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谢家哥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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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沈妙能给与裴琅最大的信任。

沈丘和罗雪雁同时看向沈信。沈信此刻倒是褪去了之前的怀疑之色，看向沈妙，目光中隐有赞赏：“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过，之前娇娇你在马车上说的，两年之内必会召我入京，是什么意思？”

就像上辈子沈信一直站在她这边一样。

沈妙自己去了趟广文堂。

“罗家军虽是散兵，可重在干净。”沈妙道：“爹的沈家军里已经出了内奸，带着这样一支兵打仗，谁知道会不会又被人从背后捅上一刀？”

文惠帝让沈信收拾行李明日就离京，表面上是给沈信难堪，殊不知自己的心思却是被沈家一个小丫头料的滴水不漏。若是知道，也不知是心中是何滋味。谢景行有一种感觉，明齐这盘棋中，沈妙或许会占着一个举重若轻的位置。只是……对于即将离京的他来说，这并没有什么意义。

沈信作为忠臣武将，必将被文惠帝用来威慑敌国而启用。就如同前生一样，即便那时候皇家还在打压沈家军，却仍旧留了一线，沈信必将被皇家榨干最后一滴油。

“明日？”罗雪雁一惊：“怎么这么急？”

此话一出，三人静默。

冯安宁还想说什么，却瞧见带着书本的裴琅走了进来。裴琅一身青衣，站在台上，目光落在沈妙身上，顿了顿，道：“沈妙，你跟我过来一趟。”

沈妙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和苏明朗在一起，似乎有些阴霾的情绪瞬间就能一扫而光。仿佛时间都变得无忧无虑了起来，她道：“你好好听你爹的话就是。只是……我会回来这件事，今日你对我说的这些话，万万不可对别的人说了。”

“太好了！”苏明朗跳起来，扳着短短的手指头一字一顿道：“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姐姐回来，等姐姐回来，我请姐姐吃糖葫芦，小面人儿，蒸糖糕……”

“不错，”沈丘也转过头来看着沈妙：“妹妹怎么知道陛下两年之内会召爹回京？”

有关兵事，沈家有沈信、罗雪雁和沈丘，但沈妙，和这些事情似乎是从来沾不上边的。远在定京城里娇养的小姑娘，或许连定京城有哪些世家大族的格局都搞不清楚，兵家之事，诡谲难辨，背后牵扯的势力更非表面看着那么简单，为官者尚且分不清楚，更别说沈妙了。

沈丘顿了顿，才道：“那样最好，妹妹……不要做傻事。”他这才转身走出屋门。

倒是沈丘落在后面，看着沈妙欲言又止，最后终是忍不住道：“妹妹，你……是想要爹造反么？”

听说威武大将军沈信在被夺了虎符的第二日，早朝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递了一封折子给文惠帝，提出要带着剩余的前部和零散的沈家侍卫退守小春城。

只是这些话却是不能对外说的，迎着几人各异的目光，沈妙微微一笑：“我只是做了个很真实的梦，梦里，两年之内，爹会东山再起，威武大将军的名号也不会辱没。”

在苏家二少爷眼中，优雅矜贵的谢家小侯爷，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黑心肠土匪。

究竟两年之内能不能被召回京，这是谁都不可能说清楚的事情。可是一年也好，两年也罢，或是三年四年，此刻退去西北，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不仅是为了东山再起，而是因为夺嫡如今正是激烈的时候，沈家留在定京，即便是没有兵权，也未免会被牵扯其中。急流勇退，正是这个道理。在建功立业之前，首先要保护的是自己的家人。

“我相信先生的能力。”沈妙垂眸。那信纸上的，正是傅修宜近几年会做的事情，傅修宜表面看着无甚野心，私下里却一直在招揽有识之士。至于以什么手段招揽，发掘聪明人，没有人比沈妙更清楚。裴琅本就不是普通人，只要稍稍流露出一些自己的“才华”，自然会被傅修宜相中。

这话其实有些敷衍，不过沈妙说的温和，一双眼睛清澈见底，便是让人不相信的，心里也软了半截。

而得到傅修宜的重视，更是需要一步一步的筹谋。整张信纸中，沈妙没有提到要裴琅究竟怎么做，只是将接近傅修宜的机会告诉了裴琅。如何得了傅修宜的信任，端看裴琅自己怎么做了。

“虽然谢家哥哥这个人很坏，又欺负我，也欺负我大哥，还欺负我爹……可是他说的话，回回都是真的！”苏明朗第一次话说的这般利索，好似在证明什么似的，继续道：“他说你会回来，你就一定会回来？沈家姐姐，你会回来的对吧？”说到嘴里，眼神里都是巴巴的盼望。

罗雪雁本想说什么，瞧见沈信的神情时却猝然住嘴。她跟了沈信这么多年，沈信自然都是自信飞扬的，何曾见过如此沉重的模样。本该是万民敬仰的英雄，却要被剥夺兵权固守在边陲小地，没人比沈信此刻更憋屈了。她便第一次柔顺了脸色，搀着沈信道：“好。”

沈妙愣了愣，这里所有人知道沈信要去小春城的消息后，首先说的便是：你什么时候回来或是你是不是不回来了？大家总是觉得沈信这么一去，或许就要永远呆在小春城了。苏明朗第一句话就是要等她回来，仿佛笃定沈妙肯定会回到定京城似的，沈妙觉得有趣，点了点他的额头，故意逗他道：“谁说我一定会回来？也许我不回来了。”

沈妙：“好，不说。”

快活楼中，季羽书托着下巴，看向高阳：“你说这沈信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甩下定京城这摊的沈家军不管了？”

冯安宁一看她就哭了，抓着她的袖子道：“怎么办啊，沈妙，你这一去，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沈丘在沈家人中，是最清晰沈妙骨子里的戾气的。豫亲王垂涎她，她就让豫亲王府一个活口不留，荆家人算计她，如今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皇帝夺了沈家的虎符，沈妙这看似退步的行为，真的仅仅是为了自保吗？

“骗人。”冯安宁抽抽搭搭的哭：“我听爹说沈将军这回惹怒了陛下，陛下生气了，哪能那么快就回来……沈妙，你要给我写信，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会不会已经嫁人了啊？”

“流萤姑娘所在的綉庄位置，先生若是得了空，自然可以偷偷看一眼。另外，上头还有一些别的事，两年里，还望先生照着做。”沈妙道。

沈信摇了摇头：“你我纵横沙场多年，还不如娇娇看的清楚。”他看向沈妙，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最后却还是伸手揉了揉沈妙的脑袋：“若娇娇是男儿身，天下几人可比？”

这便是沈信所想的。

可沈妙就是说了，说的还头头是道，说的沈信夫妇都忍不住侧目。

同样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别的地方。沈家是定京大户，从前同沈家有来往的同僚也不少，便是冲着沈信的威名，也有许多想上赶着巴结的官儿。可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沈信这一次明显算是贬职离京，过去门庭若市的沈家门口，来送行的除了与沈信极为交好的几家，倒是一个都没有。

她扫了一眼裴琅，心中忽而有些恹恹，交代的事情已尽，不想与裴琅多说，转身就要走。

要离开定京城，广文堂自然是上不成了。前段日子因为沈妙转了性子，广文堂的学生都有些怕她，可是瞧着沈家兵权被没收，便又有肆无忌惮的嘲讽她的嘴脸出现。只是沈妙头也不回的走过去，像是没听见似的，反倒让那些贵族子女觉得无趣。

……

若是沈妙离开广文堂，同裴琅这个先生辞行也是应该的。众人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冯安宁不情不愿的松开沈妙的袖子，任沈妙跟裴琅出去学堂。

等沈妙离开裴琅的院子是，却见学堂外的花园里，正站着一个软软白白的团子，瞧见她，眼睛一亮的跑过来，惊喜叫道：“沈家姐姐！”

高阳白了他一眼，凉飕飕道：“定京城都被你吃遍了，你哪天饿着肚子？”说罢又换了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对谢景行道：“放心吧，这里交给我。”

沈妙慢慢的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她安慰道：“不多久就会回来的。”

“爹信你”三个字，差点让沈妙流出泪来。当初她死活都要嫁给傅修宜，沈信其实是尽力阻拦的，直到后来她以死相逼，沈信终于松口。一辈子发号施令的骄傲将军，却是流露出颓然和无奈的神情，道：“既然是你选的良人，爹信你。”

“快？”季羽书有些不解。

……

曾经赫赫威名的大将军却要去守一个边陲小地，别人尚且都觉得不可思议，想来沈信自己更是觉得憋屈。觉得憋屈却要主动上书，分明就是对文惠帝之前的惩罚不满，赌气做的决定嘛。

他压下心中的满腹屈辱，道：“照上头的做，能达到你的要求？”

沈妙：“……”

沈府西院的灯，这也彻夜通明。

季羽书摸了摸鼻子，显出几分兴奋来：“好，谢三哥，这里的厨子做的糕点实在是太难吃了，还是三哥的厨子好，总算不用饿着肚子。”

“流萤姑娘已经安置妥了，”沈妙打断他的话：“她在綉庄过的很好，她的双面绣本就出色，日后做个靠手艺吃饭的绣娘，倒是不错的。也许还能收几个徒弟。”

前生傅修宜和裴琅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她成了最先发觉这匹千里马的伯乐，还给伯乐烙了一个印迹。也让傅修宜尝尝被亲近的人背叛是什么滋味。

他笑着看向沈妙道：“娇娇既然说是做梦，那梦一定能成真，爹信你。”竟是一点儿也不打算深究其原因了。

沈妙顿时就想到了傅明，心都软了，笑道：“他说的没错，我会回来的。”

“你要走了？”这一回，裴琅没有如往常一般迂回，直截了当的问。

苏明朗就像一个团子一样的滚了过来。

酒楼里说书人将此事讲的是头头是道，说文惠帝在金銮殿上当场就变了脸色，将那折子扔到了沈信脸上，不曾想沈信却还是冥顽不灵，固执的要求退守小春城。皇帝是会容你赌气的人？便是从前有再大的功勋也是白搭，你不是要退守边陲小地吗？好，好得很，那你就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