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穷途(1/3)

首发：~第316章 穷途

在傅宗源驻守居庸关时，北狄与兀良汗是一左一右居于关外以北，只要他切断兀良汗的路，另一侧又有哈萨尔相阻，那么，东方青玄的处境就会极是被动。

“就这样撤兵，岂不是便宜了南晏那般畜生？”

赵樽道：“他病与不病，与本王何干？”

丙一面颊抽搐下，僵住了。

夏初七与几个老大夫一道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便把现在营中的伤兵伤口都处理好了。做好这些事，她又嘱咐他们几个详细地做好医疗档案，方才打了个呵欠，走到医务营的后灶，去看小二和小六两个熬汤药。

大胡子这人看着粗莽，可话糙理不糙，一番话出口很快便引起了周围几名将校的响应。他们一致认为，要撤兵可以，但必须见到东方青玄本人再说——

“我去！”夏初七翻了个白眼儿，好笑地道：“会不会说话你，谁喜欢煽风点火了？”

她只是告诉赵樽，先前她入居庸关与傅宗源接洽时的具体事宜，包括他们拟定要交易的粮草数量，配送方式等等……然后，赵樽根据对傅宗源本人的了解，半猜半懵，大抵确定了这件事，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傅宗源倒卖军粮的事，是李邈告诉他的。

吃惊的、惶惑的、不安的、紧张的……成千上万双不同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立于黑色战马之上，目光无波无澜的赵樽。

僵持一瞬，兀良汗几句将校并肩往城楼下大步走去。如风回头，再次对赵樽点头，“还请殿下稍做等待。让将军们面见了大汗，便可撤兵了。”

昨夜他独自离营，他便是去见了李邈与哈萨尔。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坦。”东方青玄低头看着她，笑了笑，顺手捋一下她的头发，“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当然，前提是，你得跟我走。”

与赵绵泽的战争才开始，保存实力很紧要。

晋军营地。

可他冷肃的神色，却让人不由得从心底里相信了。

如风的视线，不疾不徐地扫过他们不解的面孔，又补充了一句，“大汗还说，撤离之时，不得与晋军发生冲突。”

对赵樽来说，也是如此。

“想你啊，想你去死。”

一时间，将校们面面相觑。

可赵樽却微微侧头，一个字也不再与他多说。

“别啊，我这会儿进去不是找死么？”

嘿嘿一乐，丙一道，“昨晚行动时我值夜，不是没有参与么？”

“啥事儿？”

夏初七臊红了脸，猛地推他。

“侍卫长，可否让我等面见大汗？”

居庸关这一座孤城，城里城外都是一片萧瑟之态。

到底是亲戚，胳膊肘儿总不会往外弯。

那两个人是偷偷从小路过来的，样子别别扭扭的，相处的气氛看上去也有些古怪，但是他们两个对他与东方青玄之间的纷争倒是看法一致——都是站在他这边儿的。

“侍卫长？”有人低喊。

可是大汗好不容易设计占领了居庸关，如今若是单凭赵樽几句话就被唬住，在一炮未放，一刀未砍的情况下撤出，完全不符合东方青玄的性格，令人匪夷所思。

最开始，大家伙儿还觉得她一个年轻女子，而且还是晋王宠爱的女人，入医疗营来也不过是一时热情罢了，不会待得长久。但这些日子下来，大家看她不仅医术高明，医德无双，而且没有半点打退堂鼓的意思，平素对伤兵病员也一视同仁，与他们打成一片，更无半点尊卑之嫌，让几个老大夫敬佩不已。

那两小子调戏了她一会儿，又互相调戏了一会儿，正准备往木桶里舀熬好的汤药，外间便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

巍峨古朴的城墙，在一片战争阴霾的笼罩下，带着一种狰狞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压下来，让天空变得低矮而压抑。赵樽黑色的大氅迎着风在猎猎翻飞，骑在黑色的马背上，他脊背挺直着，如同一株古松，一动也不动。

“殿下，大汗是真的病了……”

几乎下意识的，她回头看去。

几个字不轻，也不重，却有力而坚毅，在北风中传得很远，不仅吸引了兀良汗人的目光，也传入了城下数十丈开外的晋军耳朵里。

小二看一眼闭着眼的夏初七，嗓子小了几分。

三军阵前，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丙一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可不待他反应过来，赵樽那一人一马已经飞奔出去数丈有余，他询问的时间都没有。

那个腰牌是东方青玄的大汗之令，见它如见本尊。可撤兵这么大的事儿，即便如风有腰牌在手，那些人一时半会还是难以下决断。

然后，接过来，敲在小二的头上。

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也未必太儿戏了。

夏初七奇怪地看了一眼扇子。

如风皱眉道，“病来如山倒，谁也不想的。烦请殿下再宽限些日子。”

赵樽轻哼，“那就闭上嘴！”

殿下想到了什么？

说罢他突地回过头，沉沉地道，“诸位将军，大汗口谕，从现在开始，你等都听我指挥，马上撤兵出北门，撤回居庸关外三十里驻扎。”

当然，对于赵樽来说，最好的是歼灭。

北风从山野中吹过来，微微透着冷意。

“小二，小六，你们在吗？”

小二和小六恰好是知道内情的人。

“王妃——”看到她红着眼圈进来，小二心疼地撇撇嘴巴，率先起身，把扇柴火的扇子递给她，“你莫不是眼睛不舒服了？怎的这样红？”

唰唰唰——

夏初七眼睛一弯，看着他时，脸上莫名的掠过一抹笑意，那笑容像是穿越了时光，又像是扼杀了岁月。冷冷的，无一丝温和。

除了接受赵樽的提议，他没有更好的法子。

他又一次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