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总督、弥勒佛以及老元帅(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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麴延武有些莫名其妙道：“殿下何出此言？自然希望是个好结局了。”

伯赏别离望向秦雷，只见这位青年王爷相貌俊朗不凡，双目真诚有神，身材笔挺有力。龙骧虎步间带着无穷的热情，就像一轮朝阳，出现在这苍茫的暮色中，使天地为之一亮。

伯赏元帅自然要重开酒席，招待远来贵客。不一会，大碗大块的鸡鸭牛羊便摆满了秦雷面前的长几。秦雷早上急着赶路、中午心里有事，早就饿得前心贴后心，闻着扑鼻肉香，朝伯赏元帅洒然笑道：“孤也有些饿了，元帅勿笑。”

薛乃营不好意思笑笑，但也没否认。

秦雷指了指里间的佛爷，问道：“你这店里怎么不供奉赵公财神呀？”

两人顿时喜笑颜开，秦有德呵呵笑道：“殿下真是没的说，俺们不是老薛，光喝汤就能喝个水饱，还是要吃些实在的才有劲。”

这店老板信奉的乃是弥勒佛，号称二佛祖。说是大佛祖的接班人，将于若干年后，接替大佛祖掌管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只要他一登基，极乐世界就会到来。到那是天地间将变成一片沃野，土地肥沃，风调雨顺，百花齐放，产物丰收。一日而熟，不炊可食，人食长寿，毫无疾苦。而且地下会生出衣裳，树上会长出财帛。一切俯仰皆是，再没有任何争执、再没有任何辛劳。言言总总，归结成一句话，只要这位老大一上台，大家享不完的好日子就来了。所以大家要团结起来、供奉出你的一切，哪怕是舍却皮囊，也要把他老人家扶上位。

老元帅彻底陷入癫狂，捧起酒坛，仰头灌起。直到再也喝不下，才把酒坛狠狠掼在地上，摔个粉碎。沉声道：“因为对你们秦家失望，我毫不迟疑的倒向李家，指望他们能圆我这个梦想，圆我这个做了十七年的梦！！！！”

伯赏元帅老脸一红，没想到这小子拿自己丫头说事。只能强辩道：“赛月这丫头虽然有些小性子，但万万不会行此野蛮之举。怕是以讹传讹吧。”

次日乃是五月初一，离那位顾大人许下的发饷日子还有八天。时间无比珍贵，秦雷再也不能悠哉游哉了。寅时便让若兰伺候着起身，草草用过早膳，便带着护卫出了庄园。

伯赏元帅怒哼一声，他知道李夫人极疼李四亥，也知道老太尉不会不知轻重，秦雷所说的却是符合两人性子。原本只有三分相信秦雷的话，现在却信了七分。

从湖上回来，秦雷便命人去请麴延武，说有要事相商。当天后晌，麴延武便赶到了山庄，心急如焚可见一斑。

伯赏元帅有些意外的瞟了秦雷一眼，笑道：“年青就是好啊。”

薛乃营狠狠点头，森然道：“抢在朝廷动手前，把这个毒瘤先挖出来。变被动为主动，变有罪为有功。相信两省的大员们无不景从。”

伯赏别离右手撑住案子，双目紧盯着秦雷道：“到了军营就要讲军营的规矩。有话直说，这里不兴中都城那种放个屁都要拐三拐的女人做派。”

秦雷丝毫不觉得受到不敬，搬起胡凳，坐在了老元帅右手边。伯赏别离从案下摸出一坛烈酒，拍去泥封，满上。端起来，对虚空敬一下，洒在地上。

一见之下，秦雷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只见里间正冲大门的方向，摆着一尊憨态可掬的笑弥勒。供桌上供品齐全、香火缭绕，显得郑重至极。

秦雷心中想笑，面上却一副淡淡的表情。

见秦雷服了软，老元帅长舒一口气道：“方才一场大笑，却是老夫几个月来笑得最欢实的一次。”秦雷为何而来，他怎会不清楚。

……

秦雷感觉说不出的别扭，不是说都要净室礼佛吗，怎么会有在店里供佛爷的呢？

……

秦雷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道：“那就直说，孤是来帮你的。”

秦雷命人奉上茶，然后屏退左右，一脸严肃地望着对面的江北总督，突兀问道：“大人是想有个什么样的结局？”

麴延武一边听，一边暗自心惊，这位爷的魄力也太大了点，搞不好就是个粉身碎骨之局啊。沉思半晌，心中终于承认，这是目前这盘危局中唯一的活棋。只要走通了，便立刻形式逆转，再不用担心大难临头。

离了那酒肆一个时辰了，那尊笑呵呵的佛祖还在秦雷脑海中盘旋。他越想越不对劲，却又不能回头去处理此事，只能压下心头的烦躁，狠狠抽了乌云两鞭解恨。

秦雷摸了摸嗓子，不好意思笑道：“吃的有些干，去帮我讨碗水喝。”

秦雷也知道谎言不可持久，只消一封书信便可拆穿。但他早想好下文，笑嘻嘻道：“元帅不必着急，小王的话还没说完。”

秦雷却视若无睹的样子，依旧慢悠悠道：“元帅放心，老太尉却不同意此事。所以李夫人那只是一个构思，成不了事实的。”

一行人纵马疾奔，到了巳时才在一处乡间酒肆打尖。

秦雷刚洗完脸，用毛巾把脸擦净，笑道：“正常啊，禅宗那些东西确实容易让人迷信。”

秦雷便不再说话，静静地等着下文。

伯赏元帅捋须大笑道：“殿下谬赞了。”随从众将脸上也颇有得色。

“我父亲为了给伯赏家留一线香火，在阵破前把我击昏，命人送出前线，这才让我苟延残喘了下来。你知道当时为什么不是我的儿子？或者我大哥儿子吗？”

伯赏元帅见秦雷如此上道，豪爽笑道：“好说好说。”然后吩咐一边的年青校尉道：“赛阳，把兄弟们令下去好生招待。”那被唤作赛阳的校尉恭敬领命，然后对众黑衣卫拱手道：“各位弟兄，咱们这边请。”石敢吩咐身边的副手带着大伙过去，自己跟着秦雷进了大帐。

店老板接过银子，掂了掂，足有三两重。心中不禁乐开了花。他这乡下小店一天也就几百个大钱的流水，十几天也挣不到这么多钱。便忙不迭的应下，吩咐小伙计在门口拦着点客人。便要到厨房张罗茶水酒食。

秦雷摆手道：“先别急着夸，本王虽然有心，但无奈这潭水太浑，水中要命的东西太多。想要游上岸，甚至有所收获，还要先生指点迷津啊。”

秦雷点点头，微笑道：“谢谢老元帅夸奖。”

伯赏别离完全沉浸在那种悲愤欲绝的情绪中：“我们伯赏家世代为国戍边，到我父亲那一代，已经在这大秦南疆镇守了八十多年了。从未被敌人踏足过大秦的一寸土地。可是十七年前，你们秦家子弟为了那个皇位把这国家打得七零八落，终于给了别人机会。”

他让石敢把店老板找来为自己解惑。

果然，伯赏元帅狠狠一拍案台，怒喝一声：“欺人太甚了！”他本来就对李老头一肚子火气，再加上心疼女儿，一时不防，竟着了秦雷的道。

他想起至善那胖嘟嘟的样子，啪得捏碎茶杯，暗骂道：“这个胖和尚如此歹毒，难道因为形象相似，就可以改弦更张吗？”他也明白石猛两人被撵出八条街的原因了。

船舱中的薛乃营三人从半夜到现在，只胡乱啃了些干粮。闻着外面诱人的香气，肚子早就咕咕作响。等到鱼汤端进来，不由都咽了下口水。

秦雷心道，就你把那小辣椒当宝贝。面色愁苦道：“小王观令爱为人刚烈贞洁，对四亥兄弟那是情比金坚，若是退婚的话，恐怕……”

船舱中的谈话仍在继续。船尾的卫士从船底取出渔网，观察了半天，才把那渔网用力洒向水中，过一会便抓住绳索，一节节往上拖。渔网下的水面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甚至有鱼跃出水面，把渔网顶的一鼓一鼓。

伯赏别离轻蔑笑道：“就凭南楚那些水鸭子，上了岸那里是我大秦男儿的对手。”

秦雷暗赞老人心细，知道空腹饮酒不好，便让自己先吃饭。也不推辞，两人便你来我往的喝起来。

店老板仿佛受到侮辱，满脸涨得通红，嘶声比划道：“只有为我佛献身才能去，要不只有等寿终正寝后，佛子大人根据你的一生贡献，决定你可不可以登上极乐。你以为想去就能去吗？”狂热的样子与起初那畏缩的模样形成巨大的反差。

秦雷不想与他聒噪，换个说法道：“吾听说佛爷都喜欢清净，放在店里不会打扰佛爷清修吗？”

朝阳从湖面跃起，驱散了水面的浓雾，重现出旖旎的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