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死七幻(2/2)

首发：~第一章 不死七幻

寇仲凝望台上安坐龙椅的王世充，身后站着十多名亲卫高手，贵为太子的王玄应立在他右侧，讶道：“王世充在等甚么？”

不幸地他再不能从气劲接触中反窥对手动静，因为没有破绽的石之轩再无隙可寻，无虚可窥。

王世充志得意满的长身而起，举起双手，待将士欢呼声逐渐收敛，才高声陈辞道：“自隋室倾覆，唐起关中，郑帝河南，我王世充从没有北侵之意，现今李渊命次子世民来犯，欲毁我家园，实是欺人太甚之举。朕受禅登位……”接着是连串歌颂自己功德的好话。

接着往寇仲瞧来，目光闪闪，压低声音道：“少帅不是说过要我尽量保存实力吗？”

没有破绽的石之轩，就该是这个样子。

话犹未已，承天门楼响起钟声，众将士同声呐喊，呼叫声浪直冲宫城上的晴空。

石之轩看似从容潇洒，事实上他的劲气将他紧锁笼罩，且徐子陵更明白石之轩有“借气窥敌”的本领，自己体内任何真气变化，均瞒不过他，他徐子陵稍有异动，不论反击或逃遁，只会招来针对性的致命攻击。

这一下还击是无计可施下硬被迫出来的。

张镇周凑到他耳旁低声道：“誓师大典后，王世充会立发军慈涧，我们须另寻机会。”

旌旗蔽空下，王世充在一众同宗将领和追随他多年的心腹大将簇拥下，登上临时搭建位于皇城与宫城间的阅兵大广场南端、承天门外的木构帅台，亲自调兵遣将，颁授兵符帅印。

寇仲的心脏“霍霍”跃动，又颓然摇头，道：“若我们这样开溜，保证张镇周第一个开城迎接唐军，而王世充则阵脚大乱，被李世民势如破竹的席卷而来，那时我们的彭梁能捱得多久？”

东边最重要的虎牢由荆王王行本负责，附近重要的城池则出杨庆守管川、魏陆守荣阳、王雄守郑阳、王要汉守汴州。这些将领大部份都是从旧隋随他过来的，又成与他有密切关系，例如杨庆的妻子是王世充的侄女。

徐子陵情愿面对毕玄，也不愿对上石之轩。

寇仲想起自己的凿穿战术，如让李世民的勇将天兵对王军来个凿穿，不但慈涧难保，三万大军能有多少人逃返洛阳亦成问题。

徐子陵两手分开，迅又合拢，当掌心相距约半尺时，左右掌心分别吐出一卷劲气，合而成螺旋的气球，往石之轩刺来的掌锋迎去。

倏忽间他把体内真气保持在绝对的静态，从容笑道：“邪王请赐招！”

石之轩饶有兴致的审视徐子陵疑真疑假的莲花手印，动容道：“我从没想过可以这方法应付石某人的不死印，也令我生出妒才之心，怕终有一天你能成气候。子陵勿要怪我无情，我是别无选择。”

石之轩哑然失笑，似瞧不到徐子陵照面轰来的那一拳般，道：“子陵可知不死印其实只是一种高明的幻术。”

寇仲在王玄恕引领下，来到张镇周和杨公卿之旁，三人对视苦笑，晓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刺杀王世充一事提也休提。

杨公卿道：“这是最后一个机会，少帅一言可决。”

杨公卿沉声道：“李世民天策府诸将悍勇无伦，所部玄甲铁骑虽只三千余人，却有‘天兵’之称，杂在唐军中往往能发挥出难以估计的突破力，薛举和刘武周均因此吃大亏。今趟慈涧之战李世民有压倒性的兵力，又因罗士信的投降而对慈涧和我方的形势了若指掌，且有新安作后援补充，少帅认为尚有多少成胜算？”

杨公卿乃精通兵法者，把五千军马分作前、中、后三军，互相呼应，又派快马先行，占领往慈涧沿途的掣高点，确保行军的安全。

杨公卿续道：“所以若我们现在立即折往彭梁，再设法在李世民大军压境前先一步攻下江都，应是明智之举。”

他是绝跑不过石之轩的不死幻的。

杨公卿叹道：“王世充一直想联李渊对付窦建德，故把董淑妮嫁入关中作皇妃，又为表示友好，所以没有对慈涧大造防御工事。加强慈涧与诸城间的军防是破李密后的事，故此慈涧的城防远及不上虎牢与襄阳，比之你的彭梁城池也有不如，城周只十多里，处于丘陵平野之地，无险可守。我们若要击退李世民，只能与他在城外决战。”

寇仲听出他语气里对王世充的憎厌鄙视，叹道：“然则杨公你为何肯为他效力呢？”

这支训练有素，久经战阵的队伍驻扎在洛阳城西洛水东岸，寇仲和杨公卿两人轻骑出城，拔营起行，成为王世充开往慈涧的先锋军。

石之轩出奇地没有乘胜追击，仰天笑道：“好！以圆破圆，亏你有此本领。我从噩梦苏醒过来后，已将毕生所学融会囊括、化繁为简于七式之内，名之为‘不死七幻’，这是第一幻法‘以虚还实’，取其意而不重其实，千变万化，你能只伤不死，非常难得。”

寇仲呼吸沉重起来，好一会才断然道：“我们绝不能就这样放弃洛阳，因为那不但牵涉到巴蜀的未来动向，更令我生出不如李世民的心态。在我看来，洛阳之战大有可能是唯一使李世民吃败仗的机会，在形势危急下，我有把握说动窦建德南下来援，我的少帅军亦可藉机发挥作用。慈涧之战，我们不能退缩，否则退此一步，即无死所。我们要打的是损耗战，李世民劳师远征，无论补给如何完善，人总是会累的，我寇仲就以慈涧之战，同李世民证明我寇仲并非易与之辈。王世充不是封我作甚么他娘的护驾军师吗？兵权虽欠奉，但在千军万马对垒沙场之际，那到他不听我的话。”

寇仲望往前方看不到队头延绵不绝的兵马，沉声道：“我是指他的出身来历，他既是胡人，为何炀帝仍肯重用他？”

张镇周答道：“他在等良辰吉时。”

其他有实力的大将如段达、单雄信、邴元真、陈智略、郭善才、跋野纲均被策封为各种衔头的大将军，由王世充统御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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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列阵参与誓师大典的过万郑军，全属王世充的亲兵，乃支持王世充帝权的核心力量，故人人士气高昂，战意甚浓。

没有人比徐子陵更了解石之轩的厉害，他曾与之多次交锋，更曾旁观他全力应付师妃暄和祝玉妍的联攻，但那仍是有破绽的石之轩，不死印和幻魔身法尚未能如现在般水乳|交融、浑然无间。

更厉害的一着是王世充公布全军只有郎奉、宋蒙秋和另一心腹将领张志方是有资格为他传递诏令的使者，此着可见王世充的老谋深算，免去因手下叛变假传旨意之祸。

广场上虽聚集过万人，却是鸦雀无声，气氛庄严肃穆。

寇仲暗吃一惊，低声道：“你不是想现在就掉头开溜吧？”

张镇周则另有任务，被派往守慈涧以南的寿安。若慈涧失陷，寿安是最有可能被攻击的另一重镇。

石之轩露出讶色，皱眉道：“子陵高明之处，确大出我意料之外。唉，你可知我若不能一鼓作气，根本无法狠下心肠。”

再没听下去的兴趣，凑过去低声问杨公卿道：“慈涧形势如何？”

此时王世充说话完毕，在王氏宗将带领下，郑军齐呼“我皇万岁！大郑必胜！”掩盖两人的对话。

寇仲摇头道：“我们不是为王世充，而是为自己的存亡奋斗。我有另一个较能兼顾杨公感受的提议：就是假设我们能把李世民迫回新安，我们便和王世充各行各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