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佛光(1/1)

首发：~第56章 佛光

清心符的效果并没有持续多久，众人的意识便再次淹没在那漫天的佛号声中。

众生皆苦，徐渭仿佛是回到了现代，回到了妻儿的身边。一家人其乐融融，他梦到自己与妻子将一双儿女养大成人，而后又与他们相伴，经历了生老病死的痛苦。

直到最后弥留之际，自己受佛光庇护，往生西天极乐。

几十年的时间，竟如一瞬般，如影掠过。

生亦空空，死亦空空，世上的爱恨情仇本就是虚幻。

一时间，徐渭也不由自主地拔剑去割自己的头发。

而恰在此时，碧游剑“嗡”得爆发出一声清澈的龙吟之声。

徐渭心神剧震，这才回过神来。

此时，他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他想起绾绾曾经告诉自己，花间派的顶级功法“雨霖铃”可以用音波惑人心神。这佛号声竟似与那功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徐渭再次从怀中取出清心符拍向众人，辛弃疾的头发此时已经被自己割断。此时回过神来，不由得大急，“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难道这世间真的有人成佛？”

徐渭冷哼一声，“贤弟莫慌，这应是一套以音波摄人心神的功法。”

李逵和杨翎却是一脸痴相，只听他们喃喃地说道：“乖乖，这世上真有神佛，会不会也有鬼怪妖精？”

徐渭默然不语，他凝神聚气，周围的天地元气登时开始急速向他聚集。

虽然他暂时没想到对付这漫天佛号的办法，但曾经学过物理知识，已经让他心中有了计较。

众人见他闭目养神，皆是不敢再言语。

过了一会，徐渭突然睁开双目，他眼中精光大盛，大喝一声：“出鞘。”

碧游剑应声而动，再次向那道佛光飞去，不过等击到那佛光时却扑了个空。

“果然，只是一道虚影。”

徐渭此时仿佛已经明白了什么。

他冷哼了一声，从腰间取出长箫。刹那间，天地元气运转，一声清幽的箫声便在这夜空中响起。

他吹的不是什么曲子，只是将箫声与佛号声相对，让两支音波的波峰和波谷重叠。

果然，箫声起后，那佛号便逐渐消弭于无形，佛光也随之黯淡。

过了许久，直到不见那佛光再有动静，徐渭才放下长箫，朗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乃弥勒神佛，受众生信仰的弥勒佛主！”那佛光的声音此刻略显低沉了，已不复初时的庄严肃穆。

徐渭闻言大笑，“你这弥勒佛怎会败于我这凡人之手，若你是弥勒？那在西方极乐世界的又是谁？”

那佛光讥笑一声，“他若是弥勒，佛法无边的他，怎会见不到这世间的疾苦，看着众生在苦海中挣扎而无动于衷？他若是弥勒，怎会不慈悲为怀，去普度众生？尸位素餐，此等行径，与妖魔又有何异？”

徐渭一时语塞，竟不知从何而答。

那弥勒一声嗤笑，继续说道：“世人多愚昧，人云亦云，皆被表象所惑，岂能分辨是非，知晓正邪。”

“你说我是妖魔，可我相信终有一天，我弥勒教会兴起。到时世间庙宇无数，香火鼎盛无双，信徒遍地开花，到时那我弥勒教便是正道，那佛道便是邪教。”

徐渭闻言错愕，但他旋即又说道：“你若是为真心传教，解救众生，又为何使用种种卑劣手段？”

那弥勒沉默许久，摇头一声叹息，“传教之路任重而道远，一群懦弱根深蒂固之人，又在已有的信仰之下，不经历血腥洗礼，又怎能改变现状，将我教发扬光大。”

“我本心系天下，欲普度众生，奈何时不待我，道佛亦阻，实在大业难成，可悲可恨！”

他抬头望天，神色带着几许复杂，可不久，似乎又释然开来，露出一抹憨厚笑容。

“众生从未平等，有人酒池肉林，便有人食不果腹，有人锦衣玉食，便有人衣不遮体，轮回不止，苦难不消，众生还在，我便不死不灭……施主，你天生慧根，绝非池中之物，终有一天，我们会再见的……”

那弥勒掷地有声的话语尚在空中回荡，佛光却化作一缕烟雾，在晚风下徐徐消散。

徐渭看着弥勒消失的无影无踪，戒备之心终于放下。

可他心中不免仍有疑惑，他不知这假弥勒究竟是谁，竟说自己不死不灭！在他看来，除非成仙，否则世间谁能不死？

他思索再三也无头绪，杨翎和李逵见他一曲箫声震退了那高达数丈的佛光，早就佩服地五体投地。

待佛光消散后，两人便双双跪倒，齐道：“谢恩公救命之恩。”

徐渭愣了一下，急忙扶起两人。

“两位壮士，使不得。”

这时辛弃疾向那妖僧跑了过去，旋即说道：“大哥，这妖僧已经死了。”

三人这才往辛弃疾那边看去，只见那妖僧面色惨白，竟是死去多时了。

杨翎和李逵对视一眼，互相颔首，又向徐渭拜倒，“不知仙长高姓大名？大恩无以为报，我等愿侍奉左右。”

徐渭闻言顿感羞赧，他迅即将两人扶了起来。“两位壮士，在下可不是什么仙长，只是一介修道之人罢了。”

李逵却是憨憨一笑，“仙长莫要说笑，您这样的本事，除了神仙还有谁能做的。”

辛弃疾闻言大笑一声，“我大哥乃是大宋天子钦封的皇城司指挥使，年纪轻轻便结了金丹，自是有仙人之姿。”

“幼安不可如此，这两位壮士不是凡人，岂能出言相戏。”

杨翎施礼再拜，“阁下竟真是我大宋的官人？”

“不才，在下徐渭，字子游，受先辈余荫，添居此位，不值一提。”徐渭又问道：“两位壮士武艺不凡，姿容甚伟，敢问高姓大名，还望不吝赐告？”

“仙长，咱们本是天波府杨家后人。”李逵站在杨翎身后，他伸头瞧了瞧徐渭，说完又低下了头，说不出是害羞还是惧怕。

徐渭和辛弃疾却是闻言大惊，“原来是忠良之后，怪不得枪法如此精妙。”

只听杨翎又道：“靖康之乱后，我们父辈也曾举义勤王，只是后来兵败，我们被金兵追杀，一路逃到了秦岭北麓，就占了一处山寨过上了隐居的生活，近年来不闻世事，倒也平静。”

“几日前，我与翎哥儿下山吃酒，回来的晚了些，岂料满村的人都为这妖僧所害。”

李逵啐了一口，旋即又说道:“他奶奶的，我们真是瞎了眼，当初还好心收留他。”

徐渭沉吟了一会，便问：“杨兄、李兄，你们山寨在何处？”

“在渭南县南三十里，叫桃花塬。”

辛弃疾却是“咦”了一声，“那妖僧竟还往南拐了个弯。”

徐渭闻言登时皱了皱眉，“不对！不对！”他低声呢喃道。

须臾，辛弃疾一拍脑袋，“大哥，我们忘了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