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宋史全文卷十四
三月戊辰朔,荧惑犯钺。荧惑犯井矩星。荧惑入井。礼部言:常州进士孙天与言:『伏睹诸路州县学校,春秋上丁释奠,自先圣文宣王至于十哲,其余古今宗公巨儒系享祀者计八十余员,并未预祭。欲乞应诸学校每遇释奠日,就先圣殿西廊随例祭祀。』从之。戊午,蔡京言九鼎告成。诏于中太一宫之南为九殿以奉安,名曰九成宫,中央曰帝鼐,北方曰宝鼎,东北曰牡鼎,东方曰苍鼎,东南曰风鼎,南方曰形鼎,西南曰阜鼎,西方曰晶鼎,西北曰魁鼎。
夏四月壬辰,月犯亢距星。
五月丙午,月犯氐。汉天师三十代孙继先赐号虚靖先生,与免本户田产租徭。寻召赴阙。又诏信州龙虎山张氏自今相龚为山主,传授法篆者即度为道士,仍赐紫衣师号,著为令。
秋七月丙辰,月入毕。左仆射蔡京等奏:『伏奉圣旨,京畿四面可置辅郡,屏卫京师。
南以颍昌府为南辅,以襄邑县建名辅州为东辅,以郑州为西辅,以澶州为北辅。』
八月癸酉,月犯建星。庚辰,太白犯罚。叶梦得为祠部员外郎。梦得为编修官才六日,蔡京亟荐之。与同事四人者皆对。梦得见上,论:『自古帝王为治,必先自治其心者。始尧举天下授之舜,不过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今国势有安危,法度有利害,人才有邪正,民情有休戚。若不先治其心,或诱之以货利,或陷之以声色,则所谓安危、利害、邪正、休戚者,未尝不颠倒易位,而足求其功乎』上异之。京谓梦得曰:『公言得无意乎』梦得曰:『此梦得所学也。』
冬十月壬辰,是日,日有黑子。自七月雨,至于是月。
十二月丁巳,是夕,月犯舆鬼。戊寅,月食于柳。
丙戌崇宁五年春正月甲午朔,彗出西方,由奎贯胃、昴,至戊午没。乙巳,诏以星文变见,避正殿,损常膳。中外臣僚等,并许直言朝政阙失。又诏:『应元祐及元符末系籍人等可复仕籍,许其自新。朝堂石刻已令除毁,今后更不许以前事弹纠。』太白昼见。月犯灵台。
太白犯牵牛。戊申,月入太微垣。
二月甲子朔,太白犯垒壁阵。甲戌,太白犯泣星。赵挺之为特进、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上深觉蔡京之奸,由是旬日之间,凡京所为者,一切罢之。
三月丙申,诏:『昨为星变,许直言朝政阙失。今日消伏,可罢收接。』月犯建星。己未,御集英殿,赐合格进士蔡薿以下六百七十六人。
夏四月,右正言詹丕远进对,乞谨天戒。上曰:『星谴可惧,朕夙夜思格王所以正厥事之说。龙骧岂能当天变』丕远未谕,上曰:『厩马也,一夕无病而卒,或者便谓星变之致。
应天止如是邪』丕远对:『此语欺甚,不知陛下何从得之』上作色,徐曰:『蔡京。』丕远对:『蔡京大臣,宜省愆引咎。如此奏对,大非昌言。』读奏至『俭德之共也』,上曰:『慎乃俭德,惟怀未图。圣人垂训明甚。京只为作事无法,于财用上未尝以不足告,力引《周官》惟王不会之说,此何意』丕远对:『此不过欲悦陛下耳。』上曰:『悦之不以道,不悦也。』
五月,月入氐。诏颁《纪元历》。
六月,填犯建星。右正言詹丕远对[19]。上曰:『闻近日中外有三不可之说,谓法度不可变,刘逵不可用,蔡京不可罢。』丕远对:『京之误国,陛下所知也。』上遽曰:『今日且不要他及,只说国是断合如何』丕远对:『国是非小事,陛下当与挺之等议之。』乙亥,太史言:『月当食,云阴不见。』
秋七月庚寅朔,太史言:『日当食不食。』诏送秘书剩壬寅,诏改明年元曰大观。
九月戊申,月犯井距星。
冬十月乙丑,荧惑犯昴。岁犯斗。荧惑犯太阴。丁未,月犯长垣。辛亥,月入太微垣。
十二月戊午朔,太史言:『日当食不食。』诏:『刘逵怀奸徇私,挟情害政,可罢中书侍郎,差知亳州。』自星变,上罢蔡京,复相赵挺之,逵擢中书侍郎。后数日,星没,稍悔更张之暴。翰林学士郑居中独知之,遂请对,首言:『今所建立,皆学校礼乐,以文致太平,居养安济等法,以厚下恤民,何所逆天而致谴怒』上大以为然。礼部侍郎刘正夫继请对,如居中言,上遂外挺之、逵而复向京,于是逵罢。逾百日,挺之亦罢。流星出奎,至天仓没,有声如裂帛。
丁亥大观元年春正月戊子,大赦。己丑,蔡京依前司空,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辛丑,荧惑犯毕。己巳,月入太微垣。丙午,岁犯填。御笔:『自今学生,愿兼他经者听。』太白犯月星。
三月庚寅,太白犯天街。丁酉,特进、尚书右仆射赵挺之为观文殿大学士、佑神观使。
上意复向蔡京,故挺之罢。后五日,卒,赠司徒,官给葬事,谥清宪。翰林学士郑居中为同知枢密院事。贵妃恳陈乞罢之,戊戌,改授中太一宫使兼侍讲。诏:『诸士有善父母为孝,善兄弟为悌,善内亲为睦,善外亲为姻,信于朋友为任,仁于州里为恤,知君臣之义为忠,达义利之分为和。一诸士有孝、悌、睦、姻、任、恤、忠、和八行见于事状,著于乡里者,耆邻保伍以行实申县,县令佐审察,延入县学,考验不虚,保明申州如令。一诸士八行[20],孝、悌、忠、和为上,睦、姻为中,任、恤为下。士有全备八行,保明如令,不以时随奏贡入大学,免试为太学上舍。司成以下引问考验,较定不诬。申尚书省取旨,释褐命官,优加擢用。』
夏四月戊午,太白入井。癸未,荧惑犯鬼及积尸气。
五月戊戌,月犯东咸。
六月壬戌,荧惑犯轩辕大星。月入氐。
秋七月乙酉朔,荧惑犯灵台。祠部员外郎叶梦得为起居郎。梦得在祠部,久不迁。蔡京既复相,所立法度,已尝罢者皆复行。梦得召对,论:『《周官》太宰以八柄诏王驭群臣。
所谓废置赏罚者,王之事也。太宰得以诏王而不得自专。陛下前日所建立者,出于陛下乎出于大臣乎及其罢之,又复从而复之,亦出于陛下乎出于大臣乎臣顷见陛下首尝以治心为言,正为是也。今徒见一大臣进以为可作则法度,从而立;一大臣进以为不可作则法度,从而废。无乃陛下有未了然于中而不出于己者乎臣愿乘今更张之后推用此道,度其可复者复之,可罢者罢之,无徒以大臣进退为可否,则天下治矣。』上喜,后数日,遂除起居郎。
八月,皇第九于构为检校太尉、定武军节度使、蜀国公。辛未,乾宁军言:『七月丁酉,黄河清;至乙巳,复旧。』甲戌,月入毕。
九月癸巳,月犯垒壁阵。辛亥,大享于明堂,以神宗皇帝配。
冬十月辛酉,苏州地震。太白犯左执法。己巳,大雨、雹。乙亥。月犯长垣。
闰十月丙戌,太白犯亢。臣寮上言:『伏见御史台见勘公事,上书人方轸轻诋尤甚。其父通见任诸王府翊善。』诏方通先罢任,令吏部与监当差遣。蔡京之罢相也,轸奏疏论京睥睨社稷,内怀不道,效王莽自立为司空,效曹操自立为魏国公。视祖宗神灵为无物,玩陛下不啻若婴儿。专以绍述熙、丰之说为自媒之计,上以不孝劫持人主,下以谤讪诋诬恐赫天下。自古为臣之奸,未有如京今日为甚。若设九鼎、铸大钱、置二卫、兴三舍、建乐府,又于国门外祭天地于两郊,如此之类,非徒无益,又且于礼文经意无补。凡妄作,必持两说劫持人主,一曰「此三代之法也」,一曰「熙丰遗意,未及施行」。每有奏请,尽乞作御笔指挥行出,语士大夫曰:「此上意也。」明日或降指挥更不施行,则又语人曰:「京实启之也。」善则称己,过则称君,必欲陛下敛天下怨而后已,是岂宗社之福乎陛下嗣服之初,忠义之士明目张胆,愿见太平。京欲钳天下之口,塞陛下之耳目,方为邪算,贼虐忠良。奈何陛下以京为忠贯日月,以忠臣义士为谤讪诋诬或黥配远方,或除名编置,或不许齿仕籍,以言得罪者万人矣,谁可为陛下言哉!』轸竟坐此编管岭南。丙申,太白入氐。丁未,太白犯房。
十一月壬子朔,日有食之。置符宝郎四员,二员以内臣充,掌禁中符宝之事;二员以文臣充,掌外庭符宝之事。八宝名镇国神宝、受命之宝、天子之宝、天子行宝、天子信宝、皇帝之宝、皇帝行宝、皇帝信宝。
十二月乙酉,太白犯荧惑。月入井。
戊子大观二年春正月壬子朔,受八宝于大庆殿,大赦天下,是日,御制《宣和殿记》,其文实蔡京为之。甲寅,太白犯岁。庚申,蜀国公封广平郡王。月犯井钺。甲子,月犯轩辕。
吏部尚书余深知贡举,给事中蔡薿、中书舍人霍端友同知贡举。
二月壬午朔,荧惑犯岁。癸巳,月入太微垣,犯内屏。
三月甲子,中书舍人叶梦得兼编修神宗官制六典。戊寅,御垂拱殿,赐贡士成都王俣等十三人上舍及第释褐。甲辰,月入羽林军。
五月庚戌朔,日有食之。己未,月入氐。
六月辛卯,荧惑犯天街。癸巳,月犯壁垒阵。
秋七月癸酉,营惑犯司怪。丁丑,太白犯亢。
八月庚寅,荧惑入井。
冬十月丁丑朔,太白昼见。庚辰,岁犯垒壁阵。诏:『太史局令已下,自今后若稍涉漏露应干乾象,凌犯所主休咎者,其所闻并传报。漏泄之人,不分首从,并当行处斩。仍许人陈告。』
十一月丁未朔,太白昼见。辛酉,月犯井。命有司行礼,当追述三代之意,适今之宜,《开元礼》不足为法。赵霆尝行河,得龟两首,蔡京方以祥瑞事媚上,曰:『此齐小白所谓象罔见之而霸者也。』同知枢密院郑居中言:『首岂宜有二人孰不惊异而京独私主之意,殆不可测。』上乃出龟弃金明池。壬申,太白犯岁。
十二月戊子,月犯荧惑,癸卯,流星出奎。
己丑大观三年春正月丁未,兵部尚书薛昂知贡举,吏部侍郎慕容彦逢、礼部侍郎李图南、给事中霍端友、中书舍人俞栗、右谏议大夫蔡居厚、侍御史刘安上、符宝郎宇文粹中同知贡举。荧惑犯井。
二月丁丑,韩忠彦复宣奉大夫、仪国公致仕。己丑,月犯内屏。丁酉,中太一宫使、奉宁军节度使、检校司空、提举龙德宫童贯为检校司徒、镇洮军节度使。贯辞不受。
《讲义》曰:上之即位,其始因修造华侈而斥内侍郝随、刘友端,其后则以童贯监制器,以朱勔领花纲。其始因瓘之言,察裴彦臣交通内外之迹以逐蔡京,其后则以童貫而用蔡京,以梁师成而用王黼,则知人君之心未始有不善,而小人蛊惑其心者,其罪多矣。一童贯也,使之任制器之役犹可也,蔡京乃使之领西师,西事未毕而北事复起。既命之使辽以觇其国,适为辽人所觇,又纵之通女真,反为女真所侮,甚至于方腊不能讨,命童貫以讨之,是一童贯可以任内修外攘之责矣。夫宦官者,腹心之患也。夷狄者,手足之患也。宦官者,根本之祸也。夷狄者,枝叶之祸也。当时任伯雨之言曰:『朝廷为阳,宫禁为阴。中国为阳,夷狄为阴。君子为阳,小人为阴。德为阳,兵为阴。』愚谓崇、观以来,阴气甚盛矣。小人、宦官、夷狄同一气类也,此有所感则彼有所应,必然之理也。纵使当时无夷狄之祸,亦有宦官之祸也夫!
癸卯,太白犯壁垒阵。月犯斗。乙丑,御集英殿,赐进士贾安宅等及第、出身、同出身七百三十一人,宦者梁师成与焉,名在第一甲第十一。丙寅,荧惑犯鬼。辛未,太白犯岁。
夏四月,御笔:『礼以别尊卑,明分守。则器用之制,设饰之文、多寡之数、等衰之节,宜各随其品秩,分其贵贱,以立制度。』月犯五诸侯。癸巳,御制七言诗一章八句,赐贾安宅等。
五月,太白犯太阴。
六月甲戌朔,侍御史毛注言:『蔡京荫补人仕,素不知书。尝形简牍,以「符宝」为「扶宝」,众目为「扶宝侍郎」』。丁丑,太师、尚书左仆射、门下侍郎、魏国公蔡京为太师、中太一宫使。其请给恩数,并依见任宰相例。先是,石公弼言:『京之奸恶,虽中外愤怨,而畏京之威,人莫敢言。一犯其怒,宗族莫保。每托以绍述神考之政,而京率意,无所畏忌,外则生事于四夷,内则殚竭于民力。托爵禄以广私恩,滥锡予以蠹经费。』趋毛注言:『京位极人臣,爵无可加,擅持威福,震动中外,四方多士,惟知奔走宰相之门,而不知君父之尊;知徇流俗之习,而不知法令之可畏。文昌旧省,一毁而荆远伤元丰之伟绩,近累陛下之述事。谓忠于君,可乎临平新塔,乃京私域之高原,土木百出,一境骚然。上假朝廷之威力,下便宰相之私计,谓忠于君,可乎』公弼又言:『京罢相,以三师就第,提举修实录,于京计则得也,为朝廷之谋则未然。京援引小人,邪枉盈庭,奔兢无耻,附下罔上,习以成风,岂可谓正百官也轻名器以招权,厚廪禄以姑息,内耗国计,外侵民财,帑藏空虚,人心嗟怨,岂可谓安百姓也欲为己功,生事夷狄,黔南之举,夷夏萧然,边陲凋残,民不堪命,岂可谓镇抚四夷也』庚辰,月犯平道。辛巳,何执中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太学生张朝老上书曰:『陛下即位,凡五命相矣。有若韩忠彦之庸懦,有若曾布之赃污,有若赵挺之之蠢愚,有若蔡京之跋扈。人主止论一相,陛下除相如此,天下何赖焉比复相何执中,是犹以蚊负山,不过援引契旧乡间之人布之清列而已。至如蔡京,盗陛下之恩赏,以植私党,以结人心,执中必不敢尔,顾其才术不足以有为。然成命已颁,不可复汗,而右揆尚阙,犹可择人也。』又言:『臣观考蔡京之所为,合而言之,则其事止于十有四:诬上帝,罔君父,结奥援,轻爵禄,广费用,变法度,妄制作,喜导谀,钳台谏,炽亲党,长奔兢,崇释老,穷土木,务远略。散而言之,其事数十万言。愿诏有司给笔札,使臣得尽其胸中之所言,写天下是非之事以告陛下。臣死之日,犹生之年!』
壬辰,太白入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