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穷追不舍，有点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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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西南二十多里处，高高的山脊上，枝繁叶茂的密林之中，逃亡者背靠树干席地而坐，衣服靴子上沾满了泥土和杂草，个个疲惫不堪，精神萎靡，情绪不佳——彻夜亡命，九皇子还摔死了，可谓前路漫漫，生死未卜。

百余步外，视野开阔的半山腰，李晔和龙五手搭凉棚，向着洛阳城的方向张望。

良久之后，李晔叹口气，38岁的眼睛实在是让人失望，“怎么样？”

“辉王的尸首已经被他们找到了，现在骑兵分散开来，往咱们这个方向拉网搜索。”

“估计多久到山脚？”

龙五盯着远处看了一会，“半个时辰吧。”

李晔点点头，“咱们回去，即刻启程。”

李晔的逃亡计划筹谋许久，但是却缺了最最关键的一环：没有外援！

闭门造车的他对外界信息的了解等于无，倘若没有龙五的加入，此时此刻，他和家人100已经全都死在蒋玄晖手中了。

龙五早已暗中喜欢上了落落大方的楚采薇，对昭宗的处境又有些同情，氏叔琮和蒋玄晖恣睢暴戾，三天两头挨打受骂，还差点跟黄门侍郎一起被处死，自然心生不满。

李晔把这一切悄悄看在眼中，再加上楚采薇对这个敦厚老实的军汉颇有好感，于是顺水推舟，将其顺利策反。

有了龙五的帮助，不但攀爬、逃亡的工具轻松到手，而且还搞到了点稀缺的硫磺，加上御厨的木炭粉，宫墙上刮下来的硝石，黑火药的原材料就备齐了。

李晔用史书上记载的，经过后世科学验证的黑火药最强配方，硝石:硫黄:木炭=15:2:3比例，配置出杀伤力惊人的炸药，埋在寝宫自己的床榻之下，用香火设置了延时引燃，送了份大礼给蒋玄晖。

回到歇息处，李晔没有立刻喊大家动身，而是凝神逐个打量下众人。

李晔与昭宗的情感融合日深，随着时间的推移，时空管理局的考试已经变得没那么重要和紧迫了，反而绞尽脑汁，想把妻儿老小全都完完整整地带走。

何皇后比昭宗小三岁，三十五岁的年龄在唐朝不算小，再加上刚刚遭遇的丧子之痛，精神极度萎靡，有点生无可恋的架势。

好在李渐荣和裴贞一两人都意外的坚强，不但完全肩负起照顾皇后的责任，还主动帮助女官们照顾皇子。

七名女官，都是从长安到陕州在到洛阳九死一生过来的，都是残酷生存竞争中的优胜者，问题不大。

当李晔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九个儿子，不禁暗自摇头——队伍里最慢的成员，木桶的短板，说的就是他们。

按照年龄排列，九个皇子依次为德王李裕、棣王李祤、虔王李禊、沂王李禋、遂王李祎、景王李秘、祁王李祺、雅王李禛、琼王李祥。

其中，年过15岁的只有老大老二老三，最小的老十才8岁，其余的5个都在12,3岁左右，昨夜一宿没睡，又长途跋涉，全都累趴下了，极度恐惧之下，偏偏又睡不着，大多惶惑无主地四处张望，当他们看到李晔的身影，顿时精神一振，纷纷起身行礼，口称“父皇。”

李晔点点头，拍了下手掌，摆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架势：“此处离洛阳太近，追兵近在咫尺，大家再坚持下，翻过前面的山头，就安全了。”

何皇后在李建荣和裴贞一的搀扶下颤巍巍站起来，冲着皇子们柔声道：“孩子们，陛下有老祖提点，能预知叛贼动向，只要听陛下吩咐，定能逃出生天。”

九个皇子当中，虽然只有长子李裕等三人是皇后亲生，可两年多来全靠皇后关爱，其他妃嫔生的皇子，心里也都把她当作母亲，对她都言听计从，又看到父亲坚强自信的样子，凭空多了几分气力。

德王李裕今年16岁，生得眉清目秀，风姿俊朗，当过几年太子，还曾经被造反的宦官推举做过几个月的皇帝，胆略和气度比起弟弟们来强上不少，他先向李晔和皇后行礼，转身看着8个弟弟，言辞恳切地说道：“兄弟们，朱温想当皇帝，父皇与我等全都是绊脚石，绝对不可能放过的，倘若今日不拼尽全力，他日只得引颈受戮。”

一番鼓动，队伍中最弱小的群体终于再次情绪高涨，李晔当先开路，龙五执刀断后，向山顶发起冲刺。

还没走出多远，背后的山脚方向，隐隐约约传来几声狗叫，龙五当即停住脚步，侧耳凝神倾听，过了一会疾步抢到队伍最前面，悄声说道：“陛下，追兵有猎犬！”

李晔也听到似乎越来越响的狗叫，抬头望望前路，又看看天色，“天色不好，等下可能要下大雨，大家走快些。”

李晔知道，雨水能消除气味，所以，当务之急是在下雨前避开追兵。

龙五听了有点懵，楚采薇悄悄拉了下他的胳膊，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抱拳行礼，准备回到后面去。

李晔想了想，招手止住龙五，冲着行进中的队伍沉声说道：“如今我等在逃亡之中，礼节从简。此外，为避免泄露身份，从即刻开始，全都称呼朕为老爷，皇后为夫人，昭仪称侧夫人，贞一称如夫人，皇子直接叫少爷。”

“朕以后自称我，皇子之间去掉‘皇’字，直接兄弟相称。”

楚采薇忙问：“陛下，臣该怎么称呼？”

李晔连连摇头，“不可再称‘陛下’，你是女管家，她们是丫环。”

简单的更改称呼，似乎卸掉了众人心头的包袱，脚步全都轻快了不少。

半个时辰之后，队伍翻过山顶，走在下坡路上，速度又快了不少，此时，几声清晰可辨的狗叫声从背后传来，中间还夹杂着军卒的欢呼和刀剑碰撞之声，显而易见，追兵发现了逃亡者们方才的歇息之处。

龙五回身眺望山顶，又望望身边的采薇，沉声道：“你同老爷夫人先走，我在这里抵挡一会，拖些时间。”

“不行，不行，你会死的！”楚采薇慌忙抓住龙五的胳膊，用力摇晃，“陛下，不，老爷神机妙算，又有老祖相助，肯定能带咱们逃出去的。”

“逃，怎么逃？”龙五缓缓摇头，“老弱妇孺，如何能快得过年轻力壮的军卒？老祖只是托梦显灵，又不能现身相助，除了拼他一下，没别的路了！”

仿佛为了验证龙五的判断，队伍前面不合时宜地响起老大李裕绝望的惊呼：“没路了！”

半山腰处，茂密的丛林之中，突然出现一条两丈多宽，深不见底，左右看不到尽头的峡谷，拦住了逃亡队伍的去路。

逃亡者背后，一声声犬吠似乎变得响亮起来，众人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明晃晃的刀枪和一张张狰狞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