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刺客(2/2)

首发：~第13章 刺客

入夜，银河现影，玉宇无尘。

观星台位于宫内西北角一隅，地势极高，除了观星之外，还能一览宫内景色。

李承策立于高台之上，任由猎猎狂风撕扯着玄色衣袍翻飞，他负手立在栏杆边，低眉看着身下笼罩在夜色中的四方城。

良久，他轻启薄唇，问身后静静侍立的浑天监纪潜光：

“纪卿，今夜天象如何？”

纪潜光拱手作揖，随即答道：

“启禀陛下，今夜月明星稀，唯有长庚极亮，其光芒盛，其余小星皆黯淡，乃孤星伴月之象。”

李承策抬头望去，果见天边黯淡，唯有一颗小星陪伴着月亮。

孤独又美丽。

天子精致的眉眼在四周烛灯映照下显得柔和几分，可下一刻，他说出的话却是冷到了极点：

“朕幼时从军时，在边地听叔父说过。长庚主刑杀，此星见，兵起。”

伴君如伴虎，帝王的话里虽辨不出喜怒，纪潜光却立刻跪下：

“陛下，长庚虽象兵起，却也预示着转机，此非凶象。陛下大可宽心，我大梁军队训练有素，陛下所忧心的北方战事，定能获胜。”

李承策闻言，也不曾回答，良久才道：

“纪卿，起来吧。”

风愈发大了，妙相提着盏仙鹤紫檀六角宫灯上来，单薄枯瘦的身躯在台上拉出一个斑驳的剪影。他劝道：

“陛下，夜深风大，咱们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

李承策回头斜睨他一眼，在原地踱步两圈，再抬头看一眼那月亮和一旁静静伴着它的小星，终是在妙相的陪伴下，一步步下了观星台。

轿辇早已备好，可李承策却视而不见，自己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妙相跟上来，温声劝道：

“陛下，这观星台离玄极殿很远，要走许久呢，您还是坐辇回去吧。”

李承策却摆摆手，径直往前走，眉目间带着些许疲惫之意：

“今日一整日啊，朕见了许许多多的大臣，一闭上眼，脑中全是堪舆图。也只有这条回宫的路能松快一些，让他们都退下吧，朕想慢慢走回去。”

听他这样说，妙相只好回头，示意身后宫人都退下：

“是，奴陪着您一同走回去。”

他手中的宫灯在风下微微晃荡，带着两道脚步穿过长廊，穿过青石道，慢慢往玄极殿的方向走。

暮春时节，许多地方的花大都谢了，可在这皇都贵地，天子禁苑，连花卉也被精心照料，后苑中，名贵花草淡雅挺立，散发浓郁芳香。

可惜如今宫中无后妃，后宫只住着太后和几个先帝嫔妃，寂寥冷清，连这花儿也只有来来往往的宫人欣赏。

妙相适时提起：

“对了，陛下前两日没去品香宴，依着太后和众位大臣的意思呢，是想让那些个姑娘们直接入掖庭，先受嬷嬷教导，等过个一两月，了解各人的秉性了，再由陛下、太后和各位大臣们，选出一位最合适的皇后，其余的，陛下若是喜欢，可直接充作后妃。”

李承策闻言，语气懒散，带着隐隐不满：

“朕自己的皇后，何时轮到他人做主了？”

“瞧陛下说的，哪敢呢，陛下若有心仪之人自然是好，可陛下您不上心啊，”

“老奴侍奉陛下多年，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时局动荡，陛下又常常亲征，储位空悬。大家人心惶惶，着急皇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随他们折腾去吧，前有殷尝犯上，后有战事未定，朕没心思。”

主仆两个慢悠悠走过长满花草的后苑，经过一条狭长的卵石道时，妙相低声提醒：

“陛下，您当心脚下。”

话音刚落，妙相只觉忽有破空之声响起，身边一道人影闪过，等他看清之时，就见天子已经同一个黑衣蒙面人厮打在一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