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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33章 雪落无声
花满城低咒一声,心一颤,蓦地松开了她。
他忽然羞惭,伸出姆指粗鲁地抹上她的嘴角,象是想掩盖什么,又象是想抹去什么。
“王爷若是觉得实在冤屈,不妨再想些狠辣的法子对付我便是。反正,那是王爷所擅长的……”如玉抬手,揉了揉渐趋红肿的喉咙,自顾自地越过他:“如玉总是在这里,绝不会离开。”
这一刻,他忽然读懂了深藏在她心底从未宣之于口的话:她恨他!
花满城惊讶了:“你……”什么意思?
“你,你笑什么?”他质问,嗓子莫名暗哑。
“咳咳……”如玉没有说话,弯下腰,按住胸口,不停地咳了起来。
没想到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睛!堂堂金刀狼王,纵横疆场十数年,所向披糜,刀下冤魂无数!他总以为,这辈子只有他操控他人的生死,利用别人当棋子,塾料自己也有被人利用的一天?
“爷……”七狼吃了一惊——他走了,谁在这边值守?
花满城忽地停步:“老七也回……”
谁也无法预测他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上一个惹他生气的人,早已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花满城登时就哑了。
“是……”三狼不敢问,急急跟上。
“爷……”三狼在大门外等候,听到声响立刻靠了过来,殷勤地把鹤氅给他披上。七狼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在朝院内张望。
这样的如玉是陌生的,他又感觉到那种莫名的害怕,花满城望着她愣了许久,竟一个字也没反驳。
“逼?”如玉笑了,凄婉而哀伤:“那不是王爷惯常用的手法吗?”
他默默地推开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下起雪来,大片的雪花飘落,把院子铺得一片银白。
这个念头从心底浮起,再也挥之不去。
房内的气氛降到冰点,空气更是几乎凝固。
而王爷生气的时候很恐怖,后果更严重!
他一直以为,他永远也不必在乎……
“比起王爷加诸在我身上的,”如玉慢慢地站起来,淡淡地道:“如玉今日所为,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他又何必生气,又有什么资格生气?
他其实一直都很清楚,却从来也不曾在乎过。
“走……”简洁的一个字,干脆利落地切断了七狼所有的疑惑。
如玉双腿颤软根本支撑不住,踉跄一下退后,靠着墙滑坐到了地上。而她的视线,竟片刻都不曾离开过他,唇角慢慢地勾上来,笑意越发浓了。
喝得太急,终于呛住了,他想咳,偏又不愿意示弱,忙伸手捂住嘴,把那股辛辣的液体硬是重新压了回去,眼里火辣辣地,憋出一片水光,视线也随之模糊起来。
如玉是个弱女子,她甚至连王爷的一根手指头都敌不过。所以,他们怎么可以扔下她一走了之?
半个时辰前还冒着热气,飘着清香的饭菜,此时已结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的油垢,冷冰冰的,一如花满城此刻的心情。
他想不明白,当初那个温柔甜美的如玉,怎么会变得今天这么强硬冷漠?是谁在他们之间竖起了那道冰冷的高墙?
“哈!”花满城怒极反笑,搭在椅背的手握得指节泛白,捏着下巴的手指倏地下滑,改而掐住了她的脖子:“把本王利用完了,想一脚踹走?”
王爷生气了,而且是非常非常非常生气!
是的,她当然应该是恨他的!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替她找出一百个恨他的理由!然而任他搜索枯肠,却找不到一个不恨他的借口……
看着那几乎可算是挑衅的目光,花满城刹那间只觉心里一凉,象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有一点麻麻的疼从心尖上化开,寒意直浸到四肢百骸之中。
事到如今,他莫非以为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菜凉了,我再去热一遍……”如玉伸指掰开箍在腰间的铁臂。
轩窗上,映着一个安静的剪影,一阵风吹得烛光摇曳,晃了一下,忽地灭了……
如玉面皮紫涨,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唯有那双黑玉般的眼睛,依然死瞪着他,倔犟地闪着不屈的光芒。
“爷……”七狼吃了一惊,失声嚷了出来。
夜色森冷,只一盏桔黄的烛火,映着他们。
酒气辛辣,如裹了刀锋的火,一路摧枯拉朽从嘴里直烧到胃里,全身的血液都被点着了。
“你……”被她轻蔑的态度激怒,花满城的瞳孔急骤地收缩起来:“不要逼我?”
“可是……”七狼不放心地瞥了眼面色逐渐青黑的如玉,一步三回头地被三狼拽出了门。
老实说,如玉的语气并不冲,甚至过份平和。
三狼急忙按住他的肩,皱眉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随自己离去。
“回府……”花满城头也不回,大踏步离去。
抢过桌上的酒壶,就着壶口,咕嘟咕嘟狠灌,晶莹的酒液从嘴角如瀑布般纷纷坠落,濡湿了他的锦袍。
“你以为本王不敢?”花满城大怒,额上青筋爆起,撑住她的脖子慢慢将她提了起来。
喉间被一股力量收紧,如玉只觉渐渐透不过气来,微蹙眉尖,却并不肯求饶,依旧淡漠地道:“我的命本不值钱,王爷若想要,拿去便是。”
如玉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弱,呼吸已如游丝般不可见,胸口针扎般地疼痛,然而她的眼中,却慢慢地浮起笑来。
如玉并不反抗,木然地承受着,大而亮的眼睛无声地瞪着他。
花满城却觉得被狠狠掴了一掌,脸上热辣辣的疼,热血压在胸口涨得发痛。象是为了证明什么,他忽地踏前一步,俯身,牢牢地按住她的肩,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主子的感情?唯有静观其变,才是不二的法门!
看她象是要把喉咙咳破的模样,花满城忽地生出焦燥,低叱:“别装了!”
花满城单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盯着她的眼睛,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地道:“这就是你说的过府小酌,嗯?”
如玉没有象往常那样垂眸回避,而是静静地看着他,声音低柔而平淡:“王爷既然不喜欢,那就请回吧……”
“生气了?”如玉喘了口气,终于说出话来,带着几分鄙夷。
只是啊,只是当她如此柔弱而倔犟地站在他的面前,心里那么恨他,为什么他的心口象揪着一只手,紧崩着,还隐隐作痛?
“果然生气了……”如玉笑了笑,语气轻谩,甚至很有些瞧不起他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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