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其啸也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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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执柔闻言，微微蹙眉：

“可是，我还要去看母亲。”

王姨娘眼珠子一转，正想说什么，就听一道脚步声传来，随之响起太医令陆鸣不悦的声音：

“都挤在院中做甚？”

见他下值回家，王姨娘立刻换了一副表情，笑着贴上去：

“老爷回来了，妾一早就叫厨上做了老爷爱吃的仙人脔，正煨着呢，。”

陆鸣拍拍她的手，却并不急着离开，问衣着鲜妍的小女儿：

“玉儿，今日如何？可叫太后记住你了？”

陆执玉摇了摇头：

“爹爹，今日陛下压根就没来，太后、太后压根没瞧我一眼。”

陆鸣闻言，却并不意外，显然是早就知道了。

他一个官职不大的太医令，能顺风顺水许多年，还能让两个女儿都到太后席面上露脸，靠得不仅仅是陆执柔养出的那些药材，还有奉承人心、眼观八方的本事。

“此事我听说了，玉儿，你不要灰心。陛下这些时日繁忙，不来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为父倒是听说，过几日上头便要你们直接入宫到掖庭小住，到那个时候，真正的较量才会开始呢。”

少年天子，最忌权臣专政，尤以外戚干政为甚。

当今天子性情桀骜，一上位便有雷霆手段，发落了几个欺他年少，做事轻慢之臣，其之狠辣更甚先皇，叫人不敢小觑。

说不准，他这小官之女，反倒更得陛下青睐呢。

“好了老爷，别在风口上站着了，咱们回去吧。”

王姨娘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拉着陆鸣，转身往回走。

走了两三步，陆鸣似想起什么，回头对陆执柔道：

“对了，柔儿，园中那些一斛珠如何了？”

陆执柔淡声回答：

“父亲，那些药材还需精心照料，约莫一月后才能收成。”

“那你愣着做什么，快去吧，太史大人急着要呢，这批一斛珠出来前，先不要见你母亲了。”

陆鸣说完，再没看陆执柔一眼，拉着爱妾和小女儿往屋中走。

陆执玉回头看立在远处的陆执柔一眼，还是有些不满，拉着爹爹的手撒娇：

“父亲，过些时日入宫，有我一人去就够了。姐姐的眼里只有那些花草，你就不要让姐姐去了嘛。”

陆鸣一贯疼爱这个小女儿，有什么要求都是尽力满足，可如今却是罕见摇头：

“不许胡闹，为了将你二人送入宫中，爹爹可是将流水似的银子往宫里送，怎能不去呢？须知多一个人，便多一分胜算！万一陛下就喜欢你姐姐呢。”

执柔品貌更甚执玉几分，若是执柔选上，那有妻子在手，不愁陆执柔不为自己铺路。

若是陆执柔落选，也能继续回来为他侍弄花草，这不是赔本的买卖。

想到此处，陆鸣心中大悦，拍拍陆执玉的肩，先母女二人几步入屋。

看着父亲的背影，陆执玉情绪立刻急躁起来：

“阿娘！父亲当真要让那个陆执柔和我一同去，怎么办呀？”

“你别着急，你爹爹就是这样，眼里只有家中前途。不过呢，我的女儿这么聪慧，怎么会比不过那个病秧子的女儿？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就算她到了掖庭，娘也有法子让她选不上。”

……

陆府荷塘右侧的一处小山坳上，是一处极大的药园子。

时值春夜，月光下，满院的一斛珠被照射得莹莹生光，药草随风飘动，陆执柔来往其间，正提着木桶给这些药草浇水。

侍女停云低声抱怨：

“姑娘，您入宫一日，这里居然没有一个人上心，怎么都丢给您一个人做啊？！”

陆执柔提着木桶，累得微微气喘，边走边安慰她道：

“别抱怨了，我多做一点，母亲在府里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如今我只希望母亲的病好起来，至于其他，我真的不在乎。”

夜色愈发深沉，天上流云缓缓，云里疏星，却不共云流而去，只静静地垂在天边。

斗转星移，时间苍茫，有人在夜色下默默耕耘，仔细呵护着园中的一草一木，期盼收获。

有人却在深宫一方静谧的小竹林中，通宵达旦地捣制新药，一刻也不敢休息。

及至天蒙蒙亮之时，姜雪宴小心翼翼地将药罐中的药倒出，铺在一块较为平坦的石头上，再盖上帕子，用石子压住四周，等着天亮之后升起的太阳将药材风干。

天子所居的玄极殿，常年有重兵把守，姜雪宴纵有功夫在身，可也自认敌不过训练有素的大内禁军。

竹林中，传出一声极低极低的叹息声。

可这是她一定要做、且不能失败之事。

因为一旦失败，李承策会没命。

如今没有一个人能帮她。

可是却只有她能帮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