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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十章 故梦
“爷，爷爷……”微微张口，那声音仿佛梗在了喉里一般。
月色下，眼眶中的点点晶莹闪烁着，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痛。
“别担心，我很快会回来。等我。”
枪械的火舌不断吞吐，黑暗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不断对射的弹道，听到迷雾的深处不断传来爆炸的闷响。
从现在的局势看，战争不可能很快结束。所以，我们还须得再分离一段时间，甚至，在未来可见的几个月，当我们的孩子呱呱坠地的时候，我都极大可能地，没有办法在你身边。没办法与你一同迎接这份喜悦。
因为，
轻风中，云峰呆呆地望着云一先，眼眶中的泪，划过触目惊心的伤口一滴滴下坠。
先辈的苦楚，不再需要他来承担。
战争还没结束，
眼中含着笑，与泪。
夜色下，一个个的孤魂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望着他，那身影随着风，随着歌声的节奏轻轻晃动着。
因为，我要当爸爸了。
子弹从他们的身体穿过。
阴暗狭窄的坑道中挤满了伤员。汗水、鲜血、痛苦的呻|吟遍布了每一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腥臭的味道。
那歌唱完了，整个世界都静默了。
云一先睁大了眼睛，哼唱着，望着自己的爷爷，哽咽着。小心翼翼地，生怕惊动眼前的游魂。
又是一枚照明弹腾空而起，将所有的一切都照亮了。
夜风轻轻地吹着，四下无声。
云援朝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妈，您放心，一先已经去接了。”
纷飞的战火中，云一先忽然低声哼唱起来。
……
那是离乡的游子，无声的哭泣。
“奶奶，这首歌叫什么？”
没有回答，云一先几乎拼尽了全力在狂奔。
无声的狂潮之中，云一先孤零零地走着，搜寻着，仿佛激流之中的一座小岛。
“致吾妻：
重症病房中，心电监护仪不断重复着单调的声响，白发苍苍的老人依旧穿着病服，静静地躺卧。
很快，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摸着云一先的头，奶奶微笑着说：“叫《江南梦》，是奶奶家乡的歌。你爷爷说如果想家了，就唱这首歌……”
见信安好。
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他的声音。
年轻，稚嫩的脸庞，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模样，看上去像一个学生，却又穿着一身军装。
愿一切安好，期盼与你团聚的那天。
仿佛没有看到云一先一般，他们继续朝着韩军的方向突进。
月光透过窗纱，映着桌案上的老照片。
病房中，戴着呼吸器，满头白发的老人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
阳光明媚的院落里，奶奶怀抱着年幼的云一先，轻声地哼唱着：“微风轻轻地飘，飘落梨花春去了，明月高楼，匆匆秋老，老红了枫叶愁难消。”
瘦弱的身躯，残破的军服，狰狞而呆滞的面容，淋漓的鲜血，数不尽的伤，说不清的痛……这是，一个个天涯漂泊的孤魂。
四周树影摇曳。
委屈你了，我的妻子。
微风中，云一先轻声哼唱，那泪水已经再止不住了。
“当然，首先得赢得这场战争。如果输了，一切便只能是幻想。
轻风吹散了迷雾。
“白云飘，青烟绕，绿荫的深处是我家。小桥，流水，梦里的家园路迢迢……”
但你放心，这应该是最后一仗了。我们的对手，是头号帝国主义，只要打败了它，便再没有人可以威胁到我们。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漫山遍野，衣衫褴褛的“志愿军士兵”。
屏住了呼吸，云一先缓缓地下跪，叩首。
一张张呆滞、伤痕累累的脸庞，布满血丝的眼眶中，渐渐漫起了泪光。
……
……
“爷爷……您的孙子，来接您来了。跟我回家吧，奶奶……很想你。”话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奔过黑暗，奔过狭长的坑道，直到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他迎着风，站到了地面上。
“云峰！快走！集合了！”
此时此刻，整个世界都仿佛静默了一般，唯独留下云一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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