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咸同光四朝奏议选辑

道咸同光四朝奏议选辑下(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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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道咸同光四朝奏议选辑下

法约无利有弊亟宜豫筹补救疏(附披沥自陈片)(光绪十年)

竭诚筹办疏(光绪十年)

广东防御情形疏(附与法人议款不可许片)(光绪十年)

遵旨严防备战疏(光绪十年)

滇粤边防紧要请厚兵力疏(光绪十年)

亟宜切实整顿海防疏(光绪十年)

遵筹战备情形疏(附陈校对法约并无舛讹片)(光绪十年)

法人要挟太甚请严行拒绝疏(附陈赫德猝猾不可委办要件片)

敬摅管见疏(附密陈管见片)(光绪十年)

法人扑犯营迭迎击获胜疏(光绪十年)

条陈管见疏(光绪十年)

谨备战守沥陈下情疏(光绪十年)

赴沪议约请派大员会商疏(光绪十年)

查明边关情形疏(光绪十年)

宜筹保护福建船政疏(光绪十年)

请简知兵大臣接办闽省军务疏(附请饬提督欧阳利见等援闽防浙片、又派得力将帅驻滇接应片)(光绪十年)

基隆获胜情形疏(光绪十年)

请豫戒边军相机立应疏(光绪十年)

请速筹援闽疏(光绪十年)

沥陈省防情形疏(光绪十年)

请亟调兵协防疏(光绪十年)

密陈筹办情形疏(光绪十年)

详陈到防布置情形疏(光绪十年)

请亟定战守方略疏(光绪十年)

请主持战局疏(光绪十年)

请早决大计疏(光绪十年)

严申军令并沥陈下忱疏(附筹划越南善后片)(光绪十年)

战计已决请毋惑浮言疏(光绪十年)

宜令重臣统筹南洋全局疏(光绪十年)

敌计将穷结局宜善疏(光绪十年)

妥筹补救以裨防务疏(光绪十年)

请豫筹持久之策疏(光绪十年)

请查办大员偾军辱国疏(光绪十年)

请查办闽省诸臣讳败捏奏疏(光绪十年)

敬陈管见疏(光绪十年)

沥陈愚见疏(光绪十年)

覆陈台越战计疏(光绪十年)

沥陈闽防情形疏(附陈海防紧要宜分驻重兵片)(光绪十年)

通筹台湾防务疏(光绪十年)

粤东海防大略情形疏(光绪十年)

请速调劲旅救台疏(光绪十年)

法约无利有弊亟宜豫筹补救疏(附披沥自陈片)(光绪十年)陈宝琛

会办南洋事宜内阁学士、江西学政臣陈宝琛跪奏,为法约无利有弊,亟宜豫筹补救,兼杜婪求,敬沥愚忱,仰祈圣鉴事。

台臣见上海报传,法人忽于四月十五、十六两日,密电往来,刻期与我立约五条,和局遂定,瞬息变幻,中外疑骇。人谓其前倨后恭之情不可测。臣知其外强中干之势有必然。盖其处处恫喝,种种要求,其实专伺我之勇怯以为进退,幸而庙谟坚定,无名之偿费,决不允行。然越地全捐,藩篱自撤,滇边互市,轇轕无穷,无惑其急急转圜,饱而扬去也。而臣细绎所约五款,则又隐约蒙混,流弊滋深,敬一一为皇太后、皇上陈之。第一款曰:中国南界,毗连北圻。法国约明,无论遇何机会,并或有他人侵犯情事,均应保全助护。此即明言越南全境,皆归其管辖。臣虽不知其所谓机会者为何如事,所谓他人者为何如人,大抵自虑兵饷弗继,部署未周,恐我突出偏师,蹈瑕袭隙,故豫为此禁制之辞。然其词意浑含,不知所保护者,止于越南之北圻,抑兼及中国之南界。弊一。第二款云:中国南界,经法国与以实在凭据,不虞有侵占滋扰之事。中国约明将驻北圻各防营,即行调回边界。查北圻军报,虽传闻异辞,然北宁诸城失后,而防营仍驻北圻,是北圻固未全陷也。我果坚持战志,筹饷济师,安见不可转败为功,既失复得。今执其要约,遽即撤师,是已失之地,既弃之如遗,未陷之城,亦拱手相授。且彼之侵扰与否,顾我之边防疏密何如耳。豺狼之心,何时何事,不可以藉端构衅,虽指天为誓,岂足为征。况刘永福一军,又不言作何安置。将我为彼翦除之耶?抑听其屠灭而不之问耶?弊二。越之全境,既尽委于法,我所争者但虚名耳。今第四款曰:法越将来议改条约,决不插入伤碍中国威望体面字样,并将以前所立各条约,关碍东京者,尽营销废。辞气之间,虽若以虚名相让,然未明言越南之为我属邦。而第二款则又云:中国于法越,所有已定未定各条约,均置不理。是又显然谓越事无与于我也。弊三。调回防营,则曰边界,运销货物,则曰边界。我以毗连滇境之越界为边,法即以毗连北圻之滇界为边,究竟以何者为界限?弊四。第三款又约明日后遣使,议定详细商约税则,务须格外和衷,期于法国极为有益。夫税务各有自主之权,通商必求两利之道。臣不知其必如何始为极益,必如何始为格外,极益于法,不极损于中乎?必格外而后为和衷,不格外则将为背约乎?专欲无厌,其端已兆,堤防不立,溃决何穷。此尤不可不虑也。弊五。臣不谙洋务,又服官僻远,于当局情事,未能了然,何敢以事后游谈,妄参一解。然习见历届立约,彼皆作简括牵混之词,留为后日刁难地步,此次法人声言索费,明知无理取闹,中国断不能从,而故张大其词,藉以乱我军谋,使我屈意而从其请。中国又但顾输币割地之有伤国体,苟能免此,虽授彼利权,留我隐患,有所不计;至于字句之中,包藏叵测,尤未推求。彼之所要于我者,无不郑重分明,我之所得于彼者,无非模糊影响,业经全权押定,佥议允行,盟歃方新,度无可改。管窥所及,忧愤填膺,窃念大纲虽为细目张本,然详细条款,尚在未定,既限三月后会议,诚宜豫集谋策,逐一研求。如第一款之含混其词,第二款第四款之显相矛盾,第三款之漫无界限,似皆不可不力为斡旋,曲为补救,塞其流弊,俾无蔓延。否则既失虚名,复遗实祸,朝三暮四,掩耳盗钟,各国孰不效尤?中国何以自立?关系匪细,幸圣明留意臣言。抑臣更有虑者,法虽新胜,然炎方暑令,不能驻师,且旷日相持,胜负亦无定局。故欲休兵于越徼,耀武于阿洲,观其授船主为全权,定载书于俄顷,多方以误,百出相尝。今又窥我中国见和即许,议战全虚,彼方笑为堕其术中,我犹谓喜出于望外。我俯而彼必愈仰,我弛而彼必益张。三月之后,难保不瞰我空虚,恣其要挟。李鸿章纵欲细参条约,恐亦非笔舌之所能争。伏愿朝廷勿因和局之成,遽罢边备,云南、广西军火饷需,照常接济,沿海各省,加意严防,庶法人不敢以暂和绐我,更肆婪求。而滇、粤开矿制造,训练防军,亦得乘此间隙,布置周详,责效桑榆,为亡羊补牢之计;大局幸甚。至第三款,有曰法国感中国咨商之意,敬李大臣力顾大局之诚,此语实大伤国体。在李鸿章仓猝定约,未暇致详,然名义所关,岂可以风示中外,可否请旨敕下总理衙门,嗣后换约,概不得着此等语气,以尊朝廷而肃观听。恭折具陈,是否有当,伏乞圣鉴。

再,臣接奉简命后,恐有寄谕趣行,立将抚州齐集生童,先行遣散,驰回省垣,并交篆抚臣,即赴江宁,与督臣会商一切。顷闻和约已有成议,臣亦并奉寄谕,自应候新任学臣到后,交卸起程,迎折北上,而区区愚虑,实不敢不直陈于君父之前。臣一介书生,素无阅历,猝任艰巨,自知弗胜,所以闻命而不敢辞者,以会办之旨下,于四月十四日和局未定之前,朝廷方建威抗棱,俯加策遣,主忧臣辱,意不敢畏难惜死,上负殊知。今和局已定,成命未收,则微臣同仇敌忾,既未能遽遂初心,而深维古人量而后入之言,又不能不惕然以惧。窃见我中国年年论自强,日日言御侮,而卒无一效者,其病在有名无实,有始无终。二十年来,练兵简器,南北洋大臣,皆以重勋宿望,久镇疆圻,荷累朝委任之专,竭天下兵饷之力,谋夫勇士,云合星罗,然每逢横逆之来,犹不敢轻言一鼓。臣无更事之智,无保身之明,拥会办之虚名,蒙专奏之重责,位望不足以整军和众,权力不足以调饷用人,而欲图实事求是之功,破粉饰因循之习,不独臣之迂闇,不能有所设施;即张佩纶衔命入闽,赤手空拳,亦恐难于为力也。吴大澄本统东师,督防旅顺,新衔重领,旧贯可仍,至南洋福建,新增会办一员,势不能不开幕府,募亲军,置吏曹,建行馆,岁糜帑项数万金。朝廷果因此次和议,含垢求全,奋然以卧薪尝胆之心,为求艾补牢之计,则综名核实。臣虽驽钝无似,敢不勉竭蠡管,从诸臣之后,逐事讲求,任怨任劳,以期有济;所谓苟利社稷,生死以之也。否则海壖江介,徒然增一枝官,疆吏对之而不怡,岛族望之而生玩,既有损于朝廷之威重,即微臣之进退无据,亦何以监幽独而质圣明。臣久离禁中,駪征僻左,神昏思窒,莫由仰测庙谟,夙夜忧惶,废寝忘食,愚诚所积,披沥自陈。伏乞圣慈曲加鉴察,允臣趋谒阙下,跪聆圣训,俾得遵循,轮船往来,兼旬可返,臣不胜屏营待命之至。

竭诚筹办疏(光绪十年)张树声、倪文蔚

太子少保两广总督臣张树声、广东巡抚臣倪文蔚跪奏,为遵旨筹办,恭折覆陈,仰祈圣鉴事。

窃臣等于光绪十年四月十二日,承准军机大臣密寄三月二十六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昨据道员邵友濂电报,德国施翻译官云:洋行接厦门电报,法国提督带兵船八只,过厦门,向北开驶等语等因。钦此。四月十八日,又承准军机大臣密寄四月初一日奉上谕,前据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接道员邵友濂电报,德国翻译官云:法国提督带兵船八只,过厦门,向北开驶。昨李鸿章电报,据沪局电称:侦知有法铁甲二、快船二、兵轮一,于四月初一二日,可泊吴淞。孤拔所领各舰,继至等语。等因。钦此。仰见朝廷勤求安攘,训戒周详。臣等忝任边寄,无以上纾君父之忧,中夜彷徨,愧悚无地。遵即密饬琼州镇道,督同将领,加意严备。伏查粤东处处濒海,琼州又孤峙大洋,兵单饷绌,防不胜防。自去年秋冬以来,臣等增兵简器,竭力筹备情形,业经节次奏陈天听,虽仓卒布置,守御难周,然扼要以图,日与将士讲求战守,密饬各属联络绅团,激励忠义;万一彼族狡焉来犯,誓不与贼俱生。此臣等所可自矢者。御史赵尔巽所陈战守机宜,重在以散制整,以柔制刚,其多筑土圩之说,即近日西人子堡之法,洵可辅炮台之不足。至地沟一法,则陆军临阵,尤足以藏身制敌,见在本饬各营及各属团防,因地因时,留心筹办。至柔能克刚,尤一定之理。故近日新建炮台,多包筑极厚纯土,而最忌砖石外露。广东省河,中流砥柱,大黄■〈氵窖〉及属虎门之威远、下横档等处炮台,有从前所筑未能合法者。光绪六年,臣树声抵任时,即验有台墙,陷裂之处。其时防事方殷,势难尽行毁去,当于台墙外迭,垒土加培,或因地审势,改修增造,以期变通适用,曾经奏明在案。本年春间,驻守大黄■〈氵窖〉镇、南炮台之湘军统领记名提督陶定升,勘验该处台基东面,旧日地桩,偪近河滨,日久间有霉烂,恐致牵动墙脚,随即补钉修筑完固。此外新筑各台,并无如原奏所称,曾经演放,不胜炮力,几至挫裂之处。原奏又称闽、广民性强悍,习识洋情,用之两粤,较淮军尤为相宜。臣等参用粤军、淮军之意,业已一再陈明,毋庸再渎。昨奉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电寄四月十五日谕旨,恭悉法人在天津与李鸿章讲解,已有端倪。嗣接李鸿章电报,知法款已议定画押,伏惟朝廷息事安人,柔远之谋,原非得已。臣等具有天良,仍当恪遵卧薪尝胆之圣训,振刷精神,随时会商彭玉麟,竭诚筹办,务期有备无患,以副宵旰忧勤之至意。所有遵旨筹办缘由,臣等谨合词恭折覆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

广东防御情形疏(附与法人议款不可许片)(光绪十年)彭玉麟

钦差办理广东防务太子少保、兵部尚书臣彭玉麟跪奏,为严密筹办广东守御情形,遵旨覆陈,仰祈圣鉴事。

窃臣于四月十七日,接督臣张树声咨,承准军机大臣密寄,光绪十年三月二十六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昨据道员邵有濂电报,德国施翻译官云:洋行接厦门电报,法国提督带兵船八只,过厦门,向北开驶等因。钦此。臣按法人自陷越国之北宁、太原、兴化等省,其势日张,肆其狡焉思逞之心,自不无窥伺中华之意。粤省三面濒海,而西南陆地,又与越南毗连,故防务紧要,尤以粤东为先。前陈各要害,有已由督臣张树声早经筹防外,臣上年冬抵粤,巡阅各海口,细察情势,自宜以虎门为入省第一要隘,黄埔、沙路、长洲、鱼珠、乌村次之。大黄窖、南石头、海心冈,中流砥柱又次之。臣已于虎门、大角、沙角、海心冈、乌村、大黄窖等处,安置各营,节节防守。前经奏明在案。目下臣时巡视,督饬娄云庆、陶定升、王永章、刘树元及各营哨官等,演习洋枪器械,以期精熟;测量地势远近,以期取远命中;炮台颓坏者修之,不如式者改之;于炮台后开劈山洞土巷,暗通小门,以藏兵勇,使得隐蔽其身,有恃无恐,以便专心攻敌。再觅圩陇山凹以候临事潜伏奇兵,出敌不意,乘间狙击。炮台左右余基,筑绵亘坚厚土墙,前掘深濠,使各炮台勇丁,得在墙内通行,联络声势,另开便门出队,为游击之师,胜则随机策应,不胜则退守墙内,不致为敌所乘。炮台外堆积海沙,高与炮台等,贼将临时,以水淋透,可御开花炮子,此与御史赵尔巽所奏,炮台后宜节节遮拦,陆阵分路狙击,宜散不宜聚之说,不谋而合。此虎门至省城一带防务之情形也。查虎门以西曰西海,如新会香山、顺德等县,所属之横门、斗门、崖门、蕉门、虎跳门、磨刀门、江门等口,四通八达,港■〈氵义〉分歧。大轮铁甲船,虽不能直驶而入,小轮船则随处可以登岸。臣会商督抚臣,札饬地方州县文武官,办理渔团乡团,实力讲求,选择廉干绅耆以董率之,挑选壮丁以训练之,并颁发章程,拨给枪械,平时则缉捕土匪以消内患,有警则据守险要以捍外侵;举办见已数月,若能历久不懈,自可收坚壁清野之效。阳春县知县萧丙堃,招抚海盗梁辉、刘甜、黄六、崔仕等头目三十九名,随带散盗二百余名,其人均剽悍轻趫,习于战斗,而濒瘴雨炎风,出没潮湿,又其性所能耐,臣已商督臣张树声、倪文蔚将该投诚梁辉等,编为靖海营水师,以之防堵海口要隘,自较新募勇丁,尤为得力。借此羁縻不使为盗,兼可作眼线,缉拏平时盗案,以靖地方。至琼州、钦州、廉州,均偪近越南,臣会商督臣为署雷琼道王之春、高廉镇张德禄各添两营,俱经陆续遣赴防次,并饬于该郡县实行团练,互相联络,以壮声威矣。此省城及虎门以外各防务之情形也。臣统筹粤省全局,沿海及各处要区,均已粗有布置,万一法人犯顺,尚堪一战,惟初拟设一二枝游弋之军,以为闻警声援之用,徒以饷项无出,迟迟未办。此时防务日形紧急,应即设法筹募。又臣调来两江合字三营,由淮阳镇章合才,派提督陶定升,统带到粤,臣饬其分扎大黄窖及海心冈炮台,以固省城堂奥。两江督臣左宗棠,以为广东见无军事,两次饬章合才飞牍致陶定升调该三营,附载轮舶,迅回两江。臣方耀招集新军,若更调去此三营,守御必益形虚薄,是则断不可轻动者耳。法国提督赴津,粤中无闻此说,究未详其船只之多寡,与其要求之虚实。今由厦门北上,其必虚声恫喝,要挟无餍,事在意中。伏恳密敕北洋大臣,务须正词拒绝,折彼奸诈,万不可就其狡谋,许以兵费。盖犬羊贪得之心,有何纪极,此次得志而去,将来必益肆其欺陵。我若徒顾目前之苟安,必贻日后之隐患。若夫损国威、糜巨帑,又不待言矣。伏思朝廷神算无遗,洞烛万里,必早有以处此。方今时际艰难,皇上宵旰焦劳,忧深南顾,凡有血气,莫不思敌忾同仇,上纾宸廑。况臣忝窃高位,兼任兵权,虽老病侵寻,而天良未泯,何敢瞬息偷安,以取咎戾。惟竭尽心力,知无不为,与督臣张树声、抚臣倪文蔚和衷共济,遇事熟商,总期臻诸妥善,以弭外患而靖边疆。所有臣于广东竭诚筹防情形,谨遵旨恭折覆奏,伏乞圣鉴。

再,臣正封折间,适接督臣张树声函致总署电音,得悉署直隶督臣李鸿章方与法人议款,闻之不胜骇异。伏惟法人犯顺,率土同仇,臣昨奉光绪十年三月二十六日上谕,敕臣等振刷精神,竭诚筹办防务。臣当宣示各军,莫不踊跃欢呼,激昂思奋,乃甫数日而忽有议款之举,得毋阻赴义之心,而褫敌忾之气。况今日法人有断断乎不可款者。臣素愚戆,忘其冒昧,有不容已于言者,请为皇太后、皇上一一陈之。

法人无端生衅,残我属国,及我出师保护,又复肆其豕突,挠败我师。迄今并未大加惩创,遽与议和,何以张国威、示天下。不可许者一。法人并未受创,幡然请款,是必中藏诡谲,或怠我师而徐乘其后,或缓我谋而误以多方,其害无穷。不可许者二。既与议款,不索兵费,更为叵测,敌性惟利是视,忽弃日前所索巨万之费不言,但言越境通商,其中不免有诈,必有十倍取偿于后者,瘠中华以奉岛人,饰目前以酿边患,不可许者三。以一外强中干之法人,凭陵我藩服,吞噬我疆土,堂堂中华,不勤远略,不问其罪,转降心相从,以就其和,使此次得志,而效颦法人者,必狺狺然环向而起,是款一法人,而转来无数法人也,群谋日滋,隐忧方大。不可许者四。云南物产富饶,五金之矿,翠玉之璞,艳称于世,久为西人所垂涎,若与议款,必由蒙自以内,许其通商,迨为日既久,形势险隘,彼皆周知,广传邪教以张羽翼,一旦窃发,不仅通商之是求,将何以支。不可许者五。此五不可者,人人知之,倘漫不加察,贸贸焉亟与议和,以为国计万全,臣固未敢信也。

法人自通商以来,前于天津教堂一案,即思启端以偿其所大欲,适为普人所窘中止,旋即狡谋越南,为自强之计。栽中华果以全力决战,审用兵筹饷之分量,彼族万难久持。故先为恫喝以速其和,又貌为恭顺以工其术。其实鬼蜮伎俩穷矣,此揣敌情而可战者一也。我朝以神武开基,将帅得人,远轶前古,嗣平发捻之乱,亦忠勇辈出,贾其余勇,似足定边。忆前议防俄之时,奉旨着中外保荐人才,即以将才不易,存者什一为虑,再阅数年,老成凋谢尽矣。虽攘外不必定用安内之才,而有识究须有胆,曷若及时精选宿将,俾讲求以柔克刚,以散敌整之法,以尽其长。此论将才而可战者二也。道光年闲,奏衅初开,广东三元里团练,义声至今犹在,此外各省因事激愤之案,层见迭出,亦见民间不平之气,不可遏抑。越南刘义,亦中华民也,窜伏荒裔,自全不暇,犹能尚义,屡歼法人,各省山陬僻壤,不乏英豪,闻与法战,莫不闻鸡起舞,共发雄心,愿效死力。此察民情而可战者三也。查万国公法,有可节取者,在战分义与不义一节,如与战不义,伤害天理,不独可以理喻,并可以力止等情,深与齐人伐燕之义暗合,亦足征万法之公也。我朝廷一面通敕各督抚臣,大张晓谕,于通商和好各国,极力保护,专与法人绝好,准各义民诛其天主教士,毁其天主洋楼,罢其驻京法使,撤其生意码头,既销萌蘖,不虞支蔓。此采公法而可战者四也。语云:师直为壮,曲为老,今兵端自法人开,穷兵黩战,掠地争城,欺侮太甚,实为万国公法所不容,宜历数法人罪状,布告中外,使咸知理曲在彼,直在我。不得已而用兵伐罪,明有日月,幽有鬼神,共鉴此衷,应蒙默佑。此卜天理可战而决必胜者五也。有此五可,亦人人知之,倘失此机宜,恐我中华永无自强之日,其将天下后世之非议何。伏乞我朝廷干刚独断,严饬沿海各疆吏,及各将领,防务不可一刻稍懈,尤须洗心易虑,卧薪尝胆,各矢天良,修矛偕作,愤切同仇,以与法人从事。臣虽衰朽无似,断不惜此病躯残喘,稍存畏搜,尚当奖率将士,为各军先。

惟宜和宜战,大局攸关,圣明洞鉴,自有权衡,原非臣下所敢妄议。微臣老病昏眊。在军言军,谨冒昧将所有不可款而可战缘由,披沥附片具陈,不胜惶悚待罪之至,仰祈圣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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