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殿一朝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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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自然无人来应。

朱瞻墡面色微红，只是笑而不答。

“难不成她要舞刀弄剑吗？”

“子衿，不得放肆！”方夫人大惊失色，立即上前轻轻拉住她。

皇太子长女嘉兴郡主像极了太子妃，原本就绝色容颜，如今更是刻意隆装盛饰了一番，大红的礼服，衣袖、襟前、袍角都用金色绣锦镶了宽宽的边儿，又罩上了一层羽纱，更衬出高贵之气；衣料上点缀的是宫中绣房的巧匠们精心绣成的丹凤朝阳，头上带的是珍珠和红宝石穿成的金丝镂空珠花，就像盛开的春花，让在场所有的诰命夫人、亲贵小姐们都不免有些黯然失色了。

“十面埋伏！”方子衿收了笑容，黑亮的眼睛扫过在场众人。

她还未答话，坐在她身旁的方夫人立即起身回道：“太子妃有所不知，这孩子平日里都是被我家老爷当男孩子来养的，什么琴棋书画都不精通，哪敢在太子妃和诸位夫人面前献丑！”

华丽的旋律终于嘎然而止，只听见琴弦断裂的声音，轻微而黯淡。殷红的颜色在手指上虚弱地盛开。

众人开始小声的议论。

乐声清泠铿锵而雄壮，不像是女子的纤纤玉指中流泻出来的，然而就这样真真切切地响于耳畔。

“哈哈！”若微笑了，花枝轻颤，最是动人：“当时情景，姑娘即使不舞，也成了众矢之的。我想姑娘定是不愿意让令尊、令慈蒙羞，所以才勉强为之，可是又实在不愿意拾人牙慧，所以才另辟蹊径反其道而行之，不做则矣，要做就做最好的！”

永乐十九年四月初八。

朱瞻基眼中泻出暖暖的情意和宠溺，他的若微还是如此古道热肠，义气用事，怕是一会儿宴席结束之后，母妃又要训责于她。

“咳！”方子衿耸了耸肩：“郡主太过客气了，子衿其实也可以像她们一样抚琴、作画或是吟诗，只是心有不甘所以才故意为难，想不到郡主和令仪为子衿解围并亲力助阵，真让子衿惭愧！”

“哦？”太子妃笑了：“那你是献曲还是吟诗作画？”

只是在这个时候，男人比女人似乎还要虚荣。

“这也有趣。”太子妃不怒反笑，倒不是她喜欢这位方小姐的豪气而是此时的笑只是为了遮掩心中隐隐的不快，方子衿只举在她眼中不过是欲擒故纵、刻意取宠，而她偏偏最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原来是兵部尚书方宾之女，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汇聚在她的身上。

席罢，众位命妇与夫人与太子妃辞行之后便各自散去，胡善祥扶着太子妃也回殿中休息。而嘉兴郡主则拉着若微去她宫中，看各宫皇妃及命妇们送来的礼品，硬要她捡两样喜欢的带走。

瞻墡似乎被他打懵了。

这一次，借皇长孙女的及笈之礼，京城大臣的名门淑媛都被邀入内。

原来如此，席间若有若无的想起一片唏嘘之音。

“好了，如此我们就静心观看吧！”太子妃也长长松了口气，武将家的女儿真是难缠。这样的女孩就是舞的再好，也绝不能配给自己的皇儿。

若是旁人早就要娇滴滴地低下头，而她却恰恰相反，冷俏俏地迎上众人的目光，态度不卑不亢，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她的服饰也那般不同，没有像普通的闺阁小姐那样穿一身短袄长裙或是披帛纱衣，而是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锦衣窄袖长袍，并在腰间扎了一条玉带，如同男子一般。她的头发也没梳髻，只是用金丝绣的织锦将一头黑发高高束起，看起来英姿飒飒，十分出众。

各种猜测与心思，都在随后绝美的舞姿与激昂的音律间被暂时搁置，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沉醉其间。

正在收拾宴席的宫人们乱作一团，而随侍的宫女们则急忙回去取伞，却已然来不及了。

站在亭子间的男子们，所有的目光都被方子衿吸引着。

太子妃坐在正中，看着女儿如此明艳动人，心中的骄傲也自然地流露在脸上，但是她丝毫没有忘记今儿宴会的主题是什么，于是开口说道：“众位夫人，难得带了自家的小姐欢聚一堂，今儿又承天公作美，风和丽日，不如就叫她们各展才艺，咱们看了也有趣些！”

太子宫内，礼乐声起，宾客迎门。

这样的安排，自然要比送入宫中，由那些太监嬷嬷们遴选的方式要好多了，所以差不多京里四品以上大员的女儿全到了。

嘉兴郡主自小养在深宫，除了身边侍候的下人，根本不曾得见外人。今日在宴席中见了那么多的名门淑媛，也十分开心，“方姑娘为人爽朗，舞跳的真好！嘉兴十分仰慕。”

原本依太子妃张妍的个性，实在不愿意这样的铺张，可是朱棣特意颁了恩旨，说此乃新宫落成、皇家迁入后的第一场喜事，所以要办的热闹。而皇太子朱高炽的十个儿子，除四子朱瞻垠早夭以外，郭氏所生的瞻垲、瞻埏年纪尚小，皇太孙朱瞻基、因年长而被封了爵位的朱瞻墉、朱瞻埈已分府立室外，还有五皇孙朱瞻墡、六皇孙朱瞻堈、七皇孙朱瞻墺尚未册妃。

“郡主殿下，多谢殿下借子衿玉笛，而又劳烦孙令仪为子衿抚琴助兴，子衿觉得今日快活极了！”她的声音里都洋溢着欢快的韵律。

古琴之上，可以清晰地看见她雪白的手臂与纤细的玉指在琴弦上，推，捻，挑，抹，手腕上只带了一条圆润的黑晶珠串，更衬得肌肤胜雪。而手臂上那朵泌入玉肤的鲜艳欲滴的红梅更让人心旌荡漾，头上的鎏金穿花戏珠步摇微微轻颤，就像怀春少女叩人心房一般。

于是有人抚琴弄曲，有人现场泼墨，还有人吟诗展才。

若微与嘉兴停下步子：“方姑娘！”

而朱瞻墉则大呼无趣：“隔的这么远，看也看不真切，还不如我去百花楼里来的实惠！”

自太子妃以下，全场皆大为赞叹。

“郡主殿下，孙令仪！”方子衿脸上是明媚的笑脸。

只有朱瞻基，他的眼中只有她。

姑嫂两人沿着小径缓缓而行，只听身后传来阵阵轻唤，原来是方子衿让母亲先行，自己又悄悄回来找她们。

只有朱瞻基与五皇孙朱瞻墡静坐在席间，对饮小酌，丝毫不为所动。

方子衿胸有成竹，目光扫过不远处站立的太子府的侍卫，坦然说道：“子衿可以献舞，只是要借宫中禁卫的佩刀一用。”

原本无意相看，在瞻墉与瞻墺等人的鼓动下，瞻基与瞻墡这才站了起来将目光投向席间。

场上气氛着实有些尴尬，太子妃着实也没料到她会如此，如今倒有些为难，许了她舞剑，仿佛太过越礼，如果不许，倒显得自己没有肚量，被她僵在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