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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35章 尘土烽烟路,爱在离别时
丙一以为说服了他,为免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儿,他未雨绸缪,小意地劝。
“抓什么抓?”夏初七撑手站起来,走近,懒洋洋扫他一眼,“我只是来看我的女儿。”
夏初七眯了眯眼,“你以为咱们去做什么?上阵打仗啊?那里数十万大军,就算带上兄弟,咱也是杂牌军,干不过正规军的。”
五月底了,北平城这两日经历了今夏最大的一场雷雨。但这座古老的城池,似乎天生便有帝王之气,烽火衰不了它的灵气,雷雨也挎不了百姓们对战争的关注与政治敏锐性。
杨雪舞“噗哧”一声笑了,“那除了穿的,不带什么了吗?”
瞥了赵樽一眼,元祐转头离去。
“出来!”
赵绵泽为人,越发让人思虑不透。
紧接着,丁一骑着马疯狂地奔了过来,“报!殿下——紧急军务。”
自从在通天桥解开了李娇那个死结,李邈与哈萨尔之间早已旧情复燃。
夏初七眸子一亮,伸个懒腰走到窗边,板着的脸孔笑开了。
“爷找不到王妃,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赵十九,你还撵不撵我走了?嘻嘻,你就算撵,也撵不走我的。”
南北两军对阵灵璧的消息,整个天下都在传扬。
甲一许久没有动,低头看着她,复杂的眸子中,似有挣扎与踌躇,“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已是不放心。怀着身子,更是让人安不下心来。”顿一下,他像是为了挽留她,在竭尽全力地寻找着借口,“再说,殿下在灵璧被围,你就不担心?夏楚,留在府里吧,留下来可以知晓战事,也能免了他的后顾之忧。”
“你的锁爱,确属神器。你的身手,比之当日,又敏捷了不少,连我都着了你的道儿。”
然而赵绵泽并非昏君,如今两军阵前,讲究“疑人不用”,也最岂临阵换将。
“赵十九,我说过,死也要与你死在一处,做了鬼也要缠住你,你休想就这般逃开我。”
夏初七听不见他的语态是肯定还是疑问,却可以看见他幽暗的眸子里浅浅的忧色。
曙光就在前方,时间便是胜利,机会稍纵即逝。任何一个军事将领,都懂得把握战机。
女儿已经四岁了,长高了,长大了,小脸儿也更加漂亮了,可她却不能光明正大的与她说话,与她玩乐,听她喊一声“阿娘”。
夏初七看着他的脸,“你不抓我去邀功了?”
建章四年元月底,朝中有人秘奏赵绵泽,说兰子安在临邑私会赵樽,有通晋嫌弃。与此同时,赵绵泽潜在沧州的探子也传递了消息回京,把当日在雕花楼里,夏初七酒后吐出的“真言”禀报了上去。在此之前,赵绵泽对兰子安也并非完全信任,如今两桩事加到一起,帝王之心更是疑上加疑。
除此,还有马匹、粮食、棉被等军资若干……
沧州之后,晋军面临的一次最大规模战役就在面前。
如今赵绵泽的一道圣旨,也成了压死他理念的最后一根稻草。
杨雪舞守在房外,宝音的奶娘在她的迷|药下,睡得呼呼直响。
在这之前,对于要不要让晋军过聊城,为赵樽做嫁衣,兰子安其实也在犹豫。
从沧州回到北平,她并没有马上去晋王府找宝音。
静静的,他无声的笑了,笑得像一个孩子。
她是这间茶楼的老板娘,偶尔也会来为客人续水泡茶,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懒洋洋地找个地方倚着,像一只冬眠的蚕蛹。
“探子来报,耿三友大军已至灵璧,驻营在十里外的陈家坡,便传令凤阳、淮安及安东卫指挥使,要求他们助战,筹谋在灵璧一举歼敌我军主力——”
“没有男人保护的女人,自然得机灵着点,要不然怎么活得下去?”
丁一铠甲在身,满脸通红,疾步下马,却没敢看他家主子憔悴的脸和赤红的眼,只低垂着头,大声禀报。
夏初七从内室出来,殷勤地上去为客人续水泡茶,听客人们高谈阔论,说前方战局如何凶险,听他们讨论赵樽要如何才能摆脱僵局,找机会反败为胜,可听来听去,大多都是纸上谈兵,不切实际。她微微一笑,脸上并无半分担忧的情绪。一直等到天黑了,茶楼打烊,合上了最后一块门板,她才换上一身轻便的裤装,领着杨雪舞,偷偷往晋王府的后门而去。
杨雪舞嘴里“哦哦”着答应,又问,“要不要多带些兄弟?”
冥冥之中,就像蝴蝶效应一般,夏初七的离营自去,看上去只是她与赵樽两个人的感情风波,但对整个政局的影响,却起到了扭转乾坤的作用。赵绵泽对兰子安的不信任,让兰子安再无犹豫,也同时毁掉了南军“固若金汤”的防线。
不过五个月来,这也是他第一次碰上她。
她每一次出现,都是在宝音熟睡的时候。这一次,也不例外。
从晋军起兵之始,李邈便以锦宫的名义,捐献给晋军数十万两白银……
如风点头,“属下听从三公子的命令,日夜守着晋王府,果然见到她昨夜入府,清晨方才离开。”
夏初七笑了,“可你知道我在北平,却没有禀报给他。”
“娘想你,每天都想带你走,跟你在一块。可外面到处兵荒马乱的,娘带着你不安全,晋王府是最好的地方了……原本娘想等着你阿爹打完了仗,天下太平了,便偷偷带你离开,但如今……娘有些等不及了。”
她眉眼弯弯,凑上撒娇,“赵十九,你亲亲我啊,你亲亲我嘛。”
赵樽没有回答,大步过去,翻身上马,一袭黑色的战甲在身,仿若修罗临世。策马跑了一段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锋利的视线闪着冰冷的华光,可憔悴的面孔迎着血红色的夕阳,却像是添了一抹难解的柔情。
他嬉皮笑脸的讨着巧,可赵樽却面无表情,“有事?”
鲜血在空中飞溅,不足三个月,晋军已踏过半壁江山。
众所周知,漠北高原上的马儿,最是剽悍强健。
茶楼里,夏初七在一件一件收拾东西。
“……听说了吗?晋王这回阴沟里翻了船,被耿三友那混蛋一阵围追堵截,拦在了灵璧那地方!虎落平阳遭犬欺啊,我堂堂大晏战神,竟会落到那步田地?叹,可叹,可气!”茶楼中间的桌子上,一个虬髯汉子一只脚踩在长凳上,说得眉飞色舞,满脸气愤的红光,“咱晋军一路从沧州杀到灵璧,铁蹄之下,尸横遍野,但说到底,损耗也不少啊,天远地远,又无后援,也无粮道……如今在灵壁被人堵住了,前有南军的京畿大营,后有耿三友的追兵,不是被人关门捶打么?这么前后夹击,我看晋军在劫难逃了……”
她了解赵樽的行动速度,一定会在她之前派人到达。
茶楼中人,随着他时而唏嘘,时而叹息,时而担忧,心脏也是怦怦乱跳,提心吊胆,却无人注意倚靠窗边的一个麻脸胖妇。
“你啊,还是要去灵璧的。明知是套,你也会钻。……因为,他是赵樽。”
甲一始终未动,就像曾经无数次守着她睡觉一样,似乎凝成了一尊雕塑。
夏初七手臂下垂,抚了抚隆起的小腹,突地笑了,“甲老板,旁人不了解他,难道你我还不了解吗?”
只要她去了晋王府,便再也走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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