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20章 朗氏茶馆
“这个家你还要不要了?不要我们就离婚!大家各过各的!”睡梦中,迷迷糊糊我听见不远处传来母亲哭丧的声音。
“你不要无理取闹!这么晚,孩子都睡了!”父亲烦躁且带着困意,似乎不想继续和母亲争吵。
“我无理取闹?你和那个女人到底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为什么还要把她带回家?你是想让我看看我有多不如她吗?你别忘了,当年你是如何求着我爸把我嫁给你的!”母亲的声音并没有消散,随着父亲的不耐烦,她变得更加愤怒焦躁了起来。
“你疯了吧!我们就是普通同事。人家到家里来玩,你也不能把人赶出去吧!”父亲苍白无力的解释,似乎只是想让自己耳根清净,好入睡。
“对!我是疯了。我好好的工作不做,为了你辞职回这农村来,给你们家当牛做马,养孩子照顾老人。我做了这么多,结果呢!结果就是你的事业蒸蒸日上,我反而变成了一个只会劳作的黄脸婆!我的老公一整年不回家,还把外面的女人带回来!”母亲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在三间屋子里回荡着。
黑夜之中,我感觉泪水已经打湿了枕巾。我捂着被子不敢说话,不敢起床告诉父母不要争吵,不敢告诉他们这个样子我感到害怕,甚至感到有些绝望和不知所措!我捂着耳朵,努力不去听俩人争吵的内容,使出的力气渐渐让我的双臂感到有些发酸,就连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
睁开眼时,窗外的光线亮得刺眼!我满头大汗从床上惊坐而起,方才梦中的故事还在脑海里萦绕,心中的酸楚也久久不愿散去。我呆坐在床上,静静地回味着,仿佛对那令人窒息的感觉有些上瘾。
不多时,房门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我有些恍惚地下床打开了门,朗站在门外,他嘴里说着:“抱歉,程颂说让你睡一觉;但我觉得你还是醒着比较好。疲累会更容易让我唤醒她。”。
我知道,朗认真了。
“下来帮帮我吧!过年,员工们都回家了。我们这个村子是个旅游村,四周有许多景色,过年来往的客人会比较多,我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朗的脸上依旧浮着那一抹令人难以忘却的笑容,连同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也令人觉得舒适无比。
我没有思考的能力,因为脑中混沌一片。听了朗的话,我二话不说便点头应下。回到房间,我收拾了一下被自己弄乱的床铺,下意识看了一眼床旁柜,突然反应过来了,便整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随着朗下楼来。
来到茶馆。此时,原本空荡荡的院子里已坐满了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有以家庭为单位来的,也有独行者、情侣等不规则团队。前院、后院都是人,倒令我不由自主生出一抹紧张感。
我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程颂的身影,正待好奇,朗突然站住脚步。我因不察,重重地撞击在他的背部,眼前突然一片黑暗,过后我便只觉额头处传来一阵钝击痛。
朗的身体没有移动,只见他垂下头看向自己脚边,并温柔地对下方之人说着:“小心点,别摔着了。”。
我顺着朗的向下传递的声音望去,一个约莫只有五六岁的孩童正仰面望着朗,眼神中是不解与困惑,一丝歉意也没有。
这时,在大厅的不远处,一位尖锐的中年女性声音悠扬传来:“果果!跑慢点儿!还不快给叔叔道歉!”。
“叔叔,对不起!”一个稚嫩的童声从朗的脚边缓缓传来。
中年妇女带着孩子从我们侧面走开了,朗则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解释道:“去年,我刚刚装修,客人不多,所以今年也没留员工。没想到,还是失策了。”。
我想,他说的是今日满客的事情吧!一般过了大年初一,所有人都会相互走动起来,有探亲的,有旅游的,络绎不绝。朗一直居住在国外,不了解国内的年假状况,也很正常。
村子里没人开茶馆,朗是唯一一家,所以客人也相对较多一些。
我随着朗来到餐饮区,戴上他为员工准备的围裙以及透明面罩。朗让我给院子里一桌客人端上他刚刚切好的果盘。就在我转身准备往回走时,看见程颂带着启乐渝和小年从院外巷落中走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队行人。不过对于我来说,不管是从外面进来的陌生人,还是里面早已簇拥着的陌生面孔,并无二致。
程颂见到我时,略感吃惊,但一见我的装扮,也瞬间明白了。他指挥着姐弟俩进餐饮区帮助朗制作茶饮和小吃,随即来到我跟前,伸手便想来摘取我身上的围裙,嘴里还不满道:“朗哥哥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资本家,把一个睡觉的人叫起来干嘛!你给我吧!”。
我敏捷地向后一步,躲过他两只绕过我颈项准备解开我脖子后的围裙带的双手,平静地说道:“别解,这个蝴蝶结我好不容易才系上的。朗哥缺人手,我帮帮他也没事儿,而且我现在已经不困了。”。
我不会系绳子,所以从小到大买的都是不用系鞋带的鞋。朗哥不方便帮我穿围裙,我一个人研究了许久,实在系不上,才到大厅里找了一位小姐姐帮我系上的。
程颂看着我巨认真无比的双眼,沉默片刻,这才放下自己的双手,拿过我手中的托盘,与我一同回到餐饮区吧台前。程颂看着正在煮茶的朗,语气有些不善冲他说道:“她在睡觉你叫她干嘛!我不是给你接了客人,还找了两个帮手吗?”。说完,他还不忘朝身后两位忙得不亦乐乎的姐弟俩抬眼示意着。
朗将茶壶放在茶炉上以后,看也没看程颂一眼,向右迈一步移到糕点区,一边装盘一边回道:“你这么紧张干嘛,人家妹妹都没说什么。”。
“她不会招呼客人。而且,你这儿这么多人。”程颂的越说越加不满了。我赶紧拉拉他衣袖一角,踮起脚小声在他耳边解释着:“我真的不困了。我只是端端盘子,别的也没做什么。”。
“那倒是,端盘子程少爷应该拿手。”朗说着抬起头有些挑衅地冲程颂斜眼一笑道,随即他又换上那副温情似水的模样与他说道:“好啦,你放心吧!我不会累着她的。知道你宝贝。”。
“老板!五号桌加一份梅花糕!”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前院儿传来一位男士浑厚的叫喊声。
“来,五号桌。”朗将手中刚刚摆好盘的梅花糕放在吧台上,并冲程颂微笑道。
程颂冷哼一声,接过糕点盘放在托盘里,优雅地转过身朝刚才叫喊的方向走去。我有些尴尬地立在一旁,只见朗微微晃动着脑袋,眼里有些失落。我以为是我看错了,便忍不住再次看向他,但此刻早已低下头做事的朗,已经掩盖住方才的神情,只是认真摆盘着。
“朗哥,九号桌要一份番茄意面,肉酱你放哪儿的啊?”,朗身后,小年清脆的嗓音响起。
朗转过身,将小年换了过来。小年并不多磨蹭,麻利的动作如细水涓流般,很快就将糕点都装好盘备用。看着餐饮区内井然有序地忙碌着的三人,我想,姐弟俩应该不是第一次帮忙了吧!
这间茶馆就好像被装上了永动机一般,从来没有停歇的时刻。茶馆内,一波又一波的游客来了又走。而我依旧像一个局外人一般,除了为大家打打杂,偶尔清扫一下被孩子们弄脏的地板,或是为不知情的游客指点一下厕所所在的位置,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倾斜的太阳很快就来到山尖处,不知不觉中,它就慢慢落在了山后。此时,茶馆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寂静时刻。忙忙碌碌一下午的四个人此时仍旧穿戴着棕褐色的围裙,汗水打湿了他们后背的衣衫;每个人身边都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茶杯,我也静悄悄地来到程颂身旁,与他并肩而坐。我们五个人坐在后院木板上,具都凝视着天边淡紫色烟云,默不作声。偶尔口干时有人饮一杯快要放凉的茶水,偶尔听闻身旁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气声。不知是否是他们的脑海中又想起了什么令人感到忧愁的事。
快到晚饭时间,早已吃惯了家中大鱼大肉的启乐渝、启乐年两兄妹,毅然决然地回绝了自家母亲叫他们回去吃饭的电话。夜间,游客变得甚少,但由于是冬季,围炉煮茶的也大有人在,只不过,大多是手拿乐器的年轻人。前院还空着三个桌位无人光顾,后院也只有三桌客人在共享烛光晚宴。
太阳完全落下山后,程颂关怀起了我的胃。由于方才,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向我投喂一些水果、糕点、茶饮什么的,此刻我丝毫未感受到饥饿的嚎叫。但作为老板,朗还是和程颂合力做了满桌子年轻人爱吃的饭菜。其间,我们还从一年轻客人桌前端来了一盘烧烤,是他们在外面买的。其实是,朗见一手拿吉他之人,忍不住想过过手瘾,便与那群年轻人在音乐的氛围中交流了一阵。作为回报,他送给他们一些小吃,他们回赠我们一盘烧烤。
黑夜之中,点点星光已开始闪烁。程颂说,我们看到的星星其实是它们在数秒或数秒钟以前发出来的光,并不是我们在平行时间里看到光。也就是说,即便在我们所处的这一刻时间里星星已经不再发光了,可我们仍旧能清楚地看见从它身上传播到地球的光。死亡之前的能被人看见的宁静,也算是一种浪漫吧!
夜黑的越加深邃,茶馆内的客人也零星地散去了许多。此时,只留下方才与朗以音会友的那一桌年轻人还在。我们将需要准备的食物都放在一个木架上,推到他们身旁后,才回到后院餐桌旁准备用餐。
脱下围裙,取下透明面罩,我又重新完整清晰地见到了早晨那几张朝气蓬勃的脸,只是此时他们的脸上平添了几分疲累。餐桌旁,几人都一言不发地埋头吃饭,似乎是饿极了。只有我,有些食之无味,不知是夜晚的到来所致,还是方才已经填过肚子的缘由,我只是感觉内心一阵烦闷,有些无处释放。
吃完饭,启乐渝姐弟俩正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我配合着程颂和朗,将餐桌都收拾干净,并将方才剩余那桌客人的东西也收拾好后,回到餐桌,姐弟俩已经闭上眼开始入睡了。朗见状,毫不客气地将姐弟俩叫醒,让她们回家睡。我和程颂则留在朗的住宅区内。或许是程颂知道我不爱与人交流,为了省去与长辈沟通的的麻烦,才带着我在这个地方住下。
离开手机,到处都是时间留下的痕迹。方才还能听见窸窸窣窣的虫鸣声,此时已全都是寂静一片。或许是人定之时,从二楼看出去,村落中只有少许人家中还亮着灯火。程颂这几日几乎很少睡觉,又经过忙忙碌碌的一整天,很快就回房间睡觉去了。我因想着白日里与朗的约定,一直未躺下休息。
来到朗的卧室,我轻轻敲了敲他的房门。没多久,洗了澡换了身衣服的朗就披头散发地应声开门而来。我跟在他身后,随着他的步伐来到三楼;三楼的客厅很是空旷,东西各两个房间,其间还摆放着许多老旧物件儿及绿植,看起来很是时尚。
朗带我来到东面与客厅临近的一个房间。房间不大但也不小,进门就能看见一张奶白色布艺沙发与一张圆形茶桌,沙发一旁摆放着一个书架,书架上只有五六本书。窗户在沙发的右上角,墙上也有一个悬空书架;在书架下方有一个实木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瓶绿植。房间内陈放的物品极为简单,除此之外,再没有多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