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地狱天堂皆在人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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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可除掉心头大患。”文彦博淡淡道，他知道这是讨价还价的开始。

文彦博双手一摊，坦然道：“除了这些之外，我文家并没有自保的实力，无法承受将来可能遭受的报复，所以还需太尉大人庇护。”

这些话，阴先生其实已经讲与李浑，他却有些将信将疑……毕竟李家在军中上百年的经营、十几年的专权，难道就那么不堪一击吗？

李浑尴尬地咳嗽一声，岔开话题道：“就算他现在京里，三百黑衣卫总是寸步不离，还不一样难对付？”

高尚坚定、真实无私、诚实顽强、这就是男人。

文彦博苦笑一声道：“虽然有些偏颇，却也可以这么说。”

文彦博嘴角抽|动一下，略略丧气道：“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谁能想到这小子如此大胆呢？”

李浑被说得眉开眼笑，所谓“瘦死骆驼比马大”，文彦博虽然遭到重创，但就目前来看，虽然地位朝不保夕，他在百官中还是有绝对影响力的。能够将其吞掉，定然是大有好处，只要再不用为无法插手政务而犯愁了。

下跪便是认主，将自己家族变为对方的附庸，这对于任何一个一流门阀，都是不可接受的屈辱。就连李浑也咋舌道：“不可能，这跟杀了文彦博有什么区别？”

好在这次文彦博准备充分，倒也没被李浑问倒了：“这次用精兵，掩行迹，出其不意。”

文彦博哂笑一声道：“现在您与他平分秋色，自然不怕。但五年后呢？且不说秦雨田这个变数，就拿现在的军力说，您觉得有希望胜过皇家吗？”

李浑捻着胡子笑道：“明白了，”说着指指文彦博，又指指自己道：“就是说敲闷棍你来……背黑锅我来，对不对？”

文彦博哂笑道：“事易时移了，当时选在军阵中刺杀秦雷，本就是个愚蠢至极的决定。”

李浑咯咯笑道：“这么说你知道他下次出来透气的时间。”

李浑双目顿时异彩连连，惊喜道：“大事可成矣，他在何处？”四石硬弓配以特制的玄铁狼牙箭，可在百步以内洞穿明光铠最厚的部位……即使偶有神奇宝甲真格能当一当，那巨大的冲击力依旧可以震碎人的五脏，依然无解。

李浑不为所动道：“却不见得能敌过黑衣卫的连弩。”他对黑衣的忌惮多半来自那种强悍的制式武器。

所以这世上有习武之人，没有江湖。

李浑毕竟是大家出身，做事讲究体面，也没有听那阴先生的，让文彦博下跪叩见。只是在双方签订文书，才放声笑道：“老夫现在迫不及待要看到秦雨田完蛋了。”

文彦博掸一下衣襟，冷笑道：“皇室式微时，自然无法赢得官兵的支持，所以您才有希望。但五年后，昭武帝脚踏河山、手掌乾坤，一副真命天子的派头。到时候，还有几个愿意跟您走的，恐怕还未可知吧。”

也有些特别的，比如上一辈悟性特好，自己琢磨出一套完整功夫来，亲自传承一代，自然可以教出些高手来。只是这样的高手着实稀缺，一旦出现，便会被各大门阀争相延揽，好吃好喝供奉在家中，平时养尊处优，仅关键时刻当当打手便可。

“这个无需操心，老夫已经有了周详的计划，区区一个秦雨田，难道会比皇甫旦还难对付吗？”李浑嘎嘎笑道，虽然他也知道，三个皇甫旦绑一块，也不一定比得过一个秦雨田难搞。但讲价吗，不就是个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过程么。

“不需要什么条件，只要他肯给您下跪就成。”阴先生阴测测道。

李浑深吸口气道：“打压、放逐，还是刺杀？”看来秦雨田这个新贵，已经将老鬼们挤兑的非要下黑手不可了。

只听文彦博冷声道：“这盘棋咱们本来下得好好的，却冷不丁跳进一个乱子来，这才让昭武帝杀得在下方寸大乱。所以想拨乱反正，只有将那颗乱子剔除掉。”

李浑面色一窒，尴尬道：“最近吃菜少了。”赶紧跳过这段道：“方才出恭的时候，老夫仔细寻思了一会儿，你既然有那种心思，何必要等到以后呢？还是早些过来吧，也好同心同德、其利断金不是？”

文彦博颔首笑道：“正是如此，人最容易在春天犯错，因为在屋里憋了一冬，总想着出来透透气，也不愿那么多人跟着，所以才会心存侥幸。”

……

文彦博也不说话，只是一脸淡淡冷笑地盯着他，把个李太尉盯得浑身发毛。寻思一会儿，李浑咯咯笑道：“你等会儿，我尿急。”说完，也不理文彦博怪异的眼神，大笑着去了后堂。

李浑不由高兴道：“老弟真是个妙人啊。”说完面色一边，咯咯笑道：“你既然筹划完毕，为何不自己动手呢？”

文彦博一下子能请出十几个高手，怕不仅是二十年来的积累，应该还有别的门阀暗中襄助……当然，也不排除只是些半吊子高手的可能。

但李浑和阴先生对此都不意外。所以说，理解男人的永远只是男人……

刚说服自己，却又皱眉道：“但那小子比猴还精，怕是稍有风吹草动便被他察觉了。成不成功倒无所谓，只怕再让他反过来算计我们一把就不美了。”

“往年因为有我在，朝政才不能被皇帝独揽。皇权不张，自然没人将他当回事，但现在不一样了。”只听文彦博幽幽道：“在秦雨田的协助下，昭武皇帝用三年便可将大秦上下换一遍，再用两年时间重新掌握朝政。到时候皇家军政大权在握，便是与太尉大人您翻脸的时候了。”

“怎么办？咱们要什么条件？”意淫了文彦博入伙后的前景，李太尉精神焕发地问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文彦博放声笑道：“许破天的孙子，一个叫许由的年青人，他可以。”

文彦博心中不屑道：“看来这老家伙是被秦小五折腾草鸡了，竟然未谈胜先言败，实在是不吉。”他却是冤枉了李太尉，其实这只是文官武将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同而已：文官喜欢唱高调、凡是总往好处想。武将多经过战阵厮杀，知道“天不遂人愿”乃是至理，所以总是先把坏处想尽了。

肮脏矛盾、虚伪贪婪、欺骗脆弱，这也是男人。

文彦博知道事情到了这份上，已经是骑虎难下，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沉默良久，终于萧索道：“好吧。”

文彦博冷笑一声道：“二月二十六那天，秦雨田仅带着十几名护卫，在铁狮子大街闲逛了半晌……而他的三百黑衣卫，却等在二里之外，若是有事根本救援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