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追债，谁欠谁的债？(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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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七微微一愕，可东方青玄却没有回答，只是好看的眸子，带着绚烂的笑意盯着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然后，他轻轻抬起左手，那个他原本不想展示在她面前的左手，神色轻松的将上面缠绕的纱布，一圈一圈地退开……

夏初七被安置在赵樽原先的营帐里。

他左手垂着，右手紧紧勒住她。

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晋王是王爷，他是皇帝的儿子，就算他死了，就算只能找到一具尸体，就算他们为了一具尸体，必须牺牲掉无数人的性命，也不得不这般做。

事到如今，他的心里也有了底……经过这一番浩劫，掉入那沸水之中，又过了这几日，怎的还可能有活路？看了东方青玄一眼，他点了点头。

夏初七长松了一口气，坐在床边，看着他缠满纱布的脑袋，声音虚弱不堪。

无力加入，她只能默默等待。

人人都在拿怀疑的眼睛在看她。

慢慢的，终是挖到了底部。

说到此，他眼窝一热，又哽咽了声音。

“难道藏宝就在里面？”

寒风席卷了阴山。

东方青玄沉默了。

虽然危险重重，虽然随时会有飞沙走石，泥砖砾土，但人类的伟大之处就在于总能做出非常之事。此处，也再一次印证了人多力量大的道理，一层层堆积在沸水湖上的土砾和砖石终是一点点被扒开了，扒出来的泥土，又一筐筐运到了上面。

一个兵卒站在垒起的土堆巨石上，试探性往被扒开的湖中探了探，只见那水面灼人，还一直冒着“咕噜咕噜”的热气，不由退了一步，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又如何？”元祐挑高了眉梢。

这一回，夏初七抢在了东方青玄的前面问。

“右将军，这是我们皇帝陛下亲笔所写。”

大概是发高烧的缘故，她神智不太清明，掌心一片湿濡，力道却极大。东方青玄手指微微一抽，想要收回来，可她又整个人的扼住他，带着紧张，害怕，根本就不松开，紧得他手心也汗湿了一片。

这一回，提着心，吊着胆，除了铁器与硬土石头的撞碰出的“铿铿”声，再无人随便说话。气氛沉寂得令人心脏扼紧，呼吸微窒。

轻“哦”一声，东方青玄挑了挑眉。

夏初七目光淡淡的，明明看着他，却像在自言自语，“我不该那般求死。不论怎样，我也得先找到他，这样才好与他葬在一处……”

东方青玄神色一凛，抬了抬手，瞥向那个被砸晕的人，“将他抬下去。”说罢他凤眸微微一斜，冷哼一声，轻轻道，“即便只是一具尸身，也得给本座挖出来。不然，等回了京师，你我拿什么给朝廷交代？不照样掉脑袋？”

“甲一，你可以说话吗？”

“大都督，诸位兄弟——”

她低低哽咽着，却没有哭。

站立点已经没有了赵樽，那么很大可能是被沉下去，这般大的面积，靠少数人的力量，一时半会是没有办法挖开的。但时间多拖一刻，赵樽便多一刻的危险，她需要东方青玄的帮助。

“大都督，这个是油锅，油锅。”

她嘻嘻哈哈的笑着，将身子依偎着他。

可每一次给她的都是失望。后来越挖挖深，她再想上前，东方青玄就不许她再靠近了，她只得等着那一处坚硬的石洞边上，心急如焚。

一直坚持的信念没有了，她绵软得像一团棉花。

“何事这般急？”

他是甲一。

“奴才就在这守着，哪也不去。”

心里一急，她抢步上前，拔高声音。

夏初七心脏顿时收紧，失望地垂下了眸子，却听见他又说，“那人的样子瞧着极是高大，但身上受伤极重，衣裳和脸都已瞧不清……我等无法辨认。”

可是，他却无法用另外一只手来替自己拉一条薄被盖上。

“我知道这样的情况下挖掘有危险，但即使还有一线生机，我们也不能放弃殿下的性命。我也知，胡乱挖开松土容易造成坍塌，但我们可在这处岩石壁为基础，慢慢往里扩大，一边往里搜救，一边将松土运出，一边筑牢甬道，速度虽是慢一点，但比什么都不做强。”

“大都督，这个地方，原是塌陷，填充物皆是由上头而来，土质松软，硬石不稳，若我们贸然往里开挖，定会再次塌方……”

这时候的她，眸子很淡，情绪很凉，平静无波样子有一些可怕。可她眼下故意说有黄金的意思，他又岂会不懂？胸口莫名锉了一下，他唇角扬起，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透出一丝寒意，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嘲弄。

他双手垂立，目不斜视，却不肯离去。

元祐眼睛赤红，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元祐瞥了一眼他左手腕上厚厚的纱布，丹凤眼微微一眯，终是把心底的郁气咽了回去，但该提醒他的话，也没有忘记。

他吃力的吐出几个字，夏初七总算听懂了。

“哈，你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厚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错。但是这里除去赵樽本人的亲信人马，别的人也都有父有母有妻有子，并非都愿意为了“听得见却摸不着的黄金”去送命。而更紧要的是，在大部分人的心里，像这般大面积的整体坍塌，力量如此之大，赵樽在里面也被活埋了，过去这么久，活着的可能性太小。

东方青玄挑了挑眉，然后笑了。

“前朝都已覆盖，哟，你们还敢自称皇帝呢？”

“你这个疯子！要死也不是这般死法。”

往前挖了约摸两丈多远，仍是不见赵樽的人，如风终是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泥土，放大嗓子，声音在甬道里的空响，极是清晰。

“东方大人，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天禄虽然是不在了，但是我妹子，你也不要肖想……哼，不要以为小爷我看不出来你那点儿黄鼠狼之心。”

很显然，挖皇陵不再仅仅只是救一个人的事情。

难不成，她不能追他到阎王殿吗？

夏初七喃喃一声，升起的希望，瞬间跌入了谷底。她想不通，明明甲一在水里，他说水烫，但是他没有事……证明那时不是沸水的，为什么现在又会变成沸水？看着一片黑压压的，浑浊不堪的沸水湖，她站高高垒起的石块上，终是抱着双膝无力地跌坐了下来。

看着冒着气泡，热气惊人的水面，夏初七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恍然大悟一般，紧紧攥住了东方青玄的袖子，激动的低低吼道。

甲一点了点头，出口的声音细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