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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六百二十三章 灰黑色的回忆（上）
老太后摇头笑道：“徒惹心乱，不算不算，”
四月十四日夜，最后时刻到来了。
她挥挥手，也红了眼圈道：“好弟弟，地府再见吧。”说完便回过身去，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即使是朝夕相处六十多年也不行。
李浑果然如打了鸡血一般，面上的犹疑之色顿去，昂首阔步的向前院走去！
仇太监一走，望着空荡荡的宫殿，文庄太后突然感到一阵锥心的寂寞，这感觉转眼弥漫全身，让她艰于呼吸。
她记起自己那苦难的童年，似乎是在无休止的责打中度过的。她记得自己常与那忧郁的母亲，一起被“父亲”责打。家里也没有同情她们母女的，反倒是嗤之以鼻道：“破鞋”，仿佛连正眼看她们娘俩一眼，都会污了那高贵的双眼。
“唉。”文庄开心笑道：“好弟弟，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弟弟了。”仇太监满心激动地点头道：“奴婢……哦，老弟知道了。”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那家人将她们母女扭送官府，告她们“杀父杀夫”，要京都府尹将她们五马分尸了。
“奴婢……”听太皇太后这样说，老仇面上的戚容更盛，泣不成声道：“奴婢知道了。”
……
仇太监面色一变道：“娘娘，您这是不让我陪您最后一段了？”
天佑元年四月十四日。
在等待死刑的日子里，有一天她突然昏迷过去，等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大牢。在一处民居之中，一个面容清矍的中年人告诉她，她的真实身份是文家的女儿，那个暴徒不过是她的继父罢了。
老太后缓缓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睛，过往近八十年的是是非非便在心头划过，一切活灵活现，就像她多灾多难，又波澜壮阔的一生，重新来过一般：
李浑顿时喜形于色道：“妇女当然是文庄老太婆了。男人应该指的是我吧！”
吟完咯咯笑起来道：“这卦有意思，有意思啊！”
“上巽下乾，小畜卦。”阴无异沉声道：“天上起凤，满天风云。德积载法，不利妇女，男人专权，克妇。”
血流成河，就在今夜……
望着太尉大人离去的背影，一丝讥讽浮现在脸上，阴无异心中不屑道：“望文生义，自以为是……”
“无妨，过了今晚就知道了。”文庄太后摇摇头，突然抬头望向老太监道：“小仇，你跟了六十二年了吧。”
入夜之后，李浑便穿上了全副戎装，阴无异也难得披了件锁链甲，两人没有像往常那样，憋在密不透风的暗室中，而是大喇喇地站在了院子里。
“当然是算算今天晚上了。”仇太监擦擦眼泪，强笑道：“看看这事儿到底是凶还是吉。”
“还是算算那个小家伙和那个老东西吧。”说完文庄扔出手中的铜钱，手法与那阴先生完全相同。
“超过一个甲子了，若是寻常人，都没有这么长的寿元。”文庄太后不胜唏嘘道：“年前蒋相公去了，前些天嘉亲王也去了，当年的老伙计中，居然只有你陪我走完这最后一程。”
“不要再自称奴婢了。”文庄轻声笑道：“今儿你叫我姐姐吧，其实这几十年来，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弟弟。叫一声姐姐听听。”说完也觉着自己这话不慎端庄，不由扑哧一笑。
就在她浑身衣衫尽碎，要被暴徒得逞时，她那软弱的母亲出现了，将一跟滚烫的通条插入了那人的脊背，救下了自己的女儿……
文庄微微颔首道：“弟弟，去把那个匣子拿来。”虽然没指明，但仇太监还是轻易从暗格中找出一个梨花木匣子，奉到老太后的面前。
在母爱的艰难呵护下，她终究没有夭折，一天天长大成人，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居然比家中所有女子加起来，都要漂亮许多。
……
那家人自然不会放过她们母女，若不是因为母亲也是大家族出来的，可能直接就动私刑折磨死他们母女了。
这一笑仿若穿越了时空，让仇太监看见六十年前，那位豆蔻少女，俏丽在花丛中嫣然而笑，不由呆了。
院子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李浑清晰看到，那是个上巽下乾的卦象，不由问道：“怎么讲？”
同样是上巽下乾！
但在这童年也不是完全灰暗的，至少娘亲十分疼她，经常给她轻声唱歌、为她梳理小辫，还用不多的零钱给她买些绢花、头绳之类，总是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让她至今想起来还不禁嘴角微微上翘。
“不要哭了，你肯定比我活得长。”文庄淡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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