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逼宫的又来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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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残破不堪的外城墙，李晔意外地在城内看到大片的耕作良好的田地，而非记忆中纵横交错、星罗棋布的街道、市集。

朱友恭双眼直视前方，轻声说道：“禀陛下，京城内的房舍在几轮兵火中灰飞烟灭，居民死的死、逃的逃，百不存一。这两年形势稍稍安定下来，流民回迁，觉得这高大、厚重的城墙有安全感，于是首先选择在城内开荒种地。那些在城外的，都是最近几个月才回来的。”

李晔“哦”了声：唐都长安占地面积75000亩，就眼下这点人口，确实浪费。

越往前走，道旁的房舍越多，人群渐渐密集，当百姓们辨认出久违的皇帝依仗和龙辇后，纷纷跪倒路旁，山呼万岁。

李晔从窗口伸出手，不住地向百姓挥手致意，高喊：“免礼、平身！”

朱友恭看着情绪颇为激动的长安百姓，眼睛微微上看，口中随意解释道：“陛下，韩大人可能是不想消息泄露出去，才没有派人鸣锣开道。不然的话，百姓们应该早早回避了。”

“如此甚好。”李晔半是回答半是给自己鼓劲：“我大唐民心犹在，亡不了！”

崔耀威和朱友恭齐声道：“天佑大唐，国运长久！”

天黑之前，车队终于进入了新京城，缩小版的长安。

入城之后，李晔没有着急入殿，而是让韩建在前面引路，绕着城墙内侧的街道走了一圈。

韩建知道皇帝的意图，边走边详细介绍，一圈下来，李晔心里有底了。

韩建极为精明，按照先外后内的顺序，优先完善的是新城的防御体系，确保自身的安全，再加上有外城墙和原宫城的砖石可用，城墙是最早修建好的。

完工后的城墙，墙高4丈，顶宽4丈，底宽5到6丈，总体呈封闭的长方形，周长26里，倘若有数万大军驻扎在内，俨然是座壁垒森严的堡垒。

眼看暮色已近，韩建道：“陛下连人车马劳顿，天色也不早了，臣已命人在太极宫备下酒宴，不妨先入宫用酒饭，早早安歇，明日微臣再陪陛下慢慢巡视。”

李晔察看城防的目的已经达到，顺势答应，车队调转方向，穿朱雀门，进入皇宫。

太极宫前，数十名京畿道的官员齐刷刷跪倒在地，山呼万岁，在他们身后，数百名士卒单膝跪地。

李晔在韩建的引导下缓步前行，韩建边走边把些重要的官员引见给他：自己的副手，佑国军节度留后，京畿道刺史，辖下长安和万年两个县的县令等等。

李晔的感觉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佑国军和京畿道在韩建的经营之下，具备了完整的政府职能。

酒宴之上，李晔对韩建大加褒扬，声言待百官齐备之后，定要封他为王。

数年前，昭宗被韩建挟持在华州之时，曾经被迫封其为颍川郡王，韩建上表辞之，李晔旧事重提，间韩建仅仅虚辞一下，而他手下的官吏全都齐声道贺，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

李晔借口困倦，早早结束了酒席，韩建带着属下出宫，龙五和申无畏在宫内驻防，朱友恭到宫外龙虎军的军营住下。

次日早朝，韩建带着官员们刚刚进门，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号角声。

李晔心里“咯噔”一下：来了！

他的目光刚刚瞟到韩建，后者已经躬身行礼：“陛下，有军情，容臣先出去查问。”

李晔点点头，韩建刚刚走出殿门，迎面急匆匆跑来一名小校：“禀大人，城西有一支军马疾速迫近，前锋距金光门5里。”

“看得清旗帜吗？”

“像是凤翔军的旗帜。”

“我知道了，再探再报。”

韩建的声音很大，连高踞龙椅上的李晔都听得一清二楚，脑海中不禁浮现出895年，天平军节度使王行瑜、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和当时的镇国军节度使韩建联手，率军逼宫的场景，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韩建大步流星回到御座前，“回禀陛下，好像是凤翔节度使的军队。”

李晔点点头，“李茂贞知道朕回京之事吗？”

韩建摇摇头又点点头：“臣未曾知会他，不过，陛下车驾自华州而来，一路之上走了好几天，见者极众，消息传到凤翔，也是可能的。”

李晔不动声色追问道：“韩卿，依你之见，这李茂贞未奉诏书，率大军入京，意欲何为？”

“陛下，臣自从被梁王所擒之后，就和李茂贞断绝了来往，凤翔军音讯不通，臣又忙于修城，如今他想干什么，委实不知。”

说到这，韩建提高音量，“陛下，臣以为胡思乱想，不如当面质问。嘿嘿，凤翔军虽然有些军马，可比起河中和宣武两军颇为不如，谅他李茂贞也不敢乱来。”

“再说，如今的长安固若金汤，陛下又有精兵强将，何须惧他！？”

“韩卿的意思是要朕登城质问他？”

“微臣正是此意。”

“好，起驾。”

该来的终究要来，李晔虽然不知道韩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决定接招。

半个时辰之后，李晔在韩建陪伴下，崔耀威的保护下，登上金光门城楼。

距离城墙一箭之地，巍然矗立着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前面是大约两千名衣甲鲜明的骑兵，中间飘扬的旗帜上，“凤翔军”和“李”显得格外醒目，骑兵的后面是密密麻麻的步军，长矛如林。最后面，是百余辆满载辎重的马车。

李晔刚刚站定，骑兵当中飞出一骑，在城门洞前停下，马背上骑士翻身下马，跪伏在地，高喊道：“臣凤翔军节度使李茂贞叩见陛下。”

李茂贞年近五旬，体格匀称，面孔黝黑，与韩建一样，都是行伍出身，从底层一步步打上来的，故而看起来有种百折不挠的气质。

李晔道声免礼平身，然后俯瞰站起来的李茂贞，笑问：“李卿是如何知道朕回返京师的？”

李茂贞躬身答道：“自陛下为朱温胁迫东去洛阳，臣日日思念，彻夜难眠，担心陛下之安危，于是派出无数细作，多方打探，随时准备勤王救驾。日前陛下在华州露面，便有细作兼程回报。臣想陛下既然已经到了关中，必然是要回京师的，是故整顿军马，前来护驾。”

“李卿忠心耿耿，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李晔连连点头，“不过，朕着手重建禁军，左右金吾卫已经成军，足以保护朕和朝廷的安全，李卿的心意朕领了，这军马嘛，就不用了。李卿，你自己入城，和朕叙叙话就行了。”

李茂贞忙道：“陛下身系天下安危，绝不可掉以轻心。臣的士卒都是百战精锐，非寻常招募士卒可比，请陛下三思。”

韩建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茂贞所言极是。再者，长安城池广大，左右金吾卫才千余人马，数量太少，不顶用。”

李晔摇摇头：“此事可从长计议。李卿，你且让军马驻扎在城外，你入宫来，咱们君臣慢慢商议，如何？”

李晔以退为进，李茂贞不够圆滑，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复。

韩建又上前一步，已经走到李晔身后，沉声道：“臣恳请陛下三思。”

李晔和崔耀威听他的语气有点不对，没等他们二人反应过来，韩建突然伸手在李晔腰间一推：“陛下，得罪了。”

李晔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掉了下去。

崔耀威只看到韩建一伸手，皇帝就不见了，惊怒交加，抽刀上前，“逆贼，看刀!”