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惊不惊喜？(1/1)

首发：~第26章 惊不惊喜？

朝中的旨意到熊廷弼手里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十五了。

广宁城好不容易有喘口气的时候，百姓自发准备过节的灯笼，他们已经好多年，没有过节的气氛了。

熊廷弼和汪直站在城楼上看向内城，都十分感慨。

“说起来，第一场仗赢得如此顺利我到现在都感觉有些不真实，如今看到广宁百姓的期盼，反而生出了一些实感。”熊廷弼感慨道。

对此，汪直也是十分感慨，去年他还是什么都不太懂的内侍，今年竟然可以在广宁的城楼上看百姓过节，这种体验还是第一次。

离寻常百姓如此近，也是头一遭。

“陛下的旨意今日到了，我认真看了三回，才明白陛下的意图。”

汪直看向熊廷弼，后者继续往下说：“按照一般的君王，乘胜追击要求将金人一举赶出境内才对，可皇太极并非常人，兔子逼急了都有咬人的时候，何况是一群草原狼呢。”

“相反，做好战场的善后工作就是重中之重，以前都是败仗，战场的善后工作做得潦草马虎，战后论罪多于论功行赏。这种态势下大家都认为，好像做得好是应该，做得不好就该斩首示众。”

“可陛下心系辽地，他希望在战场上牺牲的人能够魂魄安宁，眷属能继续生活下去，纵然前面的路还是艰难的，有陛下坚定的支撑，倒也没觉得难了。”

以前失败的时候，熊廷弼总认为是天妒英才，他处处碰壁、屡次失利，从来没有看到过辽地百姓有对未来的憧憬。

可陛下给他上了一课，比起急急忙忙地进攻，更重要的是稳定民心、军心，让他们重燃对生活的希望。

熊廷弼看着城中热闹的场景，他的家人也都在城中，此时应该正在包元宵，不知道是甜的还是咸的，又或者都有。

过了元宵，广宁城恢复寻常模样，在朝中资源的帮助下，熊廷弼开始逐步收复失地，一步步逼近辽阳。

明军每日派出大量斥候去刺探金人的行踪，加强沿途防线的巡逻，熊廷弼也清晰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每日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击溃皇太极。

金兵似乎从前面的失败中缓过来了，开始整顿队伍。

熊廷弼知道时机来了，立刻命人收缩战线，将沿线的布防收缩到重要防御点上，兵分三路从三个方向往辽阳进发。

最有利的防御是进攻，还要出其不意地进攻。

这段时间以来，熊廷弼从韩冲的视角去复盘之前几次的失败，以前总是觉得自己的战术没有问题，可若是换个视角来看这些战争，就能看到自己缺乏大局观而且有些冒进。

有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有问题就是不改进。

熊廷弼恰好是知错就改的人，他和手下将领讨论好几次，最后决定兵分三路而出，骑兵营作为突击先锋从左翼进发，炮兵营和重甲兵作为战场的主力，随中军一同进发，而弓箭手则从右翼进发。

三军之间的联络全靠斥候之间互相传递消息，无论哪一路遇上敌军，只要确定是敌军主力，另外两军就可以驰援。

若是以前，熊廷弼可不敢分兵，因为一旦分兵意味着己方战斗力断崖式下降，而且分出去的兵也不一定还能听指挥，甚至一分出去就成了逃兵。

但现在不一样了，第一场战的胜利和战后的安置让所有将士都有了信心，哪怕是牺牲了也不怕，还有钱财留给家人。

军中多数是辽人，这些人对入侵的金人没有一点好感，只想将金人杀掉，夺回属于自己的土地。

三军出发以后，汪直命人通知山海关紧闭关门。

一是防止皇太极分兵，用骑兵偷袭关隘，二是不给广宁军留退路，全力以赴，三是杜绝一切关内外的消息流通，就算有细作，也没有办法及时传递消息。

如此一来，广宁城城门也都关闭，守城将领加强巡逻，熊将军在外征战期间所有人禁止外出。

熊廷弼还未靠近辽阳，斥候就来报确定了金人的方位，竟然是辽阳北面，他们居然不打算南下了，打算撤离辽阳！

这是怎么回事？

熊廷弼沉吟片刻，确定金军中定然出了天大的事，便坚定地下令：“全军听令，合力追击金人，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熊廷弼知道时机已经到了，虽然不知道金人发生了什么事，但对方想逃回老家，怎么也得留下点东西。

三军从南面、东面和西面扑向金军，一路往北追过去。

金军一路被追着打，通过斥候的消息传回来，熊廷弼终于弄明白了对面突然要回老家的原因。

之前汪直轰的那几炮，伤到了皇太极。

据说皇太极心口被剜掉了一块肉，在辽阳撑了半个月，发现还是没有办法痊愈，醒来以后就要回草原。

金兵的士气很低落，几位贝勒狼狈中逃生，被熊廷弼一路赶着回了辽阳，一路打一路退，在路上折腾了两个月才回到草原里。

熊廷弼遗憾地看着远处白茫茫的雪地，再过一个月冰雪就要融化了，春日又会再次复苏，辽地终于回到了大明的怀中。

这是他曾经梦到过无数次的梦，打败金人，将他们赶回老家，这个梦做了太久，现在终于实现了。

路过萨尔浒的时候，熊廷弼下马，走到废墟前单膝下跪：“今日辽地终于重回大明怀抱，诸位将士英魂，安息吧！”

身后士兵跪下对着曾经惨烈的战场跪下磕了个头，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春天很快就要来了。

熊廷弼带人打扫战场，汪直也从广宁过来了，两人一碰面就开始商量军报如何写。

“如实写就行，陛下是个英主，一定会选择重建辽地的。”汪直的话让熊廷弼点了点头。

“将军，这长达二十余年的战争终于落幕，压在大明子民头上的萨尔浒耻辱之山终于碎掉，不如在战场上立几块石碑，纪念一下战死的将士们吧。”

汪直这个建议让熊廷弼很是赞同，现在不用打仗，军中力气之士多的是，安排这件事不费什么功夫。

两人一边讨论一边安排后续事宜，战报从萨尔浒飞向京城，关门一开，大捷的消息飞向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