。”

坐在旁边的广涛用力握紧拳头，整个人看上去陷入强烈的激动状态，他低声自言自语：“说的真好，就该这样。”

广胜听得心潮澎湃。

说到这里，广胜忽然变得激动起来：“诸位，你们大概不知道以前的磐石寨是什么样。我问问你们，有谁认识以前的寨子头领孚松？”

“不管以前是什么规矩，现在都不一样了。别跟我说什么其它部落，别人怎么做是他们的事。记住，在雷牛部，头领之位不再是永久不变。做得好你就能上，做不好你就下。本王的评判标准很简单，人口！人口！还是人口！”

“是啊，我可不想老了以后被人用刀子指着脑袋，跟我一笔笔算清往日的旧账。”右边侧后位置，一个头发花白的头领用手抹着脸上冷汗，心有余悸，也有些庆幸，他扯了一下旁边同伴的衣服，低声道：“这趟真没白来，我早就觉得咱们不能一直超额缴纳粮税，可是大伙儿都这样做，我也不好说什么。先王对这件事的态度一直很暧昧，咱们身份卑微也不好问太多，现在好了……我以后再也不用被寨子里的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说我用大伙儿的粮食给自己买姓氏。”

“我来说两句。”广胜也站了起来，他语调清晰，中气十足：“我叫广胜，是平林寨的头领。我认识大王的时间比光寿兄弟要早一些，算到现在，差不多有四年了。那时候平林寨只有两千多号人。我也想得到姓氏，成为贵族。按照族规，要么寨子里的人口过万，要么有战功，只有这样才能成为贵族。我也想给子孙后代留点儿好处，可是每年缴纳的粮税至少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寨子里的人吃不饱也饿不死，就这么熬着，遇到饥荒就得杀人，要不就是把寨子里女人卖到外面……”

广胜的笑容越发欢畅：“就按照三百来算吧！诸位，你们都知道我们大王是磐石领的领主，从磐石寨发展到磐石城，他只花了不到三年时间。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结识了殿下，是他带着我一起发展，后来因为对鹿族人作战有功，我得到大国师的封赏成为贵族，平林寨的人也越来越多，现在已经超过八千，再有一、两年就能过万。到时候，我也可以成为城主。”

他弯腰俯视着瑟瑟发抖的智昆：“百分之九十五……你可真做的出来。用两千七百多人的性命，换取你一个人的姓氏。如果放任你这种疯子继续活着，总有一天会天下大乱。”

“是啊，祖辉的寨子只有一千三百多人，就算半数以上是女人，年年都怀孕，年年都能生，五年时间也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