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皇嗣之争计中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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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听清楚了。昭妃娘娘果然失踪了，如今生死不明。皇上今日出宫就是去遏大人府上，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结果。回来的时候还在街上遇到两名朝廷官员殴打闹事，仿佛十分不悦。”柳笙儿将打听来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皇后。

“叔王。朕自登基之日起便时常惶恐、时常忧虑，唯恐江山社稷在朕的手上有个闪失，这些年虽有皇玛嬷在内宫中提点一二，但朝堂之上许多事情，朕还是觉得像是脚踩浮云，没有根基。今日与叔王一席话，突然感觉有了依靠，心里踏实多了。”康熙看着岳乐，此时眼前便闪过妍姝的身影，忍不住问道，“妍殊……好些日子没见了，她，还好吗？”

赫舍里接了，缓缓咽下：“怎么？”

“奴才却不这么想。”毛伊罕一面给乌兰揉着肩，一面说道，“常言说福兮祸所倚。荣常在这胎能不能做稳，能不能真的诞下大阿哥，谁能说得准呢？奴婢猜，这会子景仁宫里的仁妃娘娘正犯愁呢。这可是烫手的山芋。若是有个闪失，她能承担得了吗？”

“明日，你亲自去柔嘉公主府探视。带些南边进贡的绸缎，就说如今天暖了，给公主添些春日的衣裳，务必要亲自见到公主。”康熙心猿意马，岳乐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让他十分担心，很想立即知道妍姝的情况，她到底好不好。

康熙细细回味着岳乐的话，他原本今晚找岳乐来就是要商量对策，下午自己在街上遇到的那起风波，不管是意气用事还是路见不平，他都管了。原本他以为可以借此给鳌拜敲一记警钟，但是未曾想，没过两个时辰，大学士班布尔善、玛尔赛、阿思哈、济世等人甚至是鳌拜自己的折子就如雪片般地递上来了。居然要以圣驾微服遇险为由，更换九门提督和内廷侍卫总管。甚至要将当值的御前侍卫们一并都处置了。

坤宁宫中，赫舍里芸芳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曹寅。”康熙唤道。

“以往六部尚书、封大吏，那些一二品的官职动迁，皇上也未见如此忧心。为何会对这两个位子警惕？”岳乐说。

“废物。”康熙停下手，接过顾问行递来的手巾擦了擦汗，看到岳乐，“叔王来了？”

然而，他虽为皇上却未曾亲政，不能驳回辅臣的奏折。

为什么是仁妃？

得过天花却活过来的福泽？

“明早本宫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会替秋荣求情，将秋荣封为常在，让她与仁妃同住景仁宫。”赫舍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皇上。此一时彼一时。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岳乐见天色不早，便有跪安之意，但康熙却兴致正浓。

赫舍里笑了，端起桌上的汤一口一口喝了起来。“味道真好！”

果然，当秋荣被封为荣常在搬至景仁宫以后，内宫中波澜四起，福贵人便在长春宫大发脾气。

“两官员闹事？”赫舍里眉头微皱，“谁？”

“来，谁也不许让着朕，今儿赢了的重重有赏，输了的都拉出去打板子。”康熙大声说道。

同样的人并不能因为一件事接连被处罚两次。

岳乐没有像寻常臣子那样听到帝王如此称赞而立即下跪口称“惶恐”，他依如平常的从容与淡定。

而岳乐则一脸茫然，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来了一会儿，看皇上正在兴头上，所以未敢出言。”岳乐此时方恭敬如常地正式行礼。

赫舍里笑了：“一时的脸面哪里比得上一世的脸面重要？”

“主子怎么会觉得这是件好事？”毛伊罕长长得瘦瘦小小的，虽然年纪比乌兰大几岁但看起来却更像个小孩子，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丝毫不像来自草原的蒙古女子。然而皮肤粗糙黯黄似有病色，长相极为平庸，在佳丽如云的后宫里十分不起眼，倒也配上了她的名字。毛伊罕，蒙语中原是丑丫头的意思。

此语一出，殿内瞬时安静下来，康熙对上岳乐的眼睛，心中不免有些诧异。

这棋回得极为雷雳凶险，一时间让他无从应对。他丝毫不会以为鳌拜是在开玩笑，王登联等人血淋淋的教训仿佛就在眼前，朝堂上举足轻的一二品的大员都那样以莫须有的罪名被诛杀了，更何况这些侍卫。

岳乐淡然一笑：“岳乐的命运，先皇早已洞悉。先皇不是说过，臣一面像孔明，一面又像关羽。然而，不管孔明如何智慧，关羽如何忠勇，他们都是襄助君王的肱股之臣，绝无异心。”

“进来吧！”

所以，这一次，他一定要阻止。

岳乐跪安，退下。

“不行。”赫舍里寒了脸，“嬷嬷，这事不能莽撞，我自有安排。”

“不仅如此，我还要请玛法速速上折子，再请皇上亲政。”赫舍里一脸严肃，看得出并非玩笑之言。

“皇上的忧虑，其实也是臣的忧虑。不过，皇上不必担心。这位子如今能换，难不成日后就永远铁打不动了？依臣看，这倒是一块试金石。谁要换就让他换去。若是换了能让他心安，做事越发大胆起来，皇上正可以坐等机会。况且，还有一招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今日皇上出外遇险，这内外城负责安保的大臣换的换罚的罚，若是日后再有个闪失，恐怕所要承担的就不是除职、挨板子这样简单了。”

但是他又实在不想再有无辜的人成为他与鳌拜角力的牺牲品。

“免了。”康熙示意内侍为岳乐看座、奉茶，两人坐下之后，康熙问道，“叔王可知道今夜朕宣您入宫，所为何事？”

“红枣当归乌鸡汤，娘娘快喝了吧，喝了，身子就舒坦了，还能睡个好觉。”桂嬷嬷将汤盅端到赫舍里面前。

“娘娘的意思？”桂嬷嬷满面疑色。

“跟叔王畅谈，总觉得的时间过得很快。”康熙点了点头。

她当然知道在后宫，子嗣对于女子意味着什么。前一朝多么鲜活的例子就在眼前，即使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孙女，有蒙古四十九旗强大后盾支持的皇后，因为没有子嗣，除了一个苦撑的面子，她什么都没有。而宠冠后宫让先皇如痴如狂的皇贵妃乌云珠又如何？四阿哥死后，没了子嗣，她不也是了无生趣，很快撒手人寰了吗？

“没有。”岳乐忙遮掩过去，“夜深了，皇上还请早些回宫安置，臣也该告退了。”

于是，便急召安亲王岳乐入宫。

但尽管如此，丝毫无损于他的才干与智慧。否则，父皇临危前，也不会想将皇位传给他。虽然每次想到此事，康熙心中难免不悦。

当整个大殿只留下岳乐与康熙两人的时候，康熙有些负气地说道：“也许，这位子真该叔王来坐！”

“谢皇上惦着。柔嘉公主一切安好。”岳乐的目光有些游离，他正在挣扎，要不要告诉皇上实情，终于，他还是忍下了。

桂嬷嬷目瞪口呆：“娘娘？可是痴了吗？”

岳乐嘴上虽然说不知为何入宫，但是……康熙突然明白过来，今日之事闹得如此大，岳乐怎会不知？他一上来便大反常态让自己处置那些布库，难道只是想让皇上言出必行吗？

“来人。所有人都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天子一语既出，所有人自当领命。

“咳。皇上这两天为了秋荣的事情，正跟太皇太后僵着呢！”桂嬷嬷用勺子舀了一口汤，递到赫舍里嘴边。

“哦？”赫舍里心中满是疑虑，还想再问，正看到桂嬷嬷端着热汤盅入内，便说道：“笙儿，你也累了一天，先下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