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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十二章 好看吗
贝瑶摸摸自己的马尾，小奶音也慢慢变了些，只是开口依然绵软：“丢掉了，妈妈说上了三年级不能再扎两个揪揪了。”
刚开始他找不到重心，狠狠摔了两次。
贝瑶把下巴搁在桌子上，幽幽叹了口气。她知道，她是没有敏敏好看啦。三年级的小姑娘渐渐开始认识到了什么叫好看，什么叫圆润。
技术人员是个和蔼的叔叔，他笑着问：“叔叔可以检查下吗？”
他这样想。
裴川突然开口：“爸爸，下次我坐后面吧。”
男孩子没有多解释：“我坐后面，拉着你衣服。”
颜色也和他的肌肤不同，他摸了摸它，原来长大以后，腿不会再长回来，它是唯一的替代品。
朱老师情绪也不好，这就像是老师和学生之间一场无形的对抗，仿佛今天不能再令他开口就会使自己不再有威信。
教室里六十多双乌溜溜的眼睛齐刷刷看向裴川。
小贝瑶难过地发现，一切如她记忆的那样，舅舅开车撞了人，妈妈掏家底帮忙赔钱。她家最近特别穷。
裴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假肢是按照他的比例做好的。
裴川上辈子也是装过假肢的，后来他却拒绝假肢，重新坐上轮椅。
朱老师依然在弹奏，示意裴川继续跟着唱：“阿嫩阿嫩绿地刚发芽。”
那件事，偏偏还和自己有关。
春天到来的时候，裴川能用假肢走路了。
裴川点点头，温暖的大手触上他的残肢，蒋文娟焦急地看着，裴川衣襟之下的手握成拳头，他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才忍住了让人碰他的残肢。
她分担走了所有笑声。
可是他知道，方才老师教所有人唱歌的时候，贝瑶明明，是没有跑调的。
蒋文娟做好了饭，这两年她和裴浩斌的感情不咸不淡，两个人的工作依然忙碌，然而蒋文娟今天的心情显然非常不错。她买了一瓶饮料，饭桌上开口：“我医院那边认识的一个朋友说，小川现在的情况可以安假肢了，他有个朋友就是做这个的。”
陈虎捶桌子：“哈哈哈贝瑶太搞笑了。”老师让那个没有腿的裴川唱，又没让她唱，她一唱还那么搞笑。基本没有一句在调子上。
他这年还没有反抗的力量，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
裴川让裴浩斌把轮椅放下来，裴川坐进轮椅：“我在下面坐一会儿。”
那次唱歌事件以后，朱老师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太好，虽然往后裴川依然不开口，她却也没有让他再单独唱歌了。
贝瑶和后桌的小姑娘翻完花绳坐回来，听见身侧男孩子低哑的嗓音：“你发带呢？”
他附下身，垃圾库一片恶臭。
在小区的孩子们回来前，裴川已经回到家了。
她唱歌也漏风，甚至有些微跑调。
四年级开学，一班的孩子震惊了！
裴川看着天空灰蒙蒙的颜色，他都快忘了走路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裴浩斌皱了皱眉：“可靠吗？”
裴川突然意识到，原来如果他能正常长大，比许多男孩子都高了。
那不是他的腿，它冰凉没有温度。
如今贝瑶上下学都是自己走路了，赵芝兰不会再接她。
唯一的变化是，他身边那个软萌萌的小姑娘换了个发型。
没有门牙，丑死了。
裴川等赵芝兰倒完垃圾回家，沉默了片刻，驱使着轮椅朝着垃圾库过去。
裴浩斌虽然诧异，可是欣慰儿子开朗了些的想法，他没多想：“想回家的时候喊爸爸。”
裤腿放下来，他和正常的小孩子没有区别。裴浩斌这样的男人，在这晚上都流下了泪。
然而她唱得很大声，夏阳偏移，在教室门口落下温暖的剪影。唱歌跑调又漏风的女娃娃，惹来了更大的笑声。
裴川没什么表情，苍白的手指拨拉开黑色塑料袋，从里面找出滑了线的嫩绿丝带，挑了出来。
小学时光像水一样平静，大家见惯了裴川没有腿的样子，也不觉得稀奇和怪异了。
身体血液的热度直冲脸颊，比羞耻更甚。最后却在脸颊上呈现一种苍白。
嗓音喑哑，由于鲜少说话，唱出来不似孩童的鲜活清亮，倒似老旧的唱片机，喑哑难听。因为在换牙门牙漏风，咬字也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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