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欲舍难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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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音远去。

寇仲好整以暇的来到冯跋前丈许处立定，原本在舱内的敌人拥出舱面，封死寇仲后路。

寇仲哑然失笑道：“当然是管老板的亲戚线。”

寇仲扯着管平在靠窗的椅子坐下，伸个懒腰道：“冯跋的手下见到管老板忽然带两个壮汉上船，当然会立即入城通知冯跋回来。”

老的一个年纪在五十上下，神态随和自若，既不畏缩，也不盛气凌人，自然而然透出一股大商家的身份，中等身材，头发稀疏，他开口便打圆场的道：“老夫刚和管兄谈过，他两位表侄亦非外人，二当家可否给老夫点面子，破例让两位小哥儿中途加入？”

能坐上大道社副社主之位，当然有些斤两，换了是一般江湖好手，见到如此声势，不立即打退堂鼓才怪。

寇仲冲口问道：“娘好吗？”

徐子陵坐到他旁，呆望窗外永济渠西岸的雪景，沉声道：“昨晚我梦见娘。”

徐子陵慢、长、细的呼吸声轻轻响起，似有若无。

寇仲洒然道：“规矩是人订出来的，亦会因形势而改变，否则就是食古不化，因循荀且。我们蔚盛长的马先生因病不能成行，中途退出，所以表婶命我两人日夜兼程赶上来随侍表叔，此事天公地道，合乎情理。不过最后决定权当然在二当家手上，如不获接纳，我们蔚盛长立即退出团伙，那时二当家可不要怪我们不识分寸，只知讨回公道。”

寇仲装作谦恭的答道，“二当家万勿误会，小弟只是依江湖规矩行事。”

管平心惊胆颤的道：“待会冯跋回来，真不用唤醒他吗？多个人帮手总好过少个人吧！”

冯跋愀然不悦的打断他，道：“既然存义公和日升行都认为没有问题，我冯跋还有甚么话好说，若将来真从他两人身上出漏子，我大道社绝不负责。”

寇仲颓然道：“好吧！但你要流浪多久，才肯回来探我或为我收尸呢？”

大汉傲然道：“本人是大道社‘左手剑’孟得功。”

寇仲叹道：“仍是那一句，轻松的你去做，粗活全是我的。你说谁蠢一点？但现在若我说放弃争天下，你大概会劝我三思吧？”

冯跋两旁大汉同声怒叱，幸好冯跋拦住，沉声道：“兄台是那条线上的朋友？”

寇仲只觉有趣，刚踏上船面，人影一闪，守在舱门左边的大汉肩往他撞来。

寇仲欣然道：“既有‘左手剑’，必有‘右手剑’，对吧？”

管平道：“每个商号都获分配一闲房，我本来有个护院同行，可惜他离开平遥不久就病倒，得返平遥就医，我只好孤身上路，现在回想当时情况，我那伙计该是被人下毒，否则懂武功的人怎会这么易病倒。”

徐子陵探手搭着他的宽肩，摇头道：“孤独是一种心境，我们一天不分开，一天不能成为像宁道奇般那种独当一面的高手，以你仲少的资质才智，该明白我的意思。”

徐子陵苦笑道：“蠢事？究竟现在我做的是蠢事，还是少帅爷做的是蠢事？”

“砰！砰！”

说罢肩脊一挺，登时生出一股令人胆颤心寒的气势，包括冯跋在内，无不下意识的后移半步。

寇仲这才晓得两人分别代表存义公和日升行两大商号，此时更肯定存义公没有和大道社暗中勾结，连忙向两人道谢。

寇仲痛苦的道：“最怕是避无可避，所以最佳的方法，就是自强不息，就像天之行道，不断迈进。天啊！有甚么方法可令我们在短时间内功力突飞猛进，进步至连宁道奇、祝玉妍、石之轩都不怕？”

寇仲迫近两步，直到冯跋两旁手下全把手按到兵器上方才止步，露出他招牌式有若灿烂阳光的笑容，从容自若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冤家则宜解不宜结，大家都是出来混饭吃的，二当家乃明白事理的人，该不用小弟教你老人家怎么做吧？”

寇仲点头同意，向徐子陵笑道：“我们又要挤在一起睡觉啦！”

寇仲摇头道：“这办法只有不怕干粗活的人才想得到。”

寇仲隔几一拍他肩头，笑道：“我最欢喜坦白的人，咦！来哩！大道社的人确有点效率。”

徐子陵失笑道：“不要说得那么可怜兮兮。我实在不晓得甚么时候回来？或者有一天，我忽然心中一动，便会回来。”

稍顿后道：“送你一程亦遭拒绝，还算甚么兄弟？”

管平出来介绍寇仲与两人认识，老的是日升行大老板的亲弟罗意，年青的是存义公老板的长子欧良材。

寇仲哈哈笑道：“二当家你好，本人傅雄，是管老板的远房疏堂表侄。”接着轻踢管平一脚。

瞥徐子陵一眼后，笑道：“好家伙！要睡即睡，果然是睡觉的高手。”

徐子陵踢掉靴子，毫不客气往床上躺下去，困倦欲死的道：“冯跋快回来了，你去应付他，勿要吵醒我。”

冯跋一方人众齐露出惊愕神色，因为他们竟看不到寇仲如何增速闪避，感觉非常怪异。

寇仲哈哈一笑，跨过门槛，关上房门，穿过林立两旁的敌人，往船面方向悠然步去，自然而然有股迫人的气势，教人魄为之夺，不敢轻举妾动。

寇仲打个呵欠，道：“我肯去和冯跋说话，已不知多么给他面子。若非怕管老板将来难做人，我肯定会把大道社的人全掷进永济渠去，自行驾舟北上。”

三人在黄昏时份上船，大道社包括冯跋在内的几个头儿均到城内寻乐子去了。管平此时只好硬着头皮，摆出大老板的派头，认寇仲和徐子陵为赶来会合的表侄，不理大道杜的人反对，迳自带两人入房。

寇仲道：“她或者在怪我们没亲手杀宇文化及！唉！就算事情重新发生一遍，我们仍只是那个选择。真奇怪，我对宇文化及似再没有仇恨，事实上他和你我并没有分别，同样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亦像我们般有时会做些蠢事。”

寇仲哑然笑道：“谁真的别有居心，冯老哥你该比谁都清楚。”

舱内隐隐传来人声，是其他商号的人出来看个究竟，却给大道社的人拦住。

寇仲听了竟露出兴奋神色，欣然道：“这个你倒不用担心，准备工夫自有虚行之，宣永等给小弟办妥，李世民要收拾宋金刚至少要一年半载的时间，我现在完全自由自在，适宜到外地旅行。”

徐子陵不悦道：“你怎能以‘忽然’来形容这件事，我们不是约好取得宝藏后，你去打你的天下，我则去过我梦想中的生活吗？”

在风灯照射下，近二十名大道社的人聚在船尾舵楼处，为首的中年大汉，身子扎实，中等身材，招风耳狮子鼻，容貌丑陋，双目凶光闪闪，一瞬不瞬的盯着寇仲，背上一对长约四尺的铁叉交叉的从左右两肩露出叉尖，颇有点高手的强横气势。

寇仲百般感触的苦笑道：“我两兄弟自懂事以来一直拍挡，秤不离铊的闯荡，忽然就要分手，怎不教人惆怅不舍。”

敌人处处透出莫测高深的味道，令他难知其深浅，且来人又精于江湖门道，辞锋占尽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