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四十章 势如破竹(一)
“当时周军内提出这条建议的,便是周军中参军,谢安谢大人,此人乃此次西征军大将军李寿的心腹,是故,谢大人说的话,就相当于大将军李寿说的话……但是这一次,不会再有那种好事了!”
十月三十日,如长孙湘雨所谋划的一样,秦关那高达二十余丈的城墙,由于地基不稳,朝内侧轰然倒塌。
“你觉得秦关会沦陷?”马聃皱眉望了一眼吴兴,说道,“你也知道,前两日我军掘秦关渠,灌入地道,使得周军营地如同汪洋……”
但是他也知道,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用,如今他应该思索的,是如何抵挡住秦关外多达十五万的西征周军。
同日,就在察觉到秦关倒塌之时,长孙湘雨当即下令全军进兵秦函谷关,十五万士气高涨的周军如狼似虎般涌入秦关,可惜的是,秦关内叛军早已撤退,只留给周军一座空关。
“什么意思?”
“什么?”
反观周军士卒,尽管这将近一个月泡在水里,士气低落,可当他们亲眼望见秦关这座险关倒塌时,顿时士气高涨,振臂欢呼,尽管他们不理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以为是上天相助。
“咯咯咯,”长孙湘雨微微一笑,眨眨眼说道,“你猜?”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聃长长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去巡视城楼,沿着引秦关渠的水灌入地道的那条渠,朝着城墙内侧的阶梯走去。
但是,周军也有不利的一面。
“总之,我等先做考虑吧……”
由于入冬,天气愈加寒冷,寒风凌冽、大雪纷飞,可以说,比起潼关的叛军而言,寒冷的天气才是西征周军所要面临的最大问题。
马聃闻言皱了皱眉,继而低声说道,“你要记得,我等妻儿皆在长安,一旦我等投降周军,他们必定没了活路……”
“老马,汉关如何?不也破了么?”
“不需我等出面,只要袖手旁观便可!——倘若可以的话,尽量拖延秦维等人察觉这件事!”
但尴尬的是,朝廷似乎没有预料到这次的西征能够坚持那么久,能够取得这般辉煌的成果,以至于,棉衣等御寒之物,迟迟未见送到。
唔,必定是唐皓见吴兴派人与他联系,故意那般说,好叫秦关内守军惊慌失措……
“嘘!”吴兴做了一个噤声的举动,压低声音说道,“唐皓说,他已向长孙湘雨那个女人请示过,那个女人说,只要我等能够在其大军攻打长安时,主动打开城门,放周军入内,就赦免我等身负之罪……”
在马聃观察城墙倾斜的时候,吴兴来了,带来了与唐皓交涉的最新消息。
“想不到周军这些挖地鼠,竟寻思着要将我秦关彻底摧毁……”面带惊色地望了一眼城墙方向,康成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忽然,他猛地转过头来,直视着马聃等众将,怒声骂道,“这等至关重要之事,何以你等眼下才来禀告?”
“……唔!”犹豫了一下,吴兴重重点了点头。
想到这里,谢安抬手阻止了帐内众将的议论纷纷,询问吕公道,“吕公,不知您有何高见?——您乃沙场宿将,戎马一生,可否给予我等小辈一些建议?”
为此,在大军抵达潼关的当日,也就是十一月三日,谢安召集了全军将领,在帅帐商议军事。
由于此前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因此,秦关内的叛军倒是没有出现多么严重的伤亡,但是士气,却难免是一落千丈。
一听说秦关城墙倾斜,康成与秦维大惊失色,连忙到城墙观望,见果然如此马聃、吴兴等人所言,又惊又怒。
在叛军得势后,马聃如同张栋、唐皓、欧鹏等人一样,也不是说迫于无奈这才委身为贼,应该说,他们这些人莫名其妙地就被朝廷划入了叛党的行列。
只见马聃深深望着吴兴半响,压低声音说道,“城墙,往内倾斜了……”
见此,林震与乐俊面色微急,一面抚着吕公后背,一面紧声说道,“公爷放心,我南军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叫那陈蓦血债血偿!”
“吕公这话说的……”
康成闻言气势一滞,与同样愁眉苦脸的秦维对视一眼。
马聃的神色渐渐由迷茫变成了惊骇,在吴兴不解的目光下,几步跑到秦关城墙底下,眯着一只眼,抬头注视着城墙内侧,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长长吐了口气,望着吴兴沉声说道,“唐皓说对了,眼下周军内掌兵权的那个女人……绝对不似先前谢安那般心慈!——照这样下去,十月底,秦关必破!”
“那个谢安被削权了?”马聃愣了愣。
十月底秦关必克?
至于唐皓投降的理由,马聃多少也能够理解,说句不好听的话,若不是他家眷尚在长安,他如何不想向周军投降?
继马聃察觉秦关城墙的不对劲已有四五日,这几日里,他每日都要城墙底下观望一番,如他所料,秦关那高达二十余丈的城墙,正渐渐向内侧倾斜。
走着走着,谢安舔了舔嘴唇,低声说道,“太平军的事……”
这一站,足足站了几个时辰,以至于吴兴在城墙上巡视了一圈回来,奇怪地望见马聃傻傻站在水渠旁。
想到这里,马聃暗自点了点头。
“这样……”马聃想了想,颇为心动地点了点头,忽而问道,“那秦关这里……”
马聃望了望左右,见四周无人注意,遂将吴兴拉至城墙内侧,低声说道,“往上看……”
吴兴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据那几个小子所说,唐皓当时是那么说的,另外,唐皓还警告我等,周军内眼下掌兵权的,可不是那个谢安了,而是一个叫做长孙湘雨的女人……”
“老马,那几个臭小子回来了……”
“吕伯伯说笑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而又是一小块泥土从水渠内侧掉落,顺着水渠内的水,冲入了地底的隧道。
谢安与长孙湘雨对视一眼,谦虚说道,比起谢安,长孙湘雨脸上的表情,显然要复杂一些。
会议散后,谢安与长孙湘雨漫步在军营。
“我等家眷呢?”
而就在这时,水渠内壁有大块泥土啪嗒一声落入水中,消失不见。
仿佛是看穿了长孙湘雨的心思,吕公微微一笑,继而摇摇头,叹息说道,“终日打鹰,反倒叫鹰啄了眼……老夫自诩勇武,却不知天大之大,豪杰辈出,终得苦果……”说着,他默默地望着自己颤抖不停的双手。
起初不是很明显,但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城墙的倾斜程度越来越明显,而且倾斜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至今竟已达足足一尺。
好在叛军此前在洛阳、谷城等地堆积着不少米粮,暂时倒是无忧,但说到底,周军总归有十五万之多,每日的米粮消耗,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一旦由于天气原因被堵在潼关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岂是轻轻松松便会被攻破的关隘?
“嘁!——无趣!”女人气闷闷地嘟了嘟嘴,继而噗嗤一笑,顺从地埋在谢安怀中。
“唔!”马聃点了点头。
眼下的吕公,不过是一位失去了独子的迟暮老人罢了,可怜而可叹……
“……”马聃微微一愣,停下脚步来,直直注视着那条水渠。
望着天空中飘落的白雪,望着远处白茫茫的一片,倒是颇有些情趣。
见此,吴兴连忙捂住了嘴,后怕似地望了一眼左右,见四周仿佛无人注意,低声说道,“老马,那唐皓说什么来着?——十月底,秦关必破!——要是我等不早做打算,就要与秦维等人陪葬了!”
只见马聃回头望了一眼吴兴,忽而沉声问道,“我等掘秦关渠,引黄河之水灌入地底,至今有多少日了?”
如此一直到了十月二十七日,秦关城墙愈加倾斜,已到了是个人都能发觉不对劲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