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绝境(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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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他不能退去的理由——

但她还是想留下来，与他同生共死。

晴岚微微一怔，“你呢？”

“哦”了一声，小宝音撇了撇嘴，似乎若有所悟的一叹。

“楚七是为了她的男人……”哈萨尔呵的一笑，重复一遍，落在她腰上的手往上一移，猛地抓紧她的肩膀，强迫她抬头面对着自己，“那邈儿你告诉我，你违背楚七的初衷，就这样放我回去，可是为了你的男人？”

“你我若有来日，定当共剪西窗之烛……”

晋军里面，有无数人认识东方青玄，也有无数人听过他的声音。但声音虽相似，面孔却看得不是太清……有人奇怪，有人疑惑，却无人出声儿，也不敢确定。

李邈心口怦然一动，缓缓眯起眼，双手转而扼紧他的下巴，不让他温热的呼吸喷到脸上，也不让他火热的双唇再落下来，影响她的思考。

不管他与赵绵泽内战如何，南晏的国土不能丢，南晏的老百姓也不能枉死。

都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了，与夏初七当初设想的完全不一样，这小小的孩儿根本就没有忘记东方青玄。不仅没有忘记，而且字里行间，阿木古郎与她的阿爹和阿娘在她心中的地位，分明是一样的。

“陈将军，你看——”

就在居庸关饱受锋镝之苦时，北平城也笼罩在一片金革之声里。

“阿七，我此生最讨厌受人威胁。”赵樽目光凉凉地望住她，语气极为低沉。默一瞬，他突地冷冷一笑，“有人想拿整个江山来换你，我都不换，更何况区区一个居庸关？你放心，此一战，必胜。”

可到底有多久了？昏暗的天地间，感受慢慢模糊，只有冷风最为真切。她默默地依在他的怀里，在他唇齿的辗转间，数着过去的日子，竟是想不起来两个人到底分离了多久……

晋王府。

赵樽安抚地看她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眸色淡然地望向东方青玄，“大汗的偷窃能力很强，但离间伎俩，还有待提高。俗话说，胜者王，败者寇。既然你占了城，出了招，我们便在这居庸关比划比划也好。”

城池外面，丙一眼圈发红，咬牙的声音满是恨意。

“你放开我——”

“晋王殿下，久违了！”

“是！”

居庸关一战，如火如荼。他身居太子之位，也肩负着北狄的使命，身边有无数的政敌想要找机会致他于死地，他怎么可以在这样的时候与她偷偷躲在这里儿女情长？

北风在呜咽，大地在震动。

“是，陈将军。”

那感觉……仿佛是痛？

他动作不疾不徐，“剁了我，也不放。”

居庸关无数的兵士成了刀下亡魂。

他也害怕，东方青玄的嗜血杀戮。

在他的指挥之下，攻城的南军，如决堤的江河一般，滚滚涌来，一波又一波，疲软便退，休息后再卷土重来，打得极有章法……所幸北平这座古城，坚固的城墙自有它的抵制之道，加之陈景早就架在城墙上的火炮，每一次都把南军的攻击冲散在城下。

“晋王殿下，兀良汗的火炮，威力不比晋军差吧？”

东方青玄静静看着他，“你不听我，会后悔的。”

只见高高的城墙之上，突地亮起了一片火光。在火光之中，东方青玄鹤立鸡群一般被兀良汗的将校簇拥着，优雅，飘逸，面带微笑，如同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若不是老天亲眼看着，谁也不敢相信，就是这个男人，一个“杀”字，让鲜血染红了居庸关的半边天。

“你既护我，我也要帮你。”

“我知道你的意思，邈儿，不必再说，我自有决断。”

“你随我出去一趟，我有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她的问话，被他吞入了嘴里。

说到此，他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然放不下美人儿，那么我劝你，还是回守北平吧。”

他有这样的本事，若是一心为赵绵泽保江山，为何不趁早利用邬成坤攻城时的三十万大军做做文章，一鼓作气，彻底摧毁晋军主力？反倒让邬成坤在北平栽了大跟头，把小命都搭上去了，甚至于害得赵绵泽几乎完全失去了北平府的控制力，方才出来重整旗鼓？

赵樽冷哼，“哈萨尔若来守关，我会为他准备半月之期。至于你……你觉得可以？”

一个深深的亲吻也彻底淹没了她的理智，她挣扎了，却逃不开他火一样的热情，那带着补偿之力的热吻，一直在她的唇间辗转，辗转，一直辗转到她的下巴，再沿路亲吻到锁骨……

“过几日就回来了，小郡主要乖乖的等。”

陈景不敢说“北平城凶多吉少”，害怕影响她的情绪，只是凝住眸子，淡声道，“倒也不会如何。殿下在走之前，就已经吩咐过。若是北平情况有变，你就带着小郡主从地道离开，暂时躲藏。”

李邈目光一睨，想要嗤他，却看见他起伏不停的胸膛，还有深邃的眼，高挺的鼻，薄薄的嘴，和那一只在夜风中轻轻晃动的耳环。

可是，若他不是一心为赵绵泽保江山，又何苦在这个时候围攻北平，以解居庸关之危？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李邈的心脏在狂乱的跳动。

晴岚心里一怔，下意识的转过身来，微微一顿，纤细的身影在灯火下，带着一种柔柔的光芒，如同她此刻看向陈景的眼波，完全是女人看自家男人的眼神儿——缠绕了无数的柔肠，即便不发一言，却似有万千的牵挂。

赵樽紧抿着嘴唇，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勒住马缰的手微微一紧，一双冷鸷的黑眸鹰隼般扫向了突然静寂的四周，过了良久，再次开口时，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肃杀的寒意。

陈景抚了抚她兴致勃勃的小脸蛋儿，淡淡瞄了晴岚一眼，方才弯腰把宝音抱了起来，走向那一张铺了软垫的南官椅，把小家伙儿放上去坐着。

东方青玄仍然在笑，“如何？”

他再次压下头颅，靠近她的唇。

抱住陈景的双腿，她仰着小脑袋，笑眯眯地问，“可是我阿爹和阿娘回来了？”

“人来杀人，佛来杀佛——”

“回答甚好！可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东方青玄似笑非笑的调侃一句，又严肃地正色道，“殿下应当清楚，如今的形势对你不利。你我之间的输赢结果且不论，就论时间……我耗得起，你却耗不起。北平城要是丢了，你没有退路。我即便输了，还有兀良汗十二部……”

“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想要……”

这样的话从哈萨尔嘴里说出，无疑是动听的。

“鞭炮声那般响，小郡主不害怕吗？”

赵樽目光如剑，剜了过去，“你以为凭你之力，可以守住居庸关？”

可此时的他，又像极了彼时的他。

可越是如此，陈景越是诧异。

她与他向来都是一样的人，忠诚，有信仰。今日若是换了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她不能劝陈景，也不想劝陈景。他们从来都不怕死，若是可以为了主子去死，那将是他们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