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世间有风情万种，大丈夫当归何处（八）(2/2)

首发：~第478章 世间有风情万种，大丈夫当归何处（八）

李从璟此时不知，今日滑州镇军为何会作乱。无妨，他会查出来的。

徐永辉不想被夷族。

城墙上厮杀正酣，牙城中亦有军士，呼喊着向他们冲杀过来。冲在最前的，已与徐永辉亲兵交上手。

现在，眼见乱兵大势已去，而秦王平定乱兵，都不曾亲自动手。他更加知道，即便临死反扑，也跟找死无异。

徐永辉跟紧李从璟，走上城楼。

“徐将军。”徐永辉听到李从璟开口了，“乱兵从何而来？为何要谋反？”

四面皆乱兵，四面皆乱战。李从璟淡然走上城墙，看也不看一眼，走进城楼。

可以说，此时徐永辉的性命完全在李从璟手里操控，如果他真埋有伏兵，不会如此自取死路。

李从璟身形却纹丝不动，他道：“这回东行，本就是为难地方、打破既有秩序而来，触碰到的地方利益多而且大，自然凶险万分，也会有许多不能预知之变故，会遇到许多意想不到的敌人。但那又如何？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护驾！”孟松柏一声大喝，拔刀出鞘，冲上前来，紧紧护在李从璟身前。

最终，他只能选择与李从璟站在一边。

随他的动作，李从璟身后护卫，纷纷拔刀出鞘，瞬间响起的刀剑出鞘声、兵甲碰撞声，如巨石落地、山洪暴发，气势雄浑。

他向来认为，他的军队乃是精锐。

他转顾李从璟，面前的秦王不曾着甲，一身盘龙异文袍以黑色打底，金龙为身，看起来格外英姿飒爽。

滑州姑且拿不下，遑论有银枪效节驻守的濮州。

史载：庚申，诛滑州左右崇牙及长剑等军士数百人，夷其族，作乱故也。

杀无赦。徐永辉此刻算是明白，这三字的分量。

牙兵姑且如此，可以想象，城外兴乱的长剑军，面对秦王府兵，又是何等不堪景象。

然而，此时此刻，徐永辉已经没有选择。

他们口中皆言：“杀秦王！”

李从璟手握缰绳，在马背上纹丝不动，连横刀都不曾去触碰。他居高临下俯瞰着徐永辉，淡漠道：“徐将军，贼兵作乱，该当如何？”

“是……是！”徐永辉起身，与李从璟跟在孟松柏等人身后，行向城墙。

真是坐井观天。

作乱的军士只是左右崇牙、长剑军一部分，并非全部，如若不然，饶是他有四百府卫，也只能突围而走。到得那时，徐永辉必定踞城而守。李从璟再要对付滑州，就要难得多。

此时有后队护卫来报：“秦王殿下，城外有乱兵冲击我军阵列！”

喊声震天。

忽的，城墙上骤起喧闹，嚎叫声、呼喝声、兵甲碰撞声，像打翻了满满一桌陶碗，散了一地。

秦王笑容可掬，正合这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若是如此，他这趟东行，也就败了。

牙城中，林英只带百骑，冲杀之间，却杀得乱兵溃不成军，简直如履平地。他是俯瞰，眼前情景，就如蛮牛践田，草木皆应声而倒。

杀一人是为罪，杀十人为凶，杀百人为恶，杀千人为将，杀万人为雄！

“怎么回事？！”徐永辉大骇，向左右及城墙张望，“何人喧哗！”

他听见李从璟接着道：“孤王素知藩镇兵骄将悍，也知藩镇官兵不乏流氓土匪，犯上作乱之事，大唐这些年出现的还少吗？”

他心中哀嚎一声，大叫坏事。千钧一发之际，他却做了一个极为聪明的举动。

徐永辉心中顿时冰凉一片。

果然是翩翩少年，一表人才。徐永辉心想。

徐永辉目瞪口呆，不知该当如何。

“敢跟秦王府兵动手，这些乱兵勇气可嘉。”李从璟身旁，莫离摇着折扇，俯瞰各处，面露不屑，发生一声嗤笑。

“林英，着你带百人，并徐将军一部亲兵，击溃左右来犯之敌！”李从璟下令道，说罢，看向徐永辉。

徐永辉此时距离林英极近，以林英身手，要杀徐永辉易如反掌。他将自己置于如此境地，不像是故作姿态。他又令亲兵退后十步，完全与秦王府护卫隔离开，的确避免了两相因乱擦枪走火。

一者，直到秦王府护卫已摆出防御阵型，他的亲兵才拔出兵刃。秦王府护卫不动时尚好，这一动，势若雷霆，仿如山峦崩塌，大地开裂，好比洪水猛兽，那股杀伐之气骤然乍现，让人睁不开眼。

李从璟望着楼下，眼神冰凉。

二来，李从璟之前对他和颜悦色、颇为亲近，已然让他失去戒备之心。他本有对付李从璟之打算，中途放弃过，好比一鼓作气再而衰，再要提起主意就要难得多，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徐永辉翻身下马，拜在李从璟马前，“秦王息怒！下官绝无此意！请秦王明察！”

二者，眼前乱象，他完全不知是怎么回事！

李从璟再看向面前城墙，手指城楼，“孟松柏，为孤王夺下城楼！”

实际上，在牙城中，突闻喧闹声、见到乱兵时，他就知道，此事已然无法善了，他就想过不如就势反了算了。

“末将领命！”林英昂然抱拳，提槊握缰，转身就走，“秦王有令，尔等随本将击敌！”

乱兵数量极多，少说也有数百人。

李从璟将城墙、周围景象看在眼中，胸中略有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