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办夷务始末选辑

筹办夷务始末选辑卷三(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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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筹办夷务始末选辑卷三

窃臣等承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咨称:『署通商大臣李鸿章据福州关税务司美里登申称:「现在台湾税务由地方官办理,一年收银四、五万两。以洋药而言,淡水、鸡笼、台湾府、打狗港四处每年进口至少有五、六千箱,即可徵税或十五万两、或十八万两。如外国人作税务司办理,台湾新关每年足可收银三十万两,实是中国大有利益。请以鸡笼口作淡水子口、打狗港作台湾府子口。缘鸡笼与淡水相连、打狗与台湾府相连,照此办理,只须税务司一名即可办理四口税物。按月经费,亦不必多,或一千两、或一千二百两即可敷用;而一年所收税银,可以三十万两之多。请移咨福州将军,即照税务司章程转饬派往台湾之副税务司速往台湾遵照办理」等情。察覈所请,拟于通商条款及善后条约内所载「凡有严防偷漏,应由中国设法办理」及各关现徵子口税之法尚相符合,与另请添设口岸有间。查鸡笼口、打狗港二处既经署理通商大臣体察情形,可以作为台湾、淡水子口,设立税务司徵收洋税;自应准如所议办理。惟子口税银向祇徵收半税,今查鸡笼、打狗二口既须收洋商进出口正税并收复进口半税,则打狗一港可作台湾之外口、鸡笼一港可作淡水之外口,所收税银仍归台湾、淡水造报,行文查照。如果于税课有益,别无窒碍;即妥议一切经费章程,会同奏明开办』等因。

臣等伏查台湾一郡,自南至北延袤千有馀里,港口纷歧;现止沪尾一处设关开徵,稽察巡查本难周密。该税司请以鸡笼为淡水外口、打狗港为台湾府外口,设立副税司一名专管四口税务,布置较前周密,足杜洋商偷漏之弊;每年如可增银三十万两,于税课自有裨益。所有该税司酌议章程有无格碍?业经飞录台湾道、府体察情形,速筹详办。第重洋远隔,风汛靡常;若俟议覆到日再行具奏,开徵未免耽延时日。臣等再四熟筹,先会札该税务司派副税司前往添设各口妥为试办,遵照通商则例章程徵收洋商进出口正税并收复进口半税;一面飞饬台湾道、府暨通商委员督同筹办,应否另行派员分驻添设各口,由该道、府等覈议详覆办理。至台湾口税务司薪水经费,业经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议定每月给银二千两,办公自属裕如;其台湾通商委员另派各口员役公食,亦责成该道、府覈定碓数,按月支发、据实报销。各口徵收税银细数,由该税务司随时报明通商委员开摺通报;并将收存银两按月解交闽海关库,以备拨充京协各饷。至办理详细章程,俟该道、府等详覆到日,另行奏咨。

御批:『该衙门知道』。

--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二十。

·同治三年正月十七日

同治三年(一八六四)正月十七日(己未),闽浙总督左宗棠、福建巡抚徐宗干奏:臣等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咨:『据福州关税务司美理登申请以台湾府、打狗港、鸡笼口三处添设正口、子口,设立司税经理,有益税课;饬即妥议会奏开办』等因。即经飞饬台湾道、府体察情形,速筹详办,并札派副税司前往会同试办;会摺驰奏在案。

兹据署台湾道陈懋烈、署台湾府知府叶宗元会同通商委员延平府知府补用道马枢辉会禀:『台湾本非通商口岸,自咸丰九年美国使臣请照和议条约在台湾开市完税,奏定以淡水之沪尾口为美国通商马头。十一年六月英国领事官郇和到台,因鹿耳门外水浅潮大,不能停泊,由打狗港登岸晋郡,察看台湾府城海口淤滞,船隻不能收泊,难作通商马头,亦定议淡水之沪尾设关;已于同治元年六月二十二日开办。兹美理登拟在府城添设正口,不至鹿耳门口;本地商船尚不能出入,洋船焉能进泊?若洋船有在鹿耳外寄椗,不免偷漏情事,则打狗港相距水程不远,似可责成该处委员派拨巡船认真巡查,或押令径赴打狗港(即旂后港)盘验;并移行文武汛口暨出示晓谕内地商民,不准与鹿耳门外寄椗洋船勾通贸易,其弊可绝,不必在府城设口也。惟鸡笼头与旂后港既有洋船停泊,应一律添设子口,均归沪尾正口管辖。至税务司所拟章程,应俟试办之后随时察看,同应需经费另行会议禀办』等情:由省局司道覈详请奏前来。

臣等伏查台湾海口既经查明淤浅,应请毋庸设口。现在淡水厅所辖之鸡笼一口已据具报于同治二年八月十九日开关启徵,作为沪尾外口;其凤山所属之打狗港(即旂后)一口,应遵照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原咨一併作为外口,徵收洋商进出口正税并复进口半税,统归淡水沪尾正口管辖。惟旂后港相距沪尾较远,仍由台湾道、府会同办理通商委员查勘,在于旂后酌设员役稽徵所收税银,就近解存府库,归沪尾造报。如有洋船在府港口外停泊,由管口委员移令地方官押令归于旂后港盘验徵收,以杜偷漏。

御批:『该衙门知道』。

·二十五日

二十五日(丁卯)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本月十九日,军机处交出闽浙总督左宗棠等奏「台湾府城未便设立税口」等因一摺,奉旨:『该衙门知道』,钦此。据原奏内称『台湾海口查明淤浅,应请无庸设口。其鸡笼一口,据报开徵作为沪尾外口;其打狗港一口,一併作为外口』等语。臣等查上年五月间据通商大臣李鸿章来咨:『据福州税务司美里登申称:「淡水、鸡笼、打狗、台湾四口每年进口洋药甚多,请以鸡笼作为淡水子口、打狗港作为台湾子口」等因,查覈所请,于通商条约及各关现徵子口税之法尚相符合,较与另请添设口岸有间;自可准将鸡笼、打狗二港作为子口,以杜偷漏而益税课』等语。当经臣等公议,以『子口祇应徵收半税,如鸡笼打狗二口果于税务有益,若任洋船私自进出、偷漏走私,不若作为外口,徵收正、半各税,仍归正口报解』;咨行福州将军会同该督、抚臣妥议:如无滞碍,即行奏明开办。兹据左宗棠等查明具奏:『淡水一口早经开办!鸡笼、打狗二处均可作为外口;惟台湾府城海口查明淤浅,难以开办』。臣等查台湾准其通商,係载在条约;能否变通办理,必须与各国住京使臣会商,方能定见。总税务司赫德于各口情形熟悉,各国使臣亦颇相信;现在赫德俟天津开河后,即可来京。拟俟该总税务司到京后,臣等督同商办。

御批:『知道了』。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二十三。

·六月十五日

六月十五日(甲申),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查同治三年四月初九日军机处交出三口通商大臣崇厚奏「布路斯国遣使北来,由津赴京呈递国书」一摺,四月初八日奉旨:『该衙门知道』钦此。据原奏内称:『于三月十五日接据大沽委员禀报:「现有布路斯国使臣名李福斯,航海北上,欲由津进京;据该国领事官来署呈出该使臣来函,内称该使臣到京,欲见总理各国事务王大臣,转呈该国君主国书」等因。并据崇厚函称:「布国坐来兵船在大沽拦江沙外,将丹国商船扣留三隻;闻该国与丹国係属世仇」各等语。臣等查拦江沙距大沽海口不远,无论何国与何国为仇,总不应在中国洋面报复,致惊中国地方。且外国持论,往往以海洋距岸十数里外凡係枪砲之所不及,即为各国公共之地;其间往来占住,即可听各国自便。今布国使臣李福斯初次奉使来京,一抵海口,即在拦江沙外滋事。若不令其将此事先行办结,即与会商公事,不但无以折该使臣虚骄之气,且恐各国以中国置之不较,将来藉口执此为「拦江沙外各国公共洋面」之据。其势可以无所不为,不可不就此豫防其渐。臣等正在函致崇厚办理间,旋于四月十二日接到李福斯致臣等照会,内称:「现年本国君主特简为钦差入华全权大臣,饬令亲齐国书赴京呈递;现已到京,望定期拜谒」等语。臣等因即给予照覆,告以「在中国洋面扣留别国之船,乃显夺中国之权,于中国大有关繫。该使臣既係伊国派来,即应将伊国与中国大有关繫之事先为办结,方可定期接待」等因。臣等之所以先令该国办结此事者,所争原不在丹国而在大局,欲藉此以消其桀骜之心;且以辨明此地实係中国洋面,并非各国公共海洋。讵该使于接到臣等照覆后,仅将所扣丹国船三隻放回二隻;复给臣等照会,内称「该船被本国师船扣留,係属按照欧罗巴所定军法;其扣留处所,相去海岸远近,亦属万国律例准拏敌船之处」。并称此事国家定夺,非其所能干与等语。臣等因其狡辩推诿,又给照覆,告以「此次扣船处所,乃中国专辖之内洋;欧罗巴所定军法,不能强中国以必知。既为全权大臣,又称不能干与,或俟另简真正有权之员前来共事。至定期会晤一层,总须俟此事完结,方可接待商办」等因。该使知中国于此事所争甚力,因遣向来住京之布国学生,现充该国繙译官名璧斯玛到署谢罪;并有照会前来,自认咎在布国,仍请定期接见。臣等再三斟酌,准其来署面晤;仍面告以扣留丹船一事,总须先为办结,方能以公使接待。该使无理可争,遂面允赶为办结。旋据照会:「所留丹船一隻,本国领事已在天津预备洋银一千五百块,作为此船之价;俟本国商议妥当,此船应属何人,即将此项交付」。并据璧斯玛先后声称:「此件李公使须回国商明;因俄罗斯陆路行走取道较近,已于五月十二日出京」各等因。该使出京后,由该繙译送到照会三件,均为商船在浙、闽洋面被人欺陵及搁浅等事;显係该使自知失礼,欲摭拾已往之事藉以抵制。当由臣等行知通商大臣李鸿章,酌量办理。现据察哈尔都统报称:「该公使行抵张家口,于五月十九自雇车辆起身出口,经守口弁兵查验放行。俟该使商明,再行相机办理。

御批:『知道了』。

布国照会

为照会事。一千八百六十一年十二月,有得意志船一隻名「阿勒拂勒得黑勒漫」,係给勒漫阿里思之船;在福建厦门口禀称:『「阿勒拂勒得黑勒漫」之船,现在台湾梁各口浅阁;方欲前后推转,忽由岸上左近乡村之间来几百馀人,各执枪刀逞强上船,欺侮满船之人,抢掳物件,併劫夺货财,共合抢去洋钱一万块。当即报明台湾地方官,恳请饬令该乡人或赔船货、或赔洋钱。乃屡经地方官谕,虽该乡人有钱能赔,而该管官无权,不能压令使陪』等语。本大臣查给勒漫阿里思船被乡人抢夺,大为喫亏。而该管官无权,不能料理。相应恳请贵国王大臣查照中国、布国和约第三十三款,饬令台湾地方官设法拏获乡人,令其赔还;倘该地方官不能办理,本大臣即请贵国王大臣按三十三款照中国例给与处分。本大臣久知贵国王大臣办理和约之事,甚为明智、甚为公平;谅此事定然代本国办理妥协也。为此照会。

(馀略)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二十六。

·同治五年八月二十八日

同治五年(一八六六)八月二十八日(甲寅),福州将军兼管闽海关税务英桂,闽浙总督左宗棠,福建巡抚徐宗干奏:

臣等接准通商大臣李鸿章来咨:『案准总理衙门先后奏定闽海关洋税从二十三结于部拨京饷,协饷之外,仍按结酌提四成解部,专款存储;其厦门、沪尾、打狗等口,即自二十二结起批解四成等因。惟查闽海关徵收洋税,从前概係纹银;嗣咸丰六年间洋商多以鹰番完纳,因其银色不足,议照当时市价每百两应加贴水二两,奏明兑收。迨咸丰十一年间复因纹银市价渐昂,会同英、法两国领事议定:鹰番、捧两项洋银纳税每百两加贴水六两。同治三年以来,市廛纹银以鹰、捧■〈石匋〉洋银驳换每百两贴水自八两增至十两有奇,各口洋税除英、法两国扣款係将原收补水拨交外,其三、四两年分批解京饷等款,贴水赔垫甚钜。兹奉行提洋税四成解京,若仍照前议补水徵解,委实无款可垫。当查通商条约章程载有「洋人纳税色有不足,随时随地议加补水」之语;随饬通商委员商准英国领事,详伊国住京大臣覈办。准英领事照会:「福州现时纹银颇少,洋商纳税自应互用洋银。而洋银时价又早晚不同,在洋商转非画一;不若暂先定一准则:嗣后洋商凡係用洋银纳税者,每百两补水十两;其遵用纹银纳税者例无补水,听从洋商之便。即于本年六月二十日开办。惟从前洋商纳税贴水,本係六两;增至十两之多,事出权宜,非若条约之可确守。虽一面暂行开办,一面应详住京大臣查覈;须俟奉到批回,方能定准」』等语。当经臣英桂飞饬通商各口委员依期开办。

伏思各国商人自咸丰六年以后,概係携带洋银来闽贸易;各口洋税,概用洋银完纳,原係照约办理。现在市间纹银稀少,各洋商所带鹰番则又成色愈下,虽每百两原有贴水银六两,而易换纹银仍属不敷;已议定嗣后洋商完纳关税,凡用洋银者,每百两补水银十两。至六月二十日未经开办以前,按日所缴洋税,洋药及上结留存未解税银,若因款须解京,复欲责成各洋商按照现议之数补足,姑无论各洋商以完缴在先,议增在后,势必有所藉口;且甫定新章即行轇轕,亦无以重信义而示怀柔。合无仰恳天恩,俯准将不敷补水银两在于洋税项下作正支销,俾得易换纹银,依限分批兑解。

厦门、沪尾、打狗等口应收洋银补水,业经饬令一律办理;现尚未据具报开办。

御批:『该衙门议奏』。

--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四十四。

·同治六年三月初八日

同治六年(一八六七)三月初八日(壬戍),『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再,从前总税务司李泰国在京时因各海关经费不敷办公,走私偷漏亦难稽察,于税饷有碍等语,向臣衙门再三申论。经臣等公同商酌,以关口之大小、税务之繁简,拟定经费之多寡,约计各海关按外国一年统支经费银七十万零二百两,惟牛庄一关薪水在各关馀银内酌拨;于同治二年五月间附片陈明,奉旨:『依议』,钦此。四年冬间,总税务司赫德因牛庄经费由南洋各口转拨,殊费周章,且每有向监督借支之事;而该关所收常,洋两税又较从前畅旺,拟于该关按月坐支银一千五百两,以资缉私、庶免贻误等因,申呈到臣衙门。复经臣等于五年正月间照准奏陈,奉旨:『依议』,钦此。前后各摺片,均行文各省钦遵办理各在案。现在赫德来京将第十六结至二十三结各关所收洋税彙总数目比较申报前来,除子口税不计外,查第十六结至第十九结为前年四结,共收正税银七百八十万两有零;第二十结至第二十三结为去年四结,共收正税银八百五十四万两有零。该总税司以去年所收正税成数较多,遂有添设巡船拟增经费之请;其初议拟于奏定七十馀万两之外,每年另添经费约三十六万两之多。当经臣等再三论结,告以添置巡船虽于各口稽察一切不无裨益,而嗣后所收之税畅旺与否,尚未可知;如果将来收至一千万两以外确有成效,届时再议加增。且历年所支经费,除覈实动用外尚馀关平银约十五万两;此时若拟添设巡船,不妨尽此项存款动拨。况从前奏明经费数目时,巡船一项本在其内;即或巡船不敷,势须添买、添造,亦何得岁增款目如此之多!该总税司始行罢议。本年二月十三日,复据赫德申称:『山海、东海、台湾、淡水四关原定经费,实属不敷办公;请于该四关原定月给四千两外,四关共月增银二千五百两,一年计加经费三万两之数』。臣等窃思通商各口船货往来,徵收税课,巡缉偷漏原未尝尽恃洋人,然各海关自开埠以来,华洋交易有年,进出口货物实藉税务司带领扦手上船认真查验,关税方能日有起色;非稍予以微利,诚恐另有要求,转虞掣肘。且所请之数,尚属无多;拟即照准,于本年五月三十日(即外国七月初一日)第二十八结起,在各该关洋税项下按月照加增数目支发,作正开销。如蒙俞允,即由臣等行知户部及上海通商大臣、三口通商大臣并札知各关监督一体遵照办理。

再洋船进口、出口及复进口均按四箇月纳船钞一次;此项船钞,按照条约原为建造塔表、望楼之用。同治元年七月间,由臣衙门设立同文馆,延聘中外教习讲授语言文字,其脩金薪水一切筹款无著,即于船钞项下酌提三成应用;以一成付赫德,为沿海各口兴办一切之需;徐六成存储各关,按照条约为洋人在各口分设浮椿、号船、塔表、望楼等项经费:历经照办有年。现因各口所留六成船钞往往那作别用,未能将塔楼等项一律修建;洋人私议,拟恿各国住京公使出头向臣衙门辩论,将此项船钞悉数交与领事官收办。法国公使伯洛内上年并有照会致臣衙门,请将历年所收船钞一百馀万发还该国自行修建塔楼等项;虽经辩论中止,但日后能否不至再申前议,实未可知。臣再四思维,与其交领事官收办,致使中国不能过问;莫如交税务司收办,将来中国尚可稽察。公同商酌,拟将此项船钞量行变通;除同文馆所提三成仍照旧提用外,其馀七成从明年第三十一结起交与总税务司收领,按照条约为建造塔楼等项本款之费。每届年终,仍令将动用数目申报臣懑衙门及南、北洋通商大臣稽覈。如蒙俞允,再由臣衙门行文南、北通商大臣转饬各关遵照,并由臣等札知总税务司一体遵办。

御批:『依议』。

--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四十八。

·九月十五日

九月十五日(乙丑),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窃自外洋各国议款以来,于今十载。办理一切事务,其纲领虽挈之于内,而实则行之于外;必须在外处置合宜,而后得势、得机,在内不烦言而自解。本年五月,臣衙门因原议十年修约为期已近,奏请饬下南、北洋通商大臣于熟悉洋务各员中每处选派二员于十月咨送来臣衙门,以备查询,仰蒙俞允;当经恭录谕旨并钞摺行知遵照在案。

惟前奏止欲于选派各员内收群策群力之效,而于通盘大局尚待次第筹商。上年十二月,臣等函致上海通商大臣李鸿章,属令校阅旧案,将条约详为覈校。旋据覆称:『来岁换约,必厚集其势,其求大遂所欲』。至于应如何防备?如何规画?尚未论及。又函致两江总督曾国藩,令将覈定条约寄臣衙门,为思患豫防之计;迄未登覈。窃思经理洋务,关繫安危;若非洞达情形,不能得其要领。各国中财力以英为最强,其所重在通商;性情以法为最悍,其所重在传教;俄则善柔阴很,时时注意于边界。三者鼎峙而其馀群相附和,总不外乎惟利是图。臣衙门与为周旋,恃笔舌以争之,实恃理势以折之;然势有时藉理而伸,理亦有时因势而屈。事多棘手,端在于此。溯自道光二十年以后办理夷务,一次不如一次。逮至咸丰十年,战守两穷,于无可如何之中为万不得已之举;参稽众论,维持大局,定议与各国互换条约。其时事在仓卒,更无别策可为国家立纾祸患,仅恃聊作羁縻;岂能毖后惩前,从容驳正!然昔日允之为条约,今日行之为章程;臣等即遇事竭力挽回,亦不过百分中之一、二。比来各国駸駸乎于条约外多方要索;臣衙门但可据理辩驳,无论如何哓渎,总不轻易允行。即如请觐遣使、铜线铁路以及内地设行栈、内河驶轮船并贩盐穵煤、各省传教而横生枝节等事,皆其处心积虑,志在必遂者。平日屡次饶舌,均经坚持定议,再四折辩,未肯稍涉依违。惟转瞬修约届期,臣等私衷揣度,彼必互相要约,群起交争;甚至各带兵船希冀胁制,务满所欲。若不允准,无难立启衅端。然而臣等仍有所恃而不恐,则以办理洋务,其纲领虽在内,其实事仍在外。彼此同肩斯任,尚可豫为之计,互相询谋也。滨海沿江将军、督、抚及南、北洋通商大臣懋膺朝廷股肱心膂重寄,经理有年;一切情形,无不阅历。当此重修条约,凡彼所觊觎要挟、为我所必争者,谅亦思之至熟。先事应如何筹备?临事应如何折衝?在臣等朝夕图维,断不存推诿之见。而同舟必思共济,若不逐处互相筹议,是国家如此重大事务,臣衙门独行己意,于理既有所不可、于事亦有所不宜。方今各将军、督、抚大臣上体宵旰之勤求,下顾商民之生聚,断不肯如昔年之广东诿诸上海、上海诿诸天津;及至事变已成,袖手旁观,自幸其置身局外。惟现在各国使臣久住京师,此次议约自必麇集都城,并无广东、上海之展转;各处离京较远,势不能临期商榷。而现时应议之事,即各处应办切己之事。疑难在外,固当补救于内;艰钜在内,尤当匡助于外。返观互证,彼此谅有同心。臣等逆料各国来岁种种不情之请,必将纷至沓来。但使无甚关碍,仍当酌度权宜;倘或万不可行,断无迁就之理。纵至决裂,亦非臣等所敢游移。然决裂而不豫为之备,不可也;决裂而不共为之备,尤不可也。自古中国与外国联和,从无善策;况今日外国偪处于中国都城,而又滨海沿江要害之区节节盘踞,实为创局。此时兵力、财力两有不逮,早经外国人暗中觑破;即使臣等驾驭,难保不启戎心。此等情形,又与咸丰十年迥异;非特臣等知之,在外诸臣亦莫不知之。要当合力齐心,共图良策。所有豫料各国必来争执之请觐遣使,铜线铁路以及内地设行栈、内河驶轮船并运盐穵煤、开拓传教等节,臣等拟先备具条说,密切函寄各该将军、督、抚大臣属令妥为悉心筹画。其究应如何办理之处?相应请旨饬下盛京、直隶、两江、闽、粤、湖广、江苏、江西、浙江、山东各将军、督、抚及南、北洋通商大臣各抒所见。至前江西抚臣沉葆桢现在总理船政,亦係交涉事宜;陝甘督臣左宗棠前在闽浙总督任内创议船政,上年冬间曾经奏明去闽之后,遇有船局陈奏事件仍由沉葆桢会衔等语。该大臣等素办洋务,尚以大局为重。应请一并饬下通筹合算,详细酌覈;权今日之时势,为未雨之绸缪,专摺密陈。覈计本年十二月即英约前期六箇月先行酌改之期,各该将军、督、抚大臣务于十一月内奏到,以便臣衙门再行妥议,请旨遵行。

谕军机大臣等: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豫筹修约事宜,请饬滨海沿江通商口岸地方将军、督、抚大臣各抒所见」一摺,前因原议十年修约为期已近,据该衙门奏请饬南、北洋通商大臣于熟悉洋务各员中每处选派两员,于十月咨送来京,当经降旨允准;惟前奏止欲于选派各员内收群策群力之效,而于通盘大局尚待筹商。咸丰十年换约后,原因中国财力不足,不得不勉事羁縻;而各国诡谋谲计百出尝试,尤属防不胜防。转瞬换约届期,彼必互相要约,群起交争;或多方胁制,以求畅遂所欲,均属意中之事。值此时势,惟仅恃笔舌以争之,此外别无可恃。各该将军、督、抚大臣受国厚恩,当此外患方殷,亟应合力齐心先事图维,为未雨绸缪之计;著曾国藩、李鸿章、都兴阿、英桂、刘长佑、吴棠、瑞麟、李翰章、崇厚、郭柏荫、刘坤一、李福泰、马新贻、丁宝桢、曾国荃、蒋益沣通盘筹画。左宗棠、沉葆桢筹办船政事宜,于洋务尤有关繫;并著悉心酌覈,妥筹速奏。本年十二月即英约前期六箇月先行酌改之期,各该将军、督、抚大臣务于十一月内奏到,毋稍延缓;俟总理衙门密函条说寄到时,诸臣其审时度势、妥筹万全以济时艰而副委任,详细覆奏,毋得徒託空言。原摺著钞给阅看。

总理衙门信函

夷务之兴,数十年矣。其始中外隔越,未能洞达情形;议战议和,迄未能了。迨后歧途百出,一误再误,以至于今。将欲曲突徙薪,又恐投鼠忌器;是今日所处之势乃极险之势、今日所值之时乃极难之时,不待智者而后知也。

泰西各国僻处海外,其先散而无统,不过一岛夷耳。自有轮船、轮车,而远者可近、迟者可速,互相要约,居然一列国也;其人所嗜者利、其人所好者兵,器械精良、心志坚韧,互相吞併,居然一战国也。况海澨之波涛未息、山陬之游徼纷来,如西藏、安南及西北各边界,皆英、法、俄等国与我陆路相通极为注意者。溯我朝议开海禁之初,天威震叠,外洋慑服。其时西人之来者甚少,轮船、输车之制未备,五印度、新嘉坡、香港、上海、烟台等处之要路未据,不能联络声势;诸凡有备,故尚帖然。及至今日,彼之势已合而不能遽离、彼之势已强而不能遽弱,而我独以离且弱者当之,于事曷克有济!然彼虽不能遽离,而可离之机自在;彼虽不能遽弱,而可弱之势仍存。特患无人焉统筹全局,因其势力均敌而导之使离、因其谿壑难盈而制之使弱;此中沉几观变,大有权宜。遇事设施,须中要害。苟或时有未可、势有未能,无妨暂时羁縻,而卧薪尝胆、养精蓄锐以待异日之自强;固非空言道德所能谈笑而却兵戎,亦非徒抱殷忧所能涕泣而销祸患。溯自庚申之变,根本重地,事机间不容髮;各省虽能仗义勤王,均属缓不及事。京师内外,类多迁避逃亡;其胆识较优、守而弗去者,熟察事机,均以不早定约见责。甚且满、汉大臣联衔封奏、文函载道,星夜叠催,令早换约;彼时不得不参酌舆论,保全大局。自议款以来,明知留此条约根株,易启争辩。其为时迫势偪,仓卒未能尽善,在所必然;而不能不用此示信,以默求制驭之方。所有不得已苦衷,诸君子谅共鑑之!兹因修约届期,业将筹议缘由缕晰上达;而意有未尽、且有不必豫行宣露者;因撮举大要,具函布陈。尚祈宏展訏谟,广求方略;必如何而后可不决裂、必如何而后决裂亦无所畏?虑周思密,事乃有成。至修约时必来争执各端,奏明另备条说寄览;不难据理直指其事之不可行,难在筹策使其事之可不行。此中窍要,并乞逐加详酌,实事求是,弗贵空谈;务于仲冬望间奏到,以便与同列公商。幸勿迟误,是所切祷!

总理衙门条说

总理衙门条说

一、议请觐。自古两国修好,使臣入觐,载入史册、具有典章;迨至宋时,仪节无不变易,未可为训。我朝圣祖仁皇帝、高宗纯皇帝、召见外国使臣,震慑天威,罔不讋慄。嘉庆年间,英使来朝,未克成礼而罢。咸丰十年,与各国换约,英、法皆请呈递国书,照会数次;竟以仪节未定,事不果行。令以皇上冲龄、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因之停罢。彼即以阻其入觐为不以客礼相待,时来饶舌,言多愤激。虽曾以如欲请觐,必须行跪拜礼为说;彼即坚称并非属国,不能改从中华仪节,而终不肯谓觐可不行。昔韩昌黎「原道」曰:『孔子之作「春秋」也,诸候用夷礼则夷之、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今夷并未自进中国而必以中国之礼绳之,其势有所不能;若权其适中者而用之,未卜彼之能否听从,而本卫门亦不敢主持独创此议。第不许入觐,我实无辞。究应如何?惟希公同商酌!

一、议遣使。西洋诸国自立约后,遣使互驻,交相往来;各处皆然,而中国则并无此举。叠据各使臣来请派前往,本衙门以各国至中华通商、传教,有事可办,故当遣使;我中国并无赴外国应办之事,无须遣使驳之。第十馀年来彼于我之虚实,无不洞悉;我于彼之情伪,一概茫然。兵家「知彼知己」之谓何?而顾不一虑及!且遇有该国使臣倔强任性、不合情理之处,惟有正言拆之,而不能向其本国一加诘责;此尤隔阂之大者。顾中国出使外国,其难有二:一则远涉重洋,人多畏阻;水陆跋涉、寓馆用度,费尤不赀,且分驻既多,筹款亦属不易。一则语言、文字尚未通晓,仍须倚繙译,未免为难;况为守廉优、才堪专对者,本难其选。若不得其人,贸然前往,或致狎而见侮,转足贻羞域外,误我事机;甚或勉强派遣,至如中行说之为患于汉,尤不可以不虑。上年本衙门奏准,令斌椿带同学生凤仪等附船赴泰西各处游历,略访其风俗人情,与出使不同;未可再为仿照。此后遣使一节亦关紧要,未可视为缓图。究应如何?亦希公商酌定!

一、议铜线、铁路。此二事,俄使创论于前,英、法、美接踵于后;哓哓再四,不办不休。彼但知往来迅疾,于贸易大有裨益;是以同心一意,求之甚切、持之甚坚。本衙门先以失我险阻,害我田庐、妨碍我风水为词辩驳;彼悍然不顾。本衙门又以占我民间生计,势必群起攘臂相抗、众愤难当,设或勉强造成,被民间拆毁,官不能治其罪、亦不能责令赔偿;彼则以自能派人看守防御为词抵制。现因条约未载此事,如罗星塔、吴淞口等处英人私设电线,民因不便而毁之;洋商欲于上海租地界内修造铁路,苏松太道应宝时举「七不可」以折之,尚未激成衅端。若明岁更议条约,彼必互相要结,强欲增入约内;断非空言所能禁阻。应若何先事规画、临事折衝,俾其不便请行以杜后患之处?有地方之责者,请共商之!

一、议内地设行栈、内河驶轮船。凡通商口岸,条约载有一定地方;历年如祁门县、安宁州以及通州、海口峡石镇、张家口向不通商之处,私开行栈,层见叠出,历经禁阻。至轮船欲进内河、垄断居奇,必致华船生计日蹙;且内河窄狭,华船易遭磕碰,尤属显而易见。上年法国欲令小轮船驶入内河,经本处按约照会禁止,曾累向各国反复辩驳,并告以必欲设行内地、驶船内河,凡有华民鲜不从此失业,中国官员理应保护;且失业之后铤而走险,商贾岂能复通!彼则以内地若有此项行栈、船隻,民间趋利,无患其不允从;即如现行海上轮船所用华人多于洋人,即其明证。本衙门又以洋人遍行内地,难于约束;必须一切抽釐、输税无异华商,遇有洋人不法之事亦按华民一律办理。彼更坚执不允;相持日久,迄未定议。来岁换约各国得尺则尺、得寸则寸,必来争论;彼时更难情导理喻。应如何设法似伐其谋?请共商之!

一、议贩盐、穵煤。查通商章程善后条约第三款:「内地食盐,係在禁例」。近来各国拖带盐船之案,不一而足;英则有郑士贞、法则有弥乐纳、美则有本立以及兆丰行、士吉行、华记行皆曾犯禁。虽经被获议罚,漏网尚多,各国公使无不包庇商人。此时限以条约,尚且叠次私贩;将来换约,势必竭力争添。至开穵煤窖,欲将自然之利供彼贪婪。上年湖广大军山,有洋商在彼开石寻煤;经本衙门照会英公使饬令禁止。又福建税务司美理登欲租台湾鸡笼山开採煤石,亦经彼处绅民禀请严禁。两事虽已照辩论内地行栈、轮船之言斥驳,而利在必争,根株依然未断;来年换约,定为首先饶舌之一端。如何制令不行?亦希分商!

一、议开拓传教。自议款以来,传教以奉明文;欲于此时禁止,势万难行。按照法国条约第十三款及上年通行谕单行事,一则曰循规蹈矩、一则曰不得丝毫干预地方公事;果能谨守,尚属无妨。乃各省恃为护符,而教士一味袒庇,甚且从旁扛帮插讼,与地方官为难;听之不可,治之不能。地方官申详上司,咨达本衙门照会伊国公使冀令慑服,殊不知该公使与传教士并非统属,不能径行其令,且亦多迥护;并藉外省未结案件、未还教堂等事,与本衙门争论,几于唇焦舌敝,未克逐渐挽回。复思天主教之入中国与佛、道二家相等,若照僧、道设官以治之,未始非权变之策,而究竟不无流弊;且令天下以引人入天主教为口实,更属非宜。抱人心风俗之忧而存补偏救弊之念者,惟有平日联络绅民,阳为抚循而阴为化导;或启其误、或破其奸,是亦不禁之禁也。有何良策?并祈公商!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五十。

·十一月二十五日

十一月二十五日(甲戌),福州将军英桂奏:

窃臣承准军机大臣字寄,同治六年九月十五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豫筹修约事宜」等因,钦此;并承准总理衙门密寄条说前来。臣查泰西各国惟英、法、俄三国势均力敌,初亦各不相能;而既入中国,遂为一气。他国又群相附和,互济阴谋;始不过贻海滨之忧,今则成腹裹之患。即如闽省通商各口,先时尚能遵守条约;近于条约之外,每肆要求』。虽设法羁縻,而觊觎之心未尝稍息。前准两江总督臣曾国藩咨:『准总理衙门密函:明岁戊辰年又届各国换约之期,令将历年办过事件应沿、应革逐条登答』。当经臣饬据通商总局司道暨各口通商税务委员博访舆情、参稽成案,将通商条约应行酌量增删者,胪列十二条;又,福州、厦门、台湾三处通商税务向经办过,而此次必须载明及嗣后必须杜绝者,分列三十条:造具清册,分咨曾国藩彙覈暨总理衙门察照在案。

兹总理衙门豫料各国换约时必来争执者六条,钦奉谕饬详细覆奏。臣维洋人请觐一条,外夷进于中国,自应示以怀柔。第彼既以列国自居,势难绳以中国之礼;若准行夷礼,瞻觐必致失仪,举止之间傲慢生焉。且各国公使近住都城,此端一开,犹恐入觐之请将不以时;待其屡请而后屡拒,则更无辞责阻。为今计出权宜,英如告以我皇上冲龄践位,内外大小政事悉秉承两宫皇太后主之。惟亲贵枢臣,得蒙召见;然尚垂帘听政,承旨传宣。此外,例准引见人员,仅蒙钦差大臣验放,亦未能瞻仰天颜。此我朝体制昭然,非为洋人而设;申以名正言顺之辞,或可杜其强辩狡争之口。倘再坚辞固请,亦惟有允俟我皇上亲政后,再当请旨遵行。

又议遣使诸国一条,历考史册,原事所有;惟西洋各国相距在数万里外,臣工衔命遄往,远隔重洋,不通语言,未谙文字,仅凭繙译寄为耳目,难免亢则交争、卑则见侮;且以中国之人初入其地,纵能稍通语言、文字,而彼中底蕴,我一时讵能深悉。然各国于中华虚实靡不周知,而中国于外国情形茫无闻见,岂虑其难通,遂不加谘访;是就时论事,遣使之举,亦所应行。惟各国住京公使一切事宜皆其专主;中国非外国可比。今议遣使,不过修好,馀事不能擅专;须先约明,庶免哓渎。至往返舟车之费,在彼寓馆之资,既与通好,自不能惜。应请饬各省督、抚臣留心延揽通晓外国语言文字、为守兼优者,保送总理衙门考察,以备任使;酌定正、副员数,不必假以事权,亦毋须令其专驻。如遣用得人,自不致贻他患,彼亦无所挟持也。

又议铜线、铁路一条,各国但以速传递、便贸迁为词,自图捷径;而于中国疆域之险阻、民间之庐墓田地,概置不顾。不知中国情形与各国迥异,各国地旷人稀,可以开设;中国人稠地密,势有难行。且民间之田地、庐舍,尚可价买;而独至坟墓,则虽重价亦难相强。然彼蓄意已久,似难理喻势禁;并恐其明年别启衅端,巧借名目,即取我中国之财以逞其阴险之计。现在上海洋场,彼已设立铜线;既未能先事拒绝,则惟有约以限制。如畿辅重地以及通都大邑,皆人烟稠密,万难准行。即彼欲强为,亦喻以中国之事必顺民情;民所不欲者,朝廷未尝强也。此事易滋事端,彼国既通和好,而必与中国人民群构怨嫌,恐亦非彼国之利;使知众怒难犯,或可稍缓其谋。其在通商海口百里以内,或准行用铜线、铁路等事。然仍须民间愿卖基地,会同地方官审度办理,不得有所强占;庶于笼络之中,不致有妨大局。

又议内地设行栈、内河轮船一条,查通商口岸,条约载有一定地方;洋人始踞之于沿海,继进之于江汉等处,已属得尺则尺,得寸则寸矣。恃彼轮船揽载中国货物,使我江海船户失业者,不可胜数。今复变计愈进,欲就内地开设行栈;若再准其占尽内地生理,立见民生困敝。而包揽商货、抗纳税釐,更不待言。当此各省用兵全赖抽釐济饷,军需贻误,其害顿在目前;此不能不以全力拒之。至其内河驾驶轮船,洋人用意与开设行栈相为表里;行栈既不可设,轮船自不能行。但利之所在,彼必起而力争,即难坚拒所请;亦必须令其按照内地完纳税釐,华商、洋商均无异致。盖各口洋行货物本係遵例完税进口,岂有入于内地而转不照验输完!若谓所设係属洋行、所运係属洋人而不完釐税,则将进口之洋货亦曰贩自洋人、不纳关税出口之土货亦曰贩往外国,不纳关税可乎?此理之明著者;似尚可折服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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