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 190 章 车祸
“江司洛好害怕,我好害怕,你哥哥他人那么好,他还安慰我还跟我说,他是支持我们谈恋爱的,他说他希望我们是幸福的”
逼仄的隔间里,温竹压抑又悲伤的哭泣声像带着沉重的枷锁,重重敲击在江司洛的心坎上。
活了18年,他第一次感到害怕和恐惧。
他接到温竹电话狂奔下去的时候,事故现场已经有好多人了。
他看到满脸是血的大哥被抬上了救护车,妈妈受了刺激更是当场昏倒过去。
一阵兵荒马乱来到医院,又经历焦灼不安的漫长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坐针毡的煎熬。
他甚没有勇气再看一次事故的监控视频,但脑海里却一遍一遍地播放着出事的画面。
肇事者在多个路口连续冲撞路人,死伤好几人全被送进了医院了,他哥和温竹是在最后一个路口被撞的。
他看到大哥在被撞飞翻滚在地上瞬间没了动静,看到肇事辆车逃之夭夭消失在监控里徒留下惊恐万分的温竹跌跌撞撞朝着躺在斑马线上的大哥跑去,看到温竹浑身颤抖一边打救急电话和一边给大哥做心肺复苏,隔着屏幕江司洛都感受到温竹当时的绝望和恐惧,可他还强行镇定下来,嘴里颤抖地念着心脏按压次数,在大哥恢复呼吸心跳脉搏后整个人卸力地跪瘫在地。
江司洛臂弯收紧,眼眸浮现的湿意,一遍又一遍抚摸着他,嘴里说着苍白安慰的话。
空荡的厕所里满是少年悲伤的哭泣声,江司洛动作很轻地给他擦着泪痕,哽咽的声音很嘶哑很沉。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哥会醒的,会醒的”
待他情绪稳定后,江司洛把温竹换下来的衣服收进袋子里。
在收裤子的时候,一条坠着一颗圆形玉饰的红绳,突然从温竹蓝色校裤的裤兜里掉了下来。
那是温竹一直带着手上十八年都没有摘下来过的红绳,褪色得很严重,只是如今有一头却被血迹染得鲜红。
温竹刚要弯腰捡起。
江司洛就先他一步捡起来递给温竹。
温竹看着手心里已经断掉的红绳,他摔倒时是手腕先着地的,红绳摩擦过地面有点脏兮兮的,上面那颗直径半厘米宽的圆形百解玉饰满是磨损痕迹。
他其实不知道红绳是什么时候断掉的。
江大哥进了急救手术室后,他就一直蹲在过道的墙根下,红绳什么时候掉在脚边他也没有注意到,后来还是江司洛给他捡起来的,他才知道红绳断了,刚好在玉饰的旁边节点断的。
江司洛静静地看着温竹,他知道这条红绳对他很重要。
温竹跟他说过他奶奶拿过红绳去庙里开过光,是给他保平安用的,他从满月那天就开始戴了。
他戴了整整十八年。
温竹眉眼低垂,泛白的指腹按了按那个小玉饰,就放进了裤兜里。
两人从厕所出来后,就一直在重症监护室外坐着,一个晚上都没有闭眼。
天破晓时,江司洛看着精神高度紧张了一整晚的温竹,再一次开口,把人轻按在自己肩膀上:“闭着眼睛休息一会,有事我喊你。”
温竹双眼无神地看着地面,空洞红肿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某处发呆。
江司洛伸手捂着他的双眼:“闭眼睛睡一会。”声音比之前要干裂,要轻柔,如果不是温竹理他近,几乎要听不到他的话。
流不出泪的眼睛干涩到连眨眼睛都生疼,温竹缓慢眨了一下,在滋生水光的那瞬间,缓缓闭上了眼。
炙夏的清晨天总是亮得很早,才刚六点天就已经完全亮了。晨阳已经刺破云层和晨雾,柔和而温暖的金色光芒洒落在icu病房外靠在一起的两个少年。
在他们旁边有一张轮椅,上面有一个纸质袋子,偶尔路过的医护病患看了他们一眼后又步履匆匆走开。
温竹双手自然搭在腿上,头靠在江司洛的肩膀上,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乌青的眼底落下一层阴影,脸色依旧很苍白,江司洛侧脸压在温竹柔软的发顶上,左手穿过温竹的后腰虚虚地搂着,腿上搁着一直黑色背包,一只手垂在上面。
江傅森带着助理来到icu区域时,就看到靠在一起睡觉的两人。
江傅森还是一身的西装和皮鞋,晚些还需去公司主持大局,自从阿澜管理公司后,他作为公司董事长其实已经放权下去了,公司事情大部分都是阿澜处理的,现在大儿子出事了,江傅森自然需要管控和处理集团事务。
皮鞋声停在面前,原本只是闭目眼神的江司洛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下一秒,他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着爸爸站在跟前,江司洛余光看了一眼靠在肩膀上睡着的温竹,目光又重新看向江傅森,嘴唇动了动,无声喊了一句爸爸。
父子俩的视线隔空交错了几秒。
江傅森就看向旁边的助理,助理很有眼见力,他把手里的两袋早餐递给江傅森后,就目不斜视地退离了现场。
江傅森看着小儿子眼底的通红血丝,心中涌起的东西又被他压了下去,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两袋早餐递给他,然后头也不回地去找大儿子的主治医生询问情况。
江司洛抓着两袋早餐,看着自己爸爸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隔着纸质袋子他都能感受里面传递出来的热量。
江司洛把早餐轻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转头过来发现温竹动了动,没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
看着他呆呆的模样,江司洛捏了捏他的后脖颈,轻声说:“吵醒你了吗?要不要多睡一会儿?你才睡半个小时。”
温竹坐直身子摇了摇头,目光不由看向紧闭的icu门口,刚醒来的声音格外沙哑:“现在几点了?”
江司洛低头看手表:“六点十分。”
“你一直没有睡吗?”
温竹看着江司洛眼底的乌青,眼里的血丝比之前更明显,心里有些担忧。
“睡了,我也是刚醒的。” 江司洛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他,“来,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温竹喝了一口水后,余光瞥见他旁边的两袋早餐,愣了一瞬。
“你去买早餐了?”
“不是我买的。”江司洛把早餐拿过来拆开,“我爸爸刚刚拿来的。”
温竹想到刚刚自己是靠在江司洛的肩膀上醒过来的,也不知道江叔叔看到了会不会很生气,浅色的唇瓣动了动:“江叔叔有说什么吗?”
“什么也没说。”
江司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伸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等我大哥好了之后,我找时间会跟我爸爸好好聊的,不要担心。”
他大哥还没醒,现在跟他爸爸说这件事不合适。
温竹看着江司洛的眼睛,抿了抿干涩的唇瓣,他问出了盘绕在心底的问题,语气带着不确定。
“江司洛,如果,我说如果,江叔叔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们该怎么办?”
江司洛看着温竹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我不会和你分开,你也别想着离开我。”
温竹垂头捏着手里的水瓶,指腹微微泛白。
江司洛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好了,别乱想了,吃早餐吧。”
“嗯。”
吃了几口包子,温竹突然想起他们的行李还在宿舍,昨晚来了医院后就没回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