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77章 白玉观音
东阁之内,此间别院的主人正在欣赏两人作品。
望着徐渭的字,那名妇人满目忧伤,“好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临安徐子游,子游?这是表字。”
“这徐公子叫什么名字?”
“呃!”小玲闻言露出了些许不自然的神色,“夫人,我没问!”
“罢了!罢了!应该不是。”那妇人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显得更加哀伤。
“夫人今儿个是怎么了?莫不是这诗的缘故,早知如此,真不该拿过来!”
小玲以为是诗中的哀怨之气惹得自家主人不快,她心有不忍,便说道:“夫人,小玲虽然不懂诗文,但这人动不动就提到死,真是不详,这不是什么好诗。”
那夫人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这丫头,平日里让你多读点书你不肯,否则怎会领略不到此句的精髓。”
她说着便将徐渭的作品放下,而后正色道:“快去将这两幅作品还给李将军,要不然李将军该着急了,另外,请这两位公子书房相侯。”
小玲闻言却是一阵错愕:“夫人,可是他们身份不明,是不是应该?”
“无妨,能写出此番佳作的才子又岂能是卑鄙之人,快去吧!”
小玲无奈,只得应诺去请。
话说李讷正领着徐渭两人在客堂等候,徐渭见他对别院主人甚是恭敬,便忍不住问道:“李大哥,这位夫人究竟是何来历?”
李讷闻言上下打量了徐渭,仿佛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件,“子游贤弟,你竟不知道陈夫人的名声。”
“莫非这陈夫人有三头六臂不成?怎的遇到的所有人竟都对她如此敬仰。”他心中顿时升起了好奇之心,“不瞒李大哥,我与幼安自关中而来,见识浅薄,未识得夫人大名。”
“原来如此,怪不得!”李讷旋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面向东厢房的位置拱了拱手,缓缓说道:“夫人可是神仙菩萨一般的人物,我只知道她姓陈,与伊川郡王关系匪浅。不过,更重要的是夫人医术精妙,有求必应,近年来更是活人无数,因此洛阳百姓送给夫人‘白玉观音’称号。”
他顿了顿又说道:“六年前洛阳大疫,蔓延三百余里,整个河南府无一城幸免。夫人不顾安危,独身一人行医三十余城,救下了半个河南府的人,某全家性命均是夫人那时所救。”
“因此,夫人深受洛阳百姓爱戴!嘿嘿,便是让咱为夫人去死,咱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徐渭、辛弃疾两人闻言肃然起敬,齐声说道:“陈夫人当得起白玉观音的称号。”
“那当然,你们瞧门口那九名甲士,都是自发前来护卫夫人!”李讷骄傲地扬起了头,仿佛是与有荣焉。
“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徐渭又叹息了一声,“悬壶济世,有陈夫人在,洛阳百姓何其幸也!”
“夫人以一人之力避免五城百姓遭受屠戮,这事你怎么不说。”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 那小玲姑娘去而复返。此刻,她双手叉腰,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夫人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下凡,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就知道惦记夫人的丹药。”
小玲说着将徐渭两人的作品递给李讷,她又盯着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旋即说道:“两位公子请书房稍候吧,夫人要见你们。”
李讷接过两幅作品登时大喜,他面向书房的方向再次抱拳行礼,朗声说道:“谢夫人恩赐。”
“你小点声!夫人喜欢清净!”小玲又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是是是,你瞧我这记性!”李讷满脸堆笑,他将两幅作品小心翼翼地放入怀里,而后清了清嗓子,“小玲姑娘,我先带两位公子沐浴更衣。”
小玲白了他一眼,说道:“请便!不过我们这里可没衣服!”
“哦!不敢劳烦姑娘,在下有换洗的衣物。”
“既如此,你们去吧!”未及言罢,小玲便匆匆离去。
“子游,你们来时带了包袱么?要不要我去借两套干净的衣服来?”李讷诧异地盯着徐渭。
“不必劳烦李大哥,实不相瞒,在下是修道之人,学了点存物的道术。”话音未落,两套衣服便出现在了徐渭的手中。
辛弃疾早就见怪不怪。李讷却是身躯一震,“这子游贤弟当真不是凡人。”
须臾,两人沐浴更衣后,徐渭换上了一件青色圆领襕衫以示尊重,辛弃疾则穿白色长衫。
李讷在书房前侯住了徐渭,在他进书房之前李讷又扯住了他,低声说道:“一会儿请夫人助你治伤。”
徐渭点了点头,旋即跟随辛弃疾进入书房。
此刻陈夫人正在书桌旁写字,她见有人进来,便停笔抬头打量着两人。
徐渭见她穿着一身紫绡翠纹裙,头上梳的乃是涵烟芙蓉髻,目光清澈,皮肤晶莹如玉,容貌清丽绝伦,眉宇间仿佛有一种难以言述的哀愁,但偏偏又显得悲天悯人。
他甚至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于是便退了一步,作揖道:“临安徐渭,拜见夫人!”
“历城辛弃疾,拜见夫人。”
那妇人听到徐渭的话后竟然娇躯一震,“你家住临安,姓……徐?”
“难道是刺客的身份暴露了不成,早知道便说徐子游了。”徐渭此刻懊悔不已,只得答道:“正是!”
那陈夫人闻言立时站了起来,他疾步走到徐渭身旁,“徐公子,可否让我瞧瞧你!”
徐渭缓缓抬起头,他也在打量着陈夫人。
“像,太像了。”陈夫人一脸震惊之色。
徐渭闻言顿时摸不着头脑,“像谁?不知夫人此言何意?”
陈夫人有些激动地望着徐渭,他轻抚胸口让自己保持镇静,旋即问道:“渭渭不知徐公子祖籍何方?家中可还有亲人么?”
徐渭见她满脸柔情,一时间竟不想隐瞒,“启禀夫人,在下临安人,祖籍应天,父母在,不敢妄称名讳,家父乃大宋徐国公,另有一兄名洛。”
陈夫人闻言大惊失色,她一个踉跄差点站立不稳,小玲还从未见她有如此神色,迅速上前扶住。
陈夫人稳了稳神,她又长舒了一口气,“妾身虽久居乡野,亦闻应天徐家嫡出均有玉佩名身,不知徐公子可否一示。”
徐渭却是身躯一震,“怎么?我们老徐家很出名么?”
徐渭从怀中取出了那块玉佩,小玲见状疾步上前,接了过去。
“夫人,这”
陈夫人将玉佩拿在手里反复打量了许久,须臾,一向波澜不惊的她,双目竟然开始泛红,望向徐渭的眼神尽是怜爱之色。
小玲见状走到辛弃疾面前,“辛公子,我家夫人有话想单独与徐公子说,请随我客堂相侯。”
辛弃疾和小玲一走。陈夫人再也绷不住,她迅即走到徐渭身旁,抱住了他。
“渭儿,渭儿。”陈夫人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霎时间,徐渭被惊地手足无措,“夫人,您这是?”
陈夫人闻言立时松开了徐渭,只见她疾步到书桌旁,打开了桌上的檀木盒子,竟取出了与徐渭一模一样的玉佩。
“渭儿,我也姓徐,我叫徐心兰,是你的姑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