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五十一章 迷茫的第三日（七）
“要拼伞么，谢家公子？咯咯咯，咯咯咯咯……”
却见谢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说道，“舞，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苏家之女苏婉，温柔可人，但并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说句难听的话，就是耳根子软，不懂得如何拒绝，倘若那个时候他能冷静下来，掳走苏婉的话……
李贤微微一笑，注视谢安良久，忽然一改之前的严肃，哂笑着说道，“【赌她】……这种话，小王可是不会说的！——小王素知谢少卿辩才无双，可不想在这里就被谢少卿驳得哑口无言……”
“就为着一线希望？用一生的前程来赌？值得么？”李贤眼神莫名地问道。
苦涩自嘲一笑，谢安摇了摇头，抬头对李贤说道，“是我输了……我会信守承诺的！”说完，他默默转身，朝着府外而去。
长孙靖张了张嘴，微微低头，若有所思。
要知道，这可是必输的局啊！
咯咯咯……
“值得？”谢安咧了咧嘴，瞥了一眼远处的长孙湘雨，自嘲说道，“就算是谢某这样不堪的人，也不想让对我报以希望的人失望啊……倘若连争取都不争取就放弃，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啊！”
在众宾客之中，太子李炜、礼部尚书阮少舟、安平王李寿以及梁丘舞等一些人面色大变。
“原来如此……”喃喃自语一句，李贤点点头，忽而深吸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谢少卿且注意了，小王设问十条，谢少卿只需答出其中六条……【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此言，出自何处？”
临走之前，她狠狠瞪了一眼李贤，眼神之凶狠，诸如猛虎。
正因为抱着这般心思，谢安这才毫无顾忌地爆出了这般重料，尽量他知道，虽说长孙湘雨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感到气愤，但是长孙家却会因此视他为敌，但……那又如何？
或许会说，万一谢安赢了呢？
可问题是，此刻在谢安面前的，那可是才智不比长孙湘雨逊色几分的八皇子李贤！
因为不想再报以遗憾，不想似苏婉的那件事再度发生……
或许苏婉最初会感到几分气愤，但是最终，多半也就听之任之了……
年纪轻轻便当上大狱寺少卿，眼下正准备步向六部尚书，成为大周朝廷一品大员，在他背后，那是整个东公府梁丘家，是大周少壮势力中的佼佼者，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谢安闻言微微一愣，诧异地望了一眼李贤。
整个殿堂之内，鸦雀无声，那些在座的宾客们神情各异，有错愕者，震惊者，皱眉者，不一而足，不得不说，谢安所说的这句话，其中所蕴含的分量，实在太过于沉重。
“谢少卿，一条也未曾答出呢……”等了许久，李贤摇摇头，轻声说道。
也是，辞去官位，仅仅只是白身的谢安，又如何帮他对付八皇子李贤？
“……”愤怒之余，长孙靖不解地望了一眼李贤，继而狠狠瞪了一眼谢安，拂袖回座。
长孙湘雨心中暗自替谢安捏了一把冷汗，毕竟根据她与李贤之间的约定，今日的宴席中，她是不能给谢安任何的提示的，包括眼神，这也是她自坐下后什么都没有表示的原因所在。
“好戏来了！”远处，太子李炜面色大喜地捏了捏拳头。
而殿内其余宾客，更是议论纷纷，毕竟，这个赌注实在太大了。
而与此同时，就在长孙府外不远处的街道上，在磅礴大雨之中，谢安浑浑噩噩地朝着自家府邸走去。
谢安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没有！”
没走几步，长孙靖愣了愣，因为他忽然看到了自己的女儿，他从自己女儿那莫名的目光中，仿佛看出了些什什么。
想想也是，方才长孙靖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愤怒，这会儿听到这句话，任凭他修养再高，恐怕也不能视若无睹。
长孙湘雨用戏谑的目光淡淡望着自己历年来痛恨的父亲，毫不否认，眼下的她，心中着实有着极为畅快的感觉，就仿佛是历年来的委屈今日一扫而光。
“确实没有必要啊，要不然，湘雨妹妹又岂会提前离席？”李贤苦笑着自嘲说道，“只是小王心有不甘！——单纯为了泄愤罢了……”
什么令嫒腹内有小子的孩子……
了解谢安底细的人都清楚，谢安的才能并不在文采方面，如何会是自幼苦读诗书、精通诸子百家之言的李贤对手？
望了一眼李贤，又望了一眼自己的女儿长孙湘雨，长孙靖脸上的怒色缓缓退下，他隐约有种感觉，此次宴席，似乎还有些连他都不知情的事。
倒不是说她责怪谢安口无遮拦地道出了二人之间的事，她只是责怪谢安做事不留后路。
“何等凌厉的神色，不愧是差一点就成为小王四嫂的女人……”苦笑一声，李贤轻叹一口气，返回长孙靖身旁。
“……”谢安张了张嘴，无言以对，额头汗如浆涌。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上元节那夜，长孙家千金长孙湘雨与大狱寺少卿谢安的那档子事，难道在座的众宾客，就丝毫也不知晓么？
然而，倘若他应下了这个赌约，是意味着他将舍弃自己锦绣前程，终生不得为官……
正如李贤所说，谢安方才就等着李贤说出【就赌长孙湘雨】这种话来，然而他便可以借此反驳，说李贤将长孙湘雨当成货物般对待，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
目视着长孙靖坐回席位之中，李贤哂笑着摇了摇头，在殿内众宾客屏息观瞧下，转身面向谢安，温文尔雅地说道，“谢少卿，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啊！——谢少卿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考虑一下女儿家的名节，不是么？”
干嘛要做得这么绝呢？
啊啊，麻烦了呢，长孙侍郎……
在万众瞩目之下，谢安深深望了一眼李贤，皱眉说道，“赌什么？”
也是，毕竟这个女人素来不在乎这种名声，又哪里会因为谢安这一句话而感到尴尬或者气愤？
目视了一眼谢安，太子李炜眼中露出几分恼怒之色，冷冷说道，“还看什么？——走了！”说着，他拂袖而去。
整个殿堂，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谢安与李贤二人之间的对峙，有担忧者、幸灾乐祸者、看好戏者，不一而足。
未见得！
而对于白身的谢安，哪里还有什么拉拢的价值？
饶是太子李炜，亦忍不住在心中如此说道，毕竟在他看来，比试文采，谢安必输无疑，而这样的话，他就失去了一个巨大的助力……
“很简单，”轻笑一声，李贤缓缓收起面上的笑容，面色严肃、语气铿锵地说道，“谢少卿若赢了，小王退让，由谢少卿抱得美人归；倘若谢少卿输了，则辞去大狱寺少卿之位……只要小王一日尚在，谢少卿终生不得踏足朝廷为官！”
在他坐席右侧不远处，李寿微微皱了皱眉，与身侧的幕僚王旦对视一眼，二人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因为……”望了一眼远处的长孙湘雨，谢安淡然说道，“赌的话，尚有一线希望，反之，则连一线希望都没有了……”
终于，谢安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好！就如八殿下所言！”
谢安是什么人？
在一年前，虽说苏婉碍于南公府吕家的恩情，勉为其难嫁给了吕帆，但是说到底，也怪谢安自己没有去挽回，当时的他，只顾着生气，只顾着一怒之下离开了南公府，别的，什么都没有做……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就连之前纯碎是为了看李贤与谢安撕破脸皮而来的太子李炜，面色亦顿时沉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