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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章 理论上的永生
“所以 ,细胞的持续分裂是维系生命的基础;当细胞停止分裂时,生命也就终结了。”
夏国中央电视二台的画面中,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侃侃而谈。
“司博士,美丽国科登研究所于三个月前研制出的‘t5’病毒,号称能增加细胞分裂次数,如果是真的,那是否意味着生命能够永远持续? ”漂亮精致的女主持人问道。
“哈哈,‘t5’病毒的有效性目前还没得到论证,但就我个人而言,我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中年人笑着回道。
“您的意思是,人类有可能永生?”
“永生?现在虽然仅仅停留是理论上的,但是我坚信不久的将来,人类完全能摆脱自古以来的生死烦恼!”
“啪!”
陆六一关掉电视,随手丢开遥控器。
“永生?关我屁事!”
掀开毯子,慢吞吞地将自己疼痛的有些麻木的身体从沙发里拔起来。
陆六一住在杭城市区一个老旧小区里,房子在其中一幢的顶楼 。
伸出一只脚,在沙发底下吃力的勾出两只人字拖鞋,摇摇晃晃地从客厅走到转角的卧室 ,敲了敲门。
这套房子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遗产,是典型的杭城老破小学区房,一室一厅,45平方。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半,一个光着膀子、穿着花裤衩、顶着蓬松的黄色头发的瘦高个探出半个身子,眼睛半眯着,不耐烦地说:
“干嘛?我还没起来! ”
“黄瓜,购房款今天好给了,你也知道,我等钱交医药费。”他盯着瘦高青年,吃力的说着 。
“你干嘛啊,黄勤又没说不给你。我们还没起床就要钱,哪有你这样的发小 ?现在才 11 点多,真是的。黄勤,别理他,等两点银行开门了再说 !”还没等瘦高青年说话,一道刻薄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
没理会主卧里的声音,眼睛只是直勾勾盯着面前瘦高黄毛 ,挤出几个字:
“两点半前,转钱。”
女人又抢在瘦高青年开口前,传来一句:“黄勤,杵在那干嘛,别理那个病鬼 ,回来!”
陆六一,杭城本地人,32 岁,男,身高 1 米 78,有着一张符合夏国传统审美的男性面庞。
因长期患病导致脸色苍白,嘴唇呈现出略带紫色,身形消瘦,这个月刚剃光的头上又长出了短短的黑茬 ,宽松的篮球服套在身上,更显得瘦弱无力。
母亲生他时难产去世,父亲在工地做小工艰难地养活着他,直至上完大学。
十年前,陆六一大学毕业。爷俩都以为要熬出头时 ,当晚父亲多喝了两杯,突发脑溢血,送到医院时就硬了。
俗话说“祸不单行,福无双至”。
父亲去世后不久,大学里谈了三年恋爱的女友如小说情节一般,和一个小富二代好上了。
分手时,女友没有任何解释,直接拉黑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
陆六一虽一直属于社会底层,但是性子从小就显得有些清高,打死也做不出舔狗的行为。
所以发现自己被拉黑后 ,也把对方拉黑了。
“他连问都没问我要分手的原因,即使拉黑他,他要找我还是能找到的吧?!这说明他心里一直根本没我,这种人冷血到了骨子里 ,将来也不会对我好的,跟他分手,正因为看透了他!”女友有次参加同学会说起他来,这么评价道。
陆六一并不觉得自己冷血,最多有些麻木而已 。
父亲去世后,自己又患上了绝症,原本走动不多的亲戚就几乎断了来往,他彷佛被世间遗忘一般,手机一个月都难得响几次,大部分还是推销电话。
在他形成的世界观里,除了父母,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也不要奢望别人不求回报的帮助自己,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也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在社会混了十年,梦想破灭,激情淡化,剩下的只有漠然 。
每天一成不变地吃着外卖 ,刷着短视频,看着爽文,摸着鱼上班 。。。
有时他甚至在想,自己算不算是游戏里的工具人,npc。
现在老天连工具人npc的身份也即将收回了。
是的,陆六一没几天好活了。
九月,阳光依旧毒辣。
杭城很怪,虽属江南,夏季的气温一直能排进全国前三 ,尤其是秋老虎时节,穿着塑胶底鞋站在沥青路面上,不长时间鞋底就会变得软塌塌 。
陆六一脚上吸着人字拖,三步一大喘走到小区门口的兰州拉面店,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觉得没有安全感。
现在没到上客时间,拉面店人很少,他照例点了两份拉面,一份堂食,一份打包。
“六一啊,又给老王头打包啊?你这孩子,自己都这样了。。。哎,真是心善呐!”
拉面店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见到陆六一就忙招呼。
“嗯。”他不冷不热地吐出一个字 。
“好嘞,稍等,马上好。”
老板满脸笑容,转身进了后厨。
“心善?哼!老王头以前风光时,还借过钱给你 。现在人疯了,不说还钱 ,连口汤都没见你给他喝过 ,说我心善?无非是想多卖一碗面罢了。”陆六一看着老板的背影,心里涌出一阵厌恶 。
老王头其实不老,五十出头,曾经也称得上是成功人士 。
他在这个小区有套房,养了个夜场工作的女朋友在里面,房产证也登记在女人的名下。
两年前股市崩盘,老王头一夜之间倾家荡产,发妻离他而去,小三连夜卖了房子也消失了。
自此以后老王头就疯了,每天痴痴傻傻地坐在小区口的老梧桐树下,也不怎么说话,有人逗他时,就长篇大论的跟着人家讲金融知识,平时饿了就去翻垃圾桶,渴了就找丢弃的瓶装水,饮料罐。
三年前,陆六一跳槽新公司做入职体检时,首次确诊了自己患上的第一种癌症——胃癌。
晴天霹雳下,从小到大几乎没去过医院的他顿时茫然无措 ,那时的老王头还是王经理,他为这同一小区可怜的年轻人介绍了一位省二院的癌症专家医生。
其实每个医院对癌症的治疗方式都差不多,总而言之:有钱人有有钱人的治法,没钱人有没钱人的治法。
即使后来知道自己没救了 ,对老王头也一直心怀感激。
对王经理而言可能只是举手之劳,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受到为数不多的无偿帮助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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