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098章 贪图美色?
陈景看着他坐在椅子上孤零零的身影儿,轻叹了一声。
那妇人条件反射的伸了伸手,指尖刚刚触到钱袋,又像烫到了手的,慌乱的缩了回去,目光垂了下来,“官人怕是记错了,我家日子向来不太宽裕,我儿何来的一百两借予他人?这银子,我,我不能收。”
而她躺在一张宽敞精致的雕花大床上。
“美色?”东方青玄像是吃了一惊,弯了弯唇,“七小姐,要看美色,本座只需要照镜子。普天之下,本座就没有见过比我更美的女子。”
听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东方青玄却是忍不住轻笑起来。
看得出来,丧夫失子的她受的打击不轻,哭得那叫一个哽咽悲苦,直把原本在院子里睡觉的大黄狗都给招了出来,一直在门口“嗷嗷”不停的狂吠。
抿着嘴角想了想,他又哄傻子,“不如,十九叔给你买一条大黄狗?”
“赵樽呢?你们两个不是狼狈为奸吗?他在那里?”
东方青玄浅浅一笑,不露半点锋芒,“这个你不必知道。”
夏初七抬头,一眨不眨的与他对视,“大都督,你是不是还想说,接下来,让我嫁给赵绵泽,等他做了皇帝,我还可以做母仪天下的皇后?然后在这之前,最好怀上一个你的孩儿,帮你弑君夺位,或者直接让你的孩儿做江山当皇帝改写大晏历史……我那个去,这也太狗血了吧?”
京师应天府上空的阴霾未散。
夏初七耸了耸肩膀,假装恶寒了一下,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才又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问,“那可不尽然吧,你那个美若天仙的妹妹呢,阿木尔姑娘,她也不如你美吗?”
“十九叔,你把我媳妇儿藏哪去了?”
东方青玄轻轻一笑,“很想如何?”
一听说丁二的名字,那妇人的眼圈儿更红了。
“殿下,逼宫那日宁王手里拿的虎符,为什么会是假的?那虎符被楚七偷去,后来落在了柳氏的手里,可您什么时候给换下来的,属下怎么不知道?”
说罢他又要去摸那条狗,只可惜,那狗确实不是他家的大黄,见他走近,一下子就扑了过来,亏得赵樽拦住了它,才免了傻子一顿皮肉之苦。
事实上,朝堂上谁都知道,肃王和宁王走得最近,这次宫廷哗变的事情,不可能没有老六的份。可老皇帝的心思,众人也都能明了。毕竟是亲生儿子,难不成真通通给斩了吗?革职调离也算惩罚了,至少他从此与储位无缘。
用一条大黄狗换人家的媳妇儿,想想也是够狠的了。
过了一日,天牢火灾的事情清点完毕,老皇帝再一次大赦天下,以示皇恩浩荡,敬畏苍生。而为了给太子举哀,在京军民一律素服七日,民间百姓不得娶嫁,不论军民在十三日内不许寻欢作乐。戏班、青楼、茶楼一律停业。
“殿下,皇长孙在东宫安全吗?他的身份,毕竟敏感?”
傻子大概想家了,看着那黄狗,竟啪嗒啪嗒掉眼泪儿。
“有人在家吗?”
“我不死他也可以双宿双飞……”夏初七打断了他的话,递给他一个“你是脑残”的讽刺表情,一双黑油油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突然弯唇一笑,描向面前那个不像人间凡物的男子,嘻嘻笑问,“大都督,我还真的猜不透你这个人。如果说是你放的火吧,你偏偏又救了我出来。如果不是你放的火嘛,又会是谁呢?呵呵,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掳了我来,不会仅仅只是贪图我的美口口?”
那院子的矮墙上,有一簇纸扎的白花用竹竿挑着探了出来,一看就是死了亲人的人家。郑二宝不知道他家主子爷为什么要来,但得了吩咐,还是乖乖上前敲响了门儿。
东方青玄微微一笑,视线落在她单薄的身上,“本座给你时间考虑。”说罢,顿了一顿,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来交给她,一双妖冶的眸子微微眯起,“这个是给你的。”
这个傻子,做了几天皇孙,已然知道自己可以做一些主了。可他把院子里那些个小娘子送给一个太监,这也太残忍了吧?
洪泰二十五年的中和节,后来被认为是一个不详的日子。
“……”夏初七再次翻白眼儿,“谁告诉你老子非要报仇?”
听傻子懊恼的“兴师问罪”,赵樽脸一黑,“她死了。”
夏初七低笑一声,斜着眼角撩了过去,那不屑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才慢条斯理的说,“你这个人的心肠早被大黑狗给啃了,那天牢里的火,指不定就是你放的。我还谢你呢?我恨不得呸死你。”
“属下就在门口,有事叫我……”
合作?
赵樽再次败在了傻子无厘头的言词之下,可他有的是招儿治他。尽管傻子一路上闹别扭,不情不愿,可赵樽还是把他送到了东宫门口,等东宫的管理太监过来接了他,这才自行回了晋王府。
“那可说不准。”东方青玄凤眸里的淡琥珀色光芒,在火光下犹为晶亮,“你要死了,他就可以和那个景宜郡主双宿双飞了……”
消息传到乾清宫的时候,一日之间失了太子,又被宁王逼宫的老皇帝大为光火,包括那些参与了宁王宫变的禁卫军和宫人,一共处死了涉事官员数百人之多。
她看着面前三个穿着光鲜的男人,愣了一下才问。
“太像了!”东方青玄肯定的点头。
那天晚上天牢里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隔日黎明时分才得以扑灭,整个天牢被烧得透了顶。在一片火虐过的焦黑废墟里,一共挖出来了几十具焦尸,外加熏死的,烧伤得奄奄一息还吊着命的,总共伤亡据统计有二百余人。
要不是她的心脏已经修炼得很坚硬,只怕这一眼就已经被丫的给弄得神魂颠倒了。
狐疑地看着他们三个,那妇人缩着手却是很倔强,愣是不肯收,“不不不,我儿定没有银子借你,定是你弄错了……我儿干了几个月的差事,拿回最多的银子,就是朝廷给的抚恤了……”
陈景想要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实际上,跟了他这么些年,陈景还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虽说明面儿上看没什么不同,可一个人成日成日的睡不好觉,身子哪里能好得了?
“拿着这个腰牌,你就是锦衣卫的秘谍。”
“大婶——”一直没有吭声儿的赵樽,见状喊住了她,从怀里掏出一串烧得漆黑的南红串珠来,在她面前晃了晃,低沉着嗓子说,“这个是在你儿子身上找到的。他生前把这个卖给了我,我出了一百两,当时没银子给,欠着他。如今人去了,债不能赖。”
夏初七不耐烦的嗤笑,“与一个大变态合作,除非我疯了。”
“在东宫才安全。”赵樽随口应了他,语气懒洋洋的,没有什么力气,“也正是因为他身份敏感,绵泽才会更好的照顾他。你想想,他若在东宫里头出了事,如何堵得住别人的口?再说,他不过一个傻子罢了,难不成陛下还真会把江山交到他的手里?绵泽他不傻,不会动他。”
右手握紧了拳头,夏初七趁他不注意,猛地一下狠砸了过去。
“殿下说得对。”
“那是自然。”夏初七突然眯起了眼睛,眸子里时而平静,时而又添上一丝风浪。迟疑了良久,她才压抑住心底的情绪,半淡无波的撩着东方青玄,继续道,“放火的人,一定想我死……他么?从来都不想我死。”
看着她衣裳腕口上的补丁,再看看院子里头荒凉得没有多余家什的寒酸,郑二宝闭着眼睛也能猜得出来这家人很穷。可穷还这么有骨气,却是他没有想到的。等再次递银子上去的时候,他语气又真诚了几分。
今日下了朝他家主子爷一回来,二话不说就领了他。不对,中途还去东宫接了屁股后头跟着的那主儿——傻不愣愣的毅怀王赵绵洹,三个人一起到了这鸡鹅巷的小院子门口。
“大婶子,不能错。呵呵,欠钱这种事,我怎会记错?”
可不管谣言怎么传,不管老百姓如何议论,有一个与国本有关的大事情就摆在了朝堂上——太子殁,国无储。
“喂,注意仪容仪表,咱有事说事,不要动不动就用美人计啊?姑娘我从来不吃这一套!”
丧礼之后,洪泰帝颁哀诏于全国,同时通令咸使,为太子赵柘上尊谥庙号,祗告郊庙社稷。从此,那个做了一辈子太子也没有等到他老爹死去称帝的太子爷,就这样成为了史书记载中的一个符号——史称“益德太子”。
“真俗!”带着批判性质的扫了她一眼,东方青玄嘲弄的一笑,“七小姐,中和节上的事,你还没有看清楚吗?你就这么相信他?”
老百姓除了不得不遵守之外,也不过是谣言的滋生和传播者。
比起关押在宗人府的赵析来说,他算是轻松脱壳了。
一个生命逝去了,一场宫变结束了,一把大火又让无数个生命随着一起离开了人世。然,史书之上,既没有宁王赵析伙同肃王赵楷逼宫一事,也没有“益德太子”身中杨梅症或中毒死亡的记载。
“好吧,算你说得很对。”夏初七“哧”的一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狡黠的看着他,“那你总得告诉我合作的内容吧,你希望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